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两个时辰，院子很快便恢复了原状。武夫们专用的院子，自然少不了维修，这些个修理工也是这个院子的常客。

    “叩叩”

    曹风轻敲卫霄的房门，他手里捧着一个大罐子，罐体上贴着“李”字，是刚才李阳总管专门托人快马加鞭送来的金疮药。

    李阳不敢怠慢，对于这位能够决定他生死的监察科大人，他要想尽办法讨好。

    曹风将罐子放在鼻下，嗅了嗅，‘是孙家招牌金疮药的味道，’又掂了掂重量，约莫两斤，‘李阳下了血本，这可不便宜。’

    “进来，”卫霄在房中喊道。

    曹风推开门，径直将罐子放在桌上，“师兄，这是李阳总管送来的创伤药，说是对外伤有奇效。”

    卫霄扫了一眼，罐体有成年人两个拳头大，“告诉他，谢了。”

    曹风面带微笑，“谢谢师兄，我会转告他的。”

    “还有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师兄你好些了吗？”

    “好得很。”

    “那就好那就好，小人看这几日师兄受伤频繁，恰好路过一个摆摊的道爷，自己做主给师兄求了一道护身符。”曹风抽出袖子里藏了许久的东西。

    想起之前也是曹风给的黄符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他主动接了过来。

    这次和上次的不一样，并不是一道小小的三角黄符，而是一张未被折叠的纸。仔细望去，上面的字符卫霄仅仅认得“敕令”二字。

    翻来覆去看了看，别无特殊之处。摆摊的道爷，要么是骗人的江湖人士，要么是大佬的一时兴起。

    在这个小地方，以及这个世界修炼者的比例，卫霄更愿意相信前者。不过这份心意值得收下。

    “多谢。”

    “哪有哪有，师兄你好好的才是我们做下人的福气。”

    卫霄轻轻一笑，“你很聪明。”

    曹风绝对不简单，若是放在前世，简直天生是个做销售的料子，看准顾客喜好，对症下药，说话又好听，谁不喜欢？

    “谢谢师兄夸奖，在下这就忙去了，院子里还有不少活。”

    “去吧去吧，”卫霄不在意地摆摆手。

    等曹风关门出去，他便将符放在一旁，脱下了上衣。

    全身就像是被揉捏的面团，无数拳印赫然映入眼帘，纵然是受过无数伤的卫霄，此刻在铜镜前也略显惊讶。

    “和尚真是不留手，”卫霄旋转身体，手臂上下摆动，“要是身体差点，真被他打死了。”

    好说歹说，他这身体也是五品级别，普通凡器都难以刺穿，仅靠拳法就能留下这么多伤痕，永言的天赋确实让人惊讶。

    “八岁，我八岁的时候还在和同村小孩玩阿瓦隆，”卫霄自然地回忆起曾经美好的生活，“可惜不到一年，就有修炼者走火入魔，屠了村子。”

    魔修屠村是常有的事，报告官府也只能得到“努力追查，有消息会告知”的结果。这个世界呐，普通人就像是一根草，可有可无。

    那人的样子一直留在他的脑海里：用着圆月双刀，左眉上有一颗带毛黑痣，身材微胖，是个左撇子。

    卫霄闭上了眼，那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人，他连报仇的机会都找不到。若是此人敢出现在他面前，他必定将其千刀万剐，以慰父母在天之灵。

    长呼一口气，他的眼神中闪着坚定的光。

    打开罐子，将药仔细抹在身上。一股薄荷味道扑鼻而来，伤口顿时一片清凉，药膏肉眼可见地从乳白色变成透明，进而被吸收进身体里。

    轻微的伤痕甚至不消一刻钟就痊愈了，只余下深重的伤痕还留有几丝淤青。

    “这药神了，”他此前用武医的创伤药见效都没这么快，“这得带走。”

    掂了掂，还剩大半罐，放在衣服里不现实，鼓鼓囊囊的。

    “要是有随身空间就好了，”卫霄轻声说道，一丝低落从眼底闪过。

    随身空间很珍贵，是三品武夫的标配；要么就是修二代，温昭就有一个，她外公给她的。

    曹风在厨房里做好近日晚饭，收拾好杂事，给下属交代了一番，就找了借口离去。

    他熟练地穿过几条街巷，来到师父方之良的住所。

    在方之良的书房，师徒俩对视而坐。

    曹风正色道，“师父，叫我什么事。”

    方之良站起身，背着手走了几圈，有些不确定地说，“今天卫霄出门了没？”

    “一大早就走了。”

    “那就是了，”

    “师父，什么？”曹风不懂，刚做好晚饭，就收到师父叫他来的消息。

    方之良摸着大肚子，“今天有个年轻人来我这买了八个包子，一看就是武夫。”

    “卫霄？”

    “就是他。”

    “师父觉得他怎么样？”曹风露出好奇的神色。

    方之良微微摇了摇头，“短短交谈了两句，看不出具体的。人很有礼貌，身上有银斋的檀香味道。”

    “他去银斋了？”曹风推测道，“前些天他被人袭击，不知道对方的底细。”

    方之良“嗯”地一声，思考半晌，“看来在彭城，他没有信任的人，还要去银斋买卖情报。”

    “凌云道就他和他师父来了，他师父据说在闭关。”“曹风岔了一嘴，“行明有个徒弟永言在我们云峰院。”

    “永言？”方之良侧了侧脸，“觉得怎么样？”

    曹风摇摇头，“接触过一两次，话很少，性格执拗。肉体强悍，跟卫霄两人切磋，不落下风。”

    “跟一般和尚有没有区别？”方之良追问。

    曹风仔细回想，犹豫道，“心智好像不太成熟，也可能是我接触太少。”

    “今天卫霄好像又发病了。”

    方之良上前两步，“又发病了？严重吗？”

    曹风如实回答，“还好，被永言一套拳打醒了。”

    “不应该啊，我卖他包子的时候顺道使了个小望气术，很正常。”方之良喃喃自语。

    听不真切师父的说话，曹风张开的嘴又闭了回去，思来想去片刻，还是不把护身符的事情告诉师父，那个道士万一是骗人的呢，反正没给钱，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