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后手
‘嘎嘎嘎’,三只乌鸦从空中飞过,将卫霄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怎么突然矫情起来,’他一个冷颤,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不是我的作风。
看了看天时,快到午饭时间,卫霄脚程加快,‘该再教曹风做点家乡菜,毛血旺都有些吃腻了。’
卫霄脚步平缓,足尖轻点,一步前掠十多米。所幸吴显的闭关地在彭城不远处,能够一直以这样的速度前进。
这是他通过分析永言的脚步改进的踏云步。永言身体强悍,重如水牛,但落地轻盈,连地上的尘埃都不曾激起。他现在还学得不到位,在地上留下了浅浅的脚印。
脚印前深后浅,卫霄试着改变了落脚点,将气机重心放在脚后跟,身体前倾,步长略微收缩,一步下去,脚印又浅了不少。
‘有效,’卫霄眼前一亮,控制气机,又做了几次调整,脚印逐渐从有变无。
全力以赴,加速。
“唰唰唰”速度极快,带起的风引起树叶的摇动,仿佛这一排树木受到上天的宠爱,独得恩宠。
一进门,刻意忽略了旁边几个女仆役的说他帅的窃窃私语,‘什么帅不帅的,在这里最重要的是实力。’
刚下过雨,地上积了一滩雨水。卫霄地上随意一瞥,雨水的反光当作镜子照了照,‘嗯,平平无奇。’
突然,心口传来一阵绞痛,像心脏被人死死捏住,全身的血液失去动力无处可去,在原地打转,浑身刺痛。
‘靠,这是说真话的惩罚?’卫霄眼前一黑,失去视觉;耳边传来无数人的低语,悉悉索索,如邪佛念经。
身体像破了洞的气球,气机从无数地方快速泄露出去。他双脚发软,如一根面条瘫软下去,双膝重重跪倒在地,双手撑住自己的身体。
一时间仿佛自己成了宇宙中心,所见到的物品都在围着自己打转,根本不敢睁眼。
气机在身旁徘徊,导致空气中出现无数漩涡,院子里一时间呼吸困难。杂役们抱紧走廊的柱子,发出惊恐的求救声。
“嗬”,卫霄喉咙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嗓音被压迫,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身体像是被覆盖上一层隐形的薄膜,让他和外界完全分割开来,难以呼吸。
‘怎么回事,’他脑子飞转,找不到任何可能的理由。‘跟之前吃错药根本不同,为什么?’
“嗬…吼…”
他头上的青筋爆出,整个眼睛充血,脸色雪白,看起来十分吓人。
恍惚间,他只听见杂役们的尖叫声、求救声,他眼中的世界像是按下慢速键,一切人的动作都很迟缓,包括他自己。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呈一片深青色,手上的皮肤正在露出无数小孔,孔中鲜血不断渗出。双手青红相见,和前世在电影里看到的丧尸十分相似。
‘我被下蛊了?’怪异的症状让卫霄联想起一年前做任务时,遇到的一只蛊虫。那时他一剑将蛊虫斩成两半,以防万一,还洗了两次澡。
“斯,”卫霄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浑身上下如过电般麻木、阵痛,‘蛊虫要破体而出了!?’
不等卫霄细想,眼前的地板离他越来越远,隐约间瞥见一双罗汉鞋。
脖子后面传来一股抓力,他被人抓住衣领提溜起来。
“砰”
后背如被子弹打中,他的口中顿时喷出一口鲜血,像水壶浇花。
这一拳,打破了那层障壁,他得以大口呼吸,“呼…呼…”
没等喘上两口,拳头擦过空气产生的拳风吹走了他脖子上的汗珠。
“砰!”
又一拳,整个人直接飞到空中,卫霄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见到云峰院的全貌。
“砰砰砰”
又是几拳,分别打在他的背部、胸前、腰间几处大穴位置。
每当他下落,就会有拳头送他上天,他就这样在空中一直起起落落。拳头虽重,除去肉体的疼痛外,精神上他越来越清醒。
根据被打的位置,他聚气内敛,收回气机。渐渐地,丹田充盈有力,院子里的旋风也停住了。
“咔”
罗汉鞋的主人一拳打在卫霄的肩膀,他整个人顿时向下落去,将院子砸了个大洞,向四周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卫霄痛苦地皱着脸,“你个和尚,”他使劲咳出卡在嗓子眼的最后一口鲜血,“打得真重,差点被你打死。”
永言轻轻落在一旁,伸出一手将他拉起来,脸色平静,“卫霄,我是在救你的命。”
卫霄站起来也不停地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嗑出来,“你这什么拳法?”
“驱魔拳,”永言双手合十。
“驱魔拳?好厉害。”卫霄也不懂佛门的功法,听名字就知道是旁门左道的克星。
‘看来我这不是蛊虫,而是什么别的东西。’他捂着胸口,‘蛊虫不死不休,不会就这样消停。’
卫霄琢磨着,将永言扫地的动作收回眼底。一旁的杂役们早在旋风停止时就找了地方躲起来,“神仙打架”,哪敢插手。
……
另一边,看着罐子里重新陷入沉睡的母虫,吴显满意地笑了。
“没有见识的东西,哪会知道药丸不是给你吃的,而是给你体内的虫儿吃的。”
“八岁那年,你一进门我就给你下了蛊。那个鸡腿,你当时吃得开心极了。”
“什么妖魔鬼怪,那是你体质特殊,自己招来的东西。你师父我可没有这些功夫。”
“师父养你这么多年,是该报答师父了。”
吴显嘴里“啧啧”地,拿根狗尾巴草逗着母虫,“要不是你恢复太快,又受到方胖子的注意,我才不会动用,现在先帮师父吃点苦头。”
他似乎想起什么往事,眼中闪过无数次他闭关修炼硬拔修为,忍受痛苦的惨烈画面,“不过,想来也是时候了。”眼一横,“等我到三品,就是你的死期。”
他将手中的狗尾巴草捻成粉末,粉末星星点点,落在母虫身上,顿时被腐蚀,发出难闻的气味。
他习以为常,拍了拍手,将母虫合上盖子,在食指上的戒指一闪,收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