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道海无涯,勤励为舟
叶一凡初听说入门功课时,雷紫薇还要赵大桦照顾一下,他心中还以为是何等难事,不料竟是普通的背石头。他生于乡下农村,出生农家,也随大人上过几次山,背过几次石头,当下心中大宽,露出笑容,道:“大师兄,我背过石头的,不必担心。”
赵大桦看他样子,欲言又止,笑道:“那就好了。我们慢慢走回去,我指给你看来时路径,以后你自个儿来,顺便也与你说一下门规戒条。”
牧纯婉在旁边笑道:“大师兄,你干嘛急急跑这么远来却说些不关痛痒的话,还要慢慢走回去,是怕被我娘打吧?”
赵大桦脸色一红,不去理她,只对叶一凡道:“师侄,你记好了,本门门规第一条,首重尊师……”
其实紫霞门神手谷一脉,首座牧神医生性懒散,虽要面子却一向懒得管教弟子。一般都只传授道术法门之后便不理不睬,任凭弟子自行修习。但他妻子雷紫薇却生性要强,性喜动武,年轻时名头颇响,风光无比,与牧神医成婚后,性子已大为收敛,但一来时常手痒难耐,二来座下弟子不太争气,紫霞门每过一甲子照例举办的“七脉会武”大试,连着几届下来,神手谷弟子屡战屡败,除了大师兄赵大桦偶尔胜上一场,其余人都以全败告终,遂成紫霞门内上下笑柄。
雷紫薇一生好强,如何忍得下这口气,这便时常出手替夫君牧神医“教诲”这帮师弟。她外表虽然柔美,性子却是颇急,修为又是极高,一不小心便把这些师弟打得抱头鼠窜,遍体鳞伤,以至众人惧怕这位美艳师姐远胜过那矮胖师父了。
这时天色已迟,太阳落到西边,天际晚霞灿烂。夕阳照在神手谷上,这一大二小缓步向山前走去,远处峰前屋宇处,不时传来一声声长长犬叫,中间还夹杂着某些可怜人的尖声呼痛。
晚饭时分,天色已暗了下来。
在神手谷的所在地,其后山区域是一片连绵不绝的翠绿竹林,景象壮观,令人心旷神怡。而谷内的建筑群主要集中在前峰,其中最为显眼且具有重要意义的建筑当属般若堂。般若堂不仅是谷内最大的建筑,更是整个神手谷的精神核心所在。
般若堂的内部布局严谨,氛围庄重。在堂内,有一处特别的地方,那便是后堂。后堂是牧神医一家三口的居所。这位牧神医在神手谷享有崇高的地位,他的妻子也是一位技艺高超的医者,夫妻二人携手守护着神手谷的健康安宁。他们的女儿在他们的熏陶下,也逐渐成长为一位优秀的医者。
般若堂的旁边便是弟子们居住的回廊小院。这里环境优美,宽敞舒适,每个弟子都有自己的独立房间。即便是新来的叶一凡,也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回廊小院与般若堂相互辉映,形成了神手谷独特的风景线。
相较于其他同门师叔弟各脉,神手谷的居住条件堪称优越。在这里,弟子们可以在宁静的环境中修炼,专心致志地提升自己的技艺。不仅如此,神手谷还提供了充足的资源,以确保弟子们的生活品质。在这样的环境中,弟子们倍感荣幸,也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和使命。
剩下的就只有练功的太极洞和厨房及用膳厅了。这时众弟子都聚集到用膳厅里,负责膳食的老六谷天震一盘盘将饭菜端上桌来,多为素菜,少有荤腥。众弟子依次落座厅中长桌的右边,赵大桦坐在最前头,叶一凡恭陪末座。在桌头和对面各放着一张大椅和两张小一些的椅子,看来是为了牧神医一家人准备的。
叶一凡看了看身边还空着的位子,那是正在忙碌的老六谷天震的座位,过了一会,谷天震终于端完了饭菜,洗净了手,坐回位子,与众人一起等待师父。
谷天震看去颇为年轻,脸瘦而尖,眼大三角,贼溜溜好动的样子,很是机灵。他坐下之后,看了看叶一凡,微笑道:“师侄,你叫什么名字?”
叶一凡老老实实地道:“叶一凡。”
谷天震点了点头,一指自己,道:“我是你六师叔谷天震。”
叶一凡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六师叔。”
谷天震清咳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等一会你来尝尝师叔的手艺。”
叶一凡见这满桌饭菜香气袭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用力点头。
谷天震忽然笑了一下,大有暧昧之意,一指大厅门口处,道:“师侄,等会师父师姐还有小师妹会从那里进来,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叶一凡一呆,座上其他人都纷纷转过头来,脸上都有笑意,坐在谷天震上头的老五周耀羽笑道:“老六,你的赌瘾又犯了啊?”
旁边面容瘦削精干的李展祥笑道:“他是太久没赢过,现在要骗小孩子了?”
“去,去,去!”谷天震连连挥手,不理众人,满脸笑容,对叶一凡道:“师侄,你猜呆会师父一家三人,会是谁第一个踏进这个门口呢?唔,你刚刚入门,让你先猜,别说做师叔的欺负你。”
坐在远处的老二钱风宁高声叫道:“师侄,即是打赌,你便先问他输了怎样,赢了又怎样?”
谷天震哼了一声,道:“你们怕我赖帐啊?我谷天震行走天下,靠的就是赌品好名闻江湖(众人大笑:你就没赢过!),师侄,你若是猜中了,我便帮你背十日的花岗岩,若你输了,就帮我洗十天的碗,如何?”
各人又是大笑,赵大桦笑骂:“没出息。”
叶一凡见各位师叔笑容和蔼,态度亲切,全没把自己当做外人,心里一阵温暖,道:“好。”
谷天震一拍大腿,整个人顿时神采奕奕,容光焕发,道:“师侄,那你说师父、师姐还有小师妹,到底会是谁先进来?”
众人眼光都落到叶一凡身上,叶一凡心里盘算,紫霞门首重尊师,想必是牧神医师父第一个进来的。当下大声道:“我猜一定是师父先进来。”
众人大笑,周耀羽摇头道:“想不到今天真的被老六给骗赢了一次。”
谷天震乐不可支,看着一脸困惑的叶一凡,乐呵呵地道:“师侄,告诉你,其实每次师父一家人中都是小师妹第一个冲进来的。哈哈,你呆会就来帮我洗碗吧。”
叶一凡摸了摸脑袋,忍不住也笑了出来,点头道:“是,六师叔。”
排行老三样子矮矮壮壮的孙郜岩笑道:“老六,你也好意思?”
谷天震怪眼一翻,道:“老三你说什么,我又没逼没迫,大家愿赌服输,是不是,师侄?”
叶一凡点了点头,忽听赵大桦道:“师父来了。”
众人脸色一整,都站了起来,面向门口,迎接师长。片刻之后,牧神医矮胖的身子出现在门口,然后在他身后的是……
空无一物!
他竟是一个人来的。
众人齐齐一呆,谷天震忍不住抢道:“师父,师姐和小师妹呢?”
牧神医瞄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师姐带着小师妹回娘家了。”
众人愕然,但片刻后已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看着牧神医晃悠悠走了进来,叶一凡一脸尴尬,欲笑又不敢笑,谷天震则目瞪口呆。
牧神医坐在自己那张大椅子上,挥了挥手道:“吃饭吧。”
众弟子这才坐了下来,一个个似笑非笑地看着谷天震。牧神医看了叶一凡一眼,对赵大桦道:“你把门规和戒条对他说了么?”
赵大桦点头道:“是,十二门规二十戒条,我都告诉师侄了。至于那些基础的修炼道法,弟子看师侄今日初来有些疲倦,打算明天再正式传授。”
牧神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对着叶一凡道:“老七。”
叶一凡还没会过意来,身边谷天震推了他一下,这才醒悟师父在叫自己,连忙站起道:“弟子在。”
牧神医摇了摇头,对这个反应迟钝的弟子信心又去了几分,道:“你就先跟着大师兄,记着要用心学,道海无涯,勤励为舟,纵然资质差些,但只要你坚忍刻苦,未必便不能学成了,知道了吗?”
叶一凡如奉圣旨,恭恭敬敬地道:“是。”
牧神医一摆手:“吃饭。”
叶一凡,一个年纪轻轻、个头矮小的少年,此刻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个大碗。由于身高的限制,他稍微一动,远处的菜肴便无法夹到。然而,他身边的谷天震却是个热心肠的人,看到这个师侄的困境,特意为他夹了好几次菜。他低声开心的笑着鼓励道:“师侄,多吃些,营养才能跟上。”
谷天震的言行让人好感顿生,他显然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即使在这场打赌中输了,也能够以一颗平常心对待。他的赌品让人佩服,这种豁达的态度更是赢得了大家的敬意。在这个世界上,输赢本来就是常态,能够以一颗平常心去面对失败,才能够更好地迎接挑战,不断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