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府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乔老和乔老夫人像个普通的老头老太太一样，站在府门的月台上，翘望着大街的尽头。身后站立着乔家大公子乔木和乔夫人还有自己的两个儿子，另外还有一名夫人也领着两名少年，她是乔二公子乔青的夫人和孩子。乔青在朱雀军中任职，所以并没有在天都。

    “回来了”乔木说道。

    大街的尽头秦衣和王婷带着林牧缓缓朝这边走来。乔老夫人满眼的晶莹，肩头微微发颤，乔木夫人上前扶着老夫人，乔老爷子紧握的双拳，显示着内心的不平静。乔家老小都紧紧地盯着缓缓而来的几人。长相秀气的小男孩，一头整齐的乌发，轮廓分明的脸上有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手中牵着一个面庞圆润可爱的小女孩，腰间挎着一只漂亮的小布包，她迷人的微笑，仿佛可以融化一切冰冷的忧愁，身姿矫健，如同春天的燕子。

    乔老夫人伸出颤巍巍的双手，想伸手抱住两个小家伙，又怕惊走这两只可爱的小人儿。口中喃喃自语道：“像、太像了，和小时候的音儿一模一样。”灵儿乖巧地把脑袋伸进乔老夫人的怀中，这个乔老夫人身上有娘亲的气息，和娘亲的怀抱一样温暖，好想娘亲。乔老夫人的眼眶犹如决堤的江湖，泪流不止，无声地抽泣着。乔老的眼眶也是一片通红站在旁边看着两个小家伙。乔木和秦衣、王婷一一见礼，招呼着众人进府再聊。

    乔老有四个孙子，全是男孩，最小的都比林牧大四岁，个个壮硕无比，英气逼人。在大厅中都围着小灵儿转悠，这就是听父母提过无数次小姑的女儿，好可爱。乔府都是半大的小子，成天都舞枪弄棒，天都城好多府上都有小妹妹，唯有自己家没有，成为这些浑小子的执念，听父母说小姑家有个女儿特别可爱，盼望着什么时候小姑带着妹妹回家，自己就带着妹妹去天都城各家府上走一圈。

    林牧回府后，秦衣就被请到书房中去，询问江城的情况和路上发生刺杀事件。后来王婷和林牧也被叫进去了。书房中乔老坐在主位，秦衣坐在客椅上，旁边坐着大舅乔木，王婷和林牧是后来才进去的，王婷坐在二人对面，林牧坐在王婷的旁边。乔木很少说话，只是坐着听，秦衣已经是无巨细地把所有过程说了一遍，王婷低着头，眼中满是委屈。林牧依稀觉得这起事件和王婷有着什么关系，但也没问，他相信自己的师父王婷。秦叔在自己拜师的时候也没有反对。

    “林牧的师父王婷说，林牧在灵纹上很有天赋，乔叔您是怎么考虑的。”秦衣特别强调了王婷，王婷感激地看了一眼秦衣。

    “我没有教什么给牧儿，这个拜师礼算不到数。”王婷抬头对着乔老爷子道。

    乔老爷子对着秦衣开口道：“你是牧儿的叔叔，这个主你也可以做的，但主要还是看牧儿的意思。”说完，众人都看向林牧。

    林牧开口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王姨哪怕做过牧儿的一日老师，牧儿也要像尊重父母一样尊重王姨，牧儿喜欢灵纹，在阵灵师这条路上，牧儿从未想过更换老师。牧儿谢谢爷爷的关心。”王婷眼中充满感动，她再也不会收第二个弟子，不会把爱分给其他任何一个弟子，牧儿就是她今生最大的骄傲。乔老等人都是行伍出身，最看重的就是人的品质，眼中全是满意之色。

    乔老爷子笑道：“这才是老夫的外孙，也没辱没林北那个老家伙的威名，泉下有知，没有丢了老林家的门风。”

    这样的话太重，没人敢接。

    乔老爷子继续道：“牧儿以后有什么打算？”完全没有把林牧当作一个八岁的小男孩。

    “牧儿想一边跟着王姨学习灵纹，一边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林牧回答道。

    乔老爷子笑道：“听你秦叔说，你还没有学习任何功法，外公有一门拳法教给你，不过大约需要两年时间。你和婷丫头也要回宗门学习灵纹，这个问题婷丫头你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王婷完全没有想到乔老爷子会征求自己的意见，还称呼自己为婷丫头，连忙起身回道：“乔叔您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你放心带着牧儿炼体，牧儿对灵纹的天赋本就奇高，我回宗门处理些事务，再返回天都城亲自教习牧儿。”

    乔老爷子笑道：“那就辛苦婷丫头了。”

    王婷连忙道：“乔叔您折煞婷儿了。”

    乔老爷子继续道：“婷丫头今天留下来一起吃饭，当做是自己家，老夫也不是那么不明事理。”

    王婷躬身道：“是”。

    晚饭过后，乔府其乐融融，林牧把师父和秦叔送出府外，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王乾静静地站在乔府外，也没有让人通报。看到王婷出来，上前躬身道：“小姑，爷爷请你回家。”

    王婷没有说话，直直地向前行去，王乾默默地跟在王婷身后，临走时转头对着林牧投来一个友好的微笑。

    王府离乔府并不远，一炷香的路程。王婷进入王府后，径直走向王府最大的一间书房，那是王府家主王守道的书房，王婷正是王守道之女。十年前林北被刺身亡后，王守道被调往玄武城做城主，城主一做就是十年，玄武军至今还没有统帅，也不知姬皇是什么用意，这次回天都也是奉姬皇之命前来汇报玄武城军情。书房中还有他的大儿子王震，如今是四季书院院长，也是王乾的父亲。他的二儿子名叫王啸，就是在三江关和秦衣交谈的那名将军。

    进入书房后，王婷看着这位自己从小就崇拜的父亲，她一直自豪自己有一位大将军的父亲，如今再次看到，却是无尽的痛苦，泪流满面，艰难地开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十年前的那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大哥王震开口道：“婷儿，不可胡说。”

    王婷并没有看王震，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父亲。王守道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但还是被王婷发现了，她绝望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从此我和王家恩断义绝，再无瓜葛。”王婷眼中充满了愤怒、失望、绝望，还有撕心般痛苦的声音，说完便转身离开。书房中几人是一脸的震惊，接着王守道就是一脸的灰败之色，颓废地瘫坐在椅子上。

    王婷拉开书房门后，看到站在门外的王乾，脸上也是一片震惊之色。

    几个闪身后，王婷就消失在夜色中，此时的王婷泪流满面，无尽的悲伤，孤立无助地站在大街上。一个男子出现在王婷面前，是秦衣。王婷紧抱秦衣，抽泣地哭道：“为什么、为什么。”秦衣也是无尽地绝望和痛苦。

    王震颓废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王守道已经调整好了心态，端正地坐在主位上，看到王乾推门进来后，王乾低声问道：“爷爷，值吗？”

    王守道一瞬间好似苍老了许多，轻声道：“我们都是棋子，哪有什么值不值，只有我们选择了，你才不需要选择，哪怕成为弃子。这是一条不归路，婷儿离开也好。”

    王守道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接着道：“君临江怎么样了？”

    王乾接话道：“当时小姑留了手，虽然现在还昏迷着，有师父看着，过段时间就会痊愈。”

    王守道安排道：“给君临江换张脸，赶在醒来之前送出去，让其隐姓埋名去吧。”接着又问道：“乾儿，你见过林天的儿子，感觉怎么样。”没人会想到一位老人会和一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以这种方式交谈，但在王府没人奇怪，似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下人们总以为这是家主在刻意地培养王乾。王守道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王震、王啸、王婷，只有王震有儿子，就是王乾。而王啸公子和王婷小姐至今还没有婚约。

    王乾简单地回答道：“我不想和他为敌。”书房一片安静，好像今夜王家主的书房有太多次的安静，王乾接着道：“而且，好像小姑收了林牧做弟子。”

    王守道和王震更是一脸震惊。

    王守道愤怒地砸掉桌上的茶杯，怒吼道：“臭婆娘，你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