一个心理学家
繁体版

第一章 齐见星

    (本书故事纯属虚构,时间地点人物都为胡诌,不要当真)

    “我是任何世界的造物主,唯独不是我世界的真神,甚至不是我自己的神。”——科幻小说家,二分之一上帝综合征患者齐见星。

    穿着一身严肃灰色衣服的女子把小推车推到白色病房门口。走廊墙角全部软包,白色瓷砖整齐铺好,头顶的灯管干干净净亮着。她一边整理好心情,一边对自己的同事说:

    “真让人难过,两个多月前刚送来一个病名都没法下定义的家伙,这周又过来一个分裂出九十多个人格的可怜患者。牛耳星球怎么每个势力都喜欢胡乱造神呢,我们的病房要塞不下了。”

    她同事是个圆脸的中年男人,胸前的牌子上写着“安叶伊丽莎白研究中心”,他忧心地回答道:“他们两个病情最严重,偏偏房间资源又紧缺成这样,不得不把他们放在一间房间里。唉,我有时候会奇怪,我们星球的科技已经发达到如此地步,还是不能治愈他们吗?”

    女人看看小推车上的不同药剂,蛮有远见地回答道:“要我看,应该多扩建几个我们这样的研究中心——人类永远收集不完宇宙里可能出现的所有疾病。”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病房,门口左右各有一个牌子,左边的牌上用奇怪行文写着:

    “患者齐见星,男,24岁,对写作如痴如狂的科幻小说家。”

    “病症:二分之一上帝综合征,暂定属于旁观者症候群下属分支,带有一定证人综合征的特质。”

    “喜欢聆听他人回忆,并且固执地认为那是自己亲身经历或旁观的。他描述世界时,并未出现撒谎迹象,经过能量检测发现,这些世界是切实存在且随时会被拓展创造的能量体,虽然并不是(可能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但它们能引发能量波动还是引起学界注意。”

    “此人是地球覆灭超远星系的牛耳文明后,找到的牛耳造神计划遗存。牛耳人似乎相信,它们培养出来的,所谓全知全能的齐见星是一位能够创造任何世界的神。”下边是几位专家的不同见解:

    第一位这样评价:“齐见星确实具有一定程度的预知和演化能力,根据牛耳的时间旅行家的观点来看,只要知道现在,就知道过去,知道过去,就知道未来,进而全知全能。”

    但另一位叫秉烛的教授反驳道:

    “时间这个定义本身并不存在,存在的只是人为定义的事物发展方向,齐见星也并非全能者,他的脑部接受过巨量因果能量流体注射。他只是一台可怜的由因推果机器罢了。”

    以这两位为基础,还有许多或支持或批评的言论跟在后面站队,两位医生这时已经推开门走进来,因此不予细表。

    安叶温和地笑着说:“见星,今天有什么故事给我们讲?你们两个舍友相处还算融洽吗?秉烛教授说,以你们两位的情况,足够创造一个新的宇宙呢。”

    一个消瘦的年轻男人坐在靠近窗台的软布椅子上,对着午后的阳光沉静地削铅笔。窗户上有纳米科技编制的透光窗纱,既能清晰看到外界景色,又能在防止病人跳窗逃跑的同时,避免他们因“铁丝网”防盗窗感到不安。

    齐见星的眼睛很大,而瞳仁占据绝大部分,他的头发上有几根呆毛。鼻梁弧度优美,脸型棱角挺括,如果不是他对医生问话表现出冷漠的神情,显得不太有礼貌,看上去是一个挺不错的家伙。

    他一边用手整理桌上的铅笔屑,一边抿抿嘴,阴阳怪气地说:

    “让您跟一百个人当舍友,您也会觉得拥挤的。”

    那位负责配药的女士把每个人需要吃的量倒出来,而安叶则转向生命记录仪屏幕,将各项数据记录好,然后安慰他说:

    “也许,你可以把帕西瓦尔当成只是一个人。毕竟他看上去就是那样的。”

    在旁边,他的舍友,正是那个被叫“一百个人”的帕西瓦尔。这个棕色头发的中年男人轻松地说:“小齐至少尊重我们的不同——”

    然后他的态度忽然诡异地从愉悦跳到了不耐烦:“你们伊丽莎白治疗一群人的方法,就是让他们都假装没病吗?趁早让我出院得了——”

    在秋天的清爽的天色里,阳光从窗帘缝隙中照进来,安叶尴尬地笑笑,他不是负责这位先生的医师,并不清楚他的具体情况,只能开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帕西,别生气嘛,一会你的医生就来找你聊天,你可以考虑一下要跟她读取哪一位帕西留下的存档。她出院之前是我们这里最可爱的超忆症患者,在切除一部分脑组织之后,依然那么可爱。”

    然后安叶走到见星身边,拿出一本厚册子,他小声地说:

    “见星,你把秉烛教授写杀青三次了,而且,这三个故事都是一开始就杀青,他昨天跟我谈起的时候,好像有点难过呢。你看,要不要改一改?”

    见星漆黑的眼睛转向老安,还轻轻皱着眉。

    “他本来就是要杀青的,我看到了他的死亡。”

    在说出这句奇怪话语时,齐见星的神情中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幸好,安叶不愧是整个伊丽莎白最有耐心的医师,附身轻柔地劝说道:

    “当然,你总是能知道一切的。但是,把人们死亡的日期或是消息这样反复告诉他们,可能有点残忍,是不是?你可以换个方式之类的。”

    遇到有人假装相信自己,实则拐着弯质疑自己能力时,见星就变得不容易相处。他咻一下把铅笔投进笔筒,将本写满故事的册子从安叶手中拿回来,不带感情地说:“我只是想提醒他,他不愿意听我也没办法——世界与世界之间,人与人之间,确实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