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话痨妈妈的小哑巴
上文说到,我有个话痨的妈妈,从我一早起床,到晚上睡觉,她要对我说数不清的话。可是,话痨妈妈这段时间一直有个心病,就是她的儿子——我,到了别的孩子都开口说话的年龄,依然是个小哑巴。
妈妈为了让我说话,可算是费尽了心机。
吃完早餐、把完屎尿、做完早操,原本应该出去遛弯了。可妈妈把我抱坐在她的膝盖上,耐心地跟我做发声训练。
“妈——妈。”妈妈拖长声音,用夸张的口型发出两个音节。
“咯咯咯……”我笑,妈妈说话的样子可真好玩。
“妈——妈。”妈妈毫不放弃,继续重复那两个音节。
“咯咯咯……”我又笑,觉得妈妈的上下嘴唇碰啊碰的太好玩了。
“妈——妈。”妈妈继续。
“咯咯咯……”我再笑,伸出小手去抓妈妈的上下嘴唇。
再以后,每次妈妈说这两个字,我都笑着去抓那两片嘴唇。
妈妈放弃了。
这一次,妈妈拿着我心爱的玩具车逗我。
“杰杰,”妈妈摇晃着玩具车,“喏……喏……喏!”
我伸手去抓,妈妈却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
“说,妈——妈!就给你!”妈妈依然晃动着玩具车。
我又伸另一只手去抓。
“不给,不给,就不给。”妈妈停止了晃动,“叫,妈——妈!”
“哇……”我大哭。
我得到了玩具车。
终于出去遛弯了。
“这是树!”妈妈指着一棵树,“树……树……树!”
“这是花!”妈妈指着一朵花,“花……花……花!”
“这是鸟!”妈妈指着一只麻雀,“鸟……鸟……鸟!”
我早就知道,这是树,那是花,叽叽喳喳的是小鸟。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每次都要重复那么多遍?妈妈也似乎是失去了信心,将我放在树荫下的草地上。
我在草地上坐了会儿,用手指拨弄小草,用手掌拍打小草,妈妈在旁边唉声叹气。我一翻身,在草地上爬了起来。
爬着、爬着,我双手扶着地,腿上一使劲,我站了起来。
“咯咯咯……”我站得摇摇晃晃,但是很得意,因为这可是我第一次自己站了起来。我朝妈妈那边看,妈妈也张大嘴巴看着我。
我迈出一条腿,正准备走上几步,重心不稳,一个屁股蹲儿,跌坐在地上。没等我懊恼哭泣,妈妈一把把我搂进怀里。
“我们杰杰会站了!我们杰杰会走了!”这天,妈妈逢人就说这句。
以后的几天,妈妈把教我说话的事扔到了爪哇国,而是天天扶着我站,扶着我走。
我真正能走后的一天晚上,妈妈横抱着我哄我入睡。
“杰杰宝贝不要吵,宝贝杰杰困觉觉!”我圆睁双眼。
“杰杰要做好小囡,早睡早起身体好!”我依然圆睁双眼。
妈妈没辙了,使出最后一招。
“小别重逢梁山伯……”妈妈唱起《楼台会》。
我看着妈妈的脸,忽然想起妈妈教我说话时那夸张的表情,随口学出了声,“妈——妈!”
妈妈呆住了。
随后,急风暴雨倾泻到我的额头上、脸上、嘴唇上,我都分不清哪是妈妈的脸、妈妈的唇;哪是妈妈的泪水,或者是妈妈的口水。
“再叫!再叫!”妈妈的眼睛湿漉漉的。
“妈——妈!”我更大声地吐出,那两个神奇又好玩的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