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大溪螺，张信瑜直接问一直默默跟在身边的虾人：“虾大哥，请问我要做什么？”

    和他差不多高的虾人看看他，刚才两人对话听在耳里，态度好了些：“木头木板太重，你个小不点搬不动。其他的，你负责洗干净，整理好。不要到处跑，被抓到了，你就被炖了！”

    张信瑜笑了笑，决定藏拙。他之前在家里偷偷掂量过，屋前一尺多高的石凳，数十斤重，他能轻而易举的搬动，连他自己都被自己吓到。“谢谢虾大哥好意，小弟我一定记住！”说完冲两虾人拱拱手，对方是好意劝告，他还是能听得出来，这得接受。

    移步来到了洞窟内。洞窟内不通风，味道甚是难闻。张信瑜想了想，决定先把东西归类成堆，一堆一堆的处理，这样速度快，也有头绪。

    说干就干！他先请虾兄找几个大力乌龟，把木类东西都驼走拉走，按木头、木板、门窗等一一归类堆好，剩下东西其实没多少了。有些是农妇河边洗衣服不小心丢失的，有些是发洪水顺流带下来的，也有些估计是从死人死动物身上剥下来的。婴儿的襁褓、绣花鞋、红肚兜、破毛巾、破雨伞……这都什么东西啊？估计有段时间看守封口的水妖，有特殊的癖好，才收集到的。兽皮也多是虫吃鼠咬，破烂不堪。好一些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就剩下这些没有妖要的！

    看着几堆破烂，有点头疼，冲站在洞口看热闹的虾人喊道：“虾大哥，有没有办法请几个会喷水的兄弟姐妹过来帮忙洗一下这些东西啊？”

    虾人瞪着拳头大的眼珠子，无语地看着他，那眼神，好像在问他是不是在找死：“要不要再找几个帮你捶捶背？”张信瑜讪讪笑道：“没有啊，那算了，我自己来。”

    张信瑜发了会儿呆，从木头堆里滚过来一个小木墩子，慢慢滚到水洼旁边，洞窟里这种小水坑多的是。又费力滚过来一个大点的木墩子，一个坐，一个工作台。

    捡起一块薄点的破布料，洗干净了，绑在手上，权当手套。又拿一根小木棍，把各种衣料挑出来。水是现成的，把衣料全部扔到一个个水坑里泡着。再捂着鼻子，把一块块兽皮也用棍子挑开。跑出来不少水虱子水蟑螂水蜈蚣和其他不认识的小虫子，倒是没看到老鼠。也没看到蚂蝗，他最怕的就是这吸血的玩意儿。一眨眼，这些小虫子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味道实在难闻，他跑到洞口，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在虾大哥威胁的眼神下，慢慢挪回工作台。想想妈妈姐姐平时是怎么做家务洗衣服的，有了主意。

    找来一根手臂粗的短截木棒。上游不知道哪个伐木场倒霉，被洪水给冲了，不然哪来的这么多各种规格木头？先挑起一只绣花鞋，放在木墩上。再挑起一块湿湿的破毛巾，覆在鞋上。然后用木棒“扑扑扑”一阵乱打，看得小监工虾人目瞪口呆，不知道他是在干活还是在捣乱，想着可能在发泄情绪，也不阻止。

    闷头捶打完毕，他把鞋子放水里刷洗几下。诶，有效果！绣花鞋明显比刚才干净了很多，红艳艳的鞋面，略显肥美的鸳鸯戏水图案，已经能辨认出来。这是哪个大家闺秀的作品呢？除了专门的手工作坊，现在已经没有哪个女生在家里绣这个了！张信瑜浮想联翩。

    良好的开端就是成功的一半。有了办法，就好办。他把刷洗过的绣花鞋晾在木头上，又挑上来一物件，依样画葫芦，啪啪啪啪敲打，放水中刷洗，晾木头上……

    不知过了多久，木头上已经贴了不少布块鞋子，累得他小肥腰都直不起来，肚子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有心减肥，不去理会，但是手酸得已经完全举不动木棒了，脚也站得发麻，洞窟渐渐的暗了下来，他把木棍一扔：“虾大哥，你真快活，不用干事。看不见了，下班了啊。”

    虾人嘿嘿嘿笑了几下，看他洗过手，就又扔给他两个溪螺。“怎么净吃这个，没营养啊！”张信瑜颠了颠溪螺，不满地说道。

    “不想吃就还给我。有得吃就不错了，饿不死你！”一人一妖斗着嘴，一边磕磕碰碰的又回到那监狱。“虾大哥能不能麻烦你跟尊贵的殿主求个情，那么多洞府，就别让我住这里了。伤身体影响工作状态，影响工作进度呢！”

    “就你事多，明天再说！”哐当一声，小石门关上，又是漆黑一片。又摸索着找到那处干燥点的地方，他坐了下来，叹了口气：这种日子，得过到什么时候？没滋没味地用手扣着吃完了螺肉，又累又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第三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浸泡、捶打、晾平，浸泡、捶打……现在他已经闻惯了臭味了，也不觉得有多臭了。手里抓的木棒都捶得脱皮了，捶的感觉胳膊都粗了一圈。小裤衩天天泡水里，快要跟那些破烂一模一样。依然是难以下咽的溪螺肉，不过他看到虾兄也吃的这个，就不再抱怨了。住的地方没变，虾兄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没去提，他也不说，不强人所难。反正每次回来都累得腰酸背痛，没几分钟倒地就睡着，换不换地方都那样。

    依旧是白衣飒飒的余得水，第二天又来看过他一次，也不说话，就默默站着看他干活。看了一会儿，就走了，没打招呼，张信瑜也不理他。谁知道他是什么目的来的这里，不想有瓜葛，给自己惹事。又或者吃干醋？前世，他就没这么玉树临风过。

    ……

    三天后，几乎所有的木材上面，都覆盖着种类众多、款式众多、颜色众多的破烂。经过这样一折腾，垃圾场好歹变成了仓库，张信瑜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揉揉肚子，肚子似乎小了一些，这就更满意了。长时间泡在水里，手脚指头都白白皱皱的，像八十几岁老太太的脸，他也不在意。他甚至在想这些木头要不要也打理一下？

    期间有许多水妖来来往往，站洞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也没进来打扰他。洗过一遍的破烂货，看起来顺眼多了。有些妖看到中意的，径直进来拿走。有蚌妖还一边啃着沙石，一边为他叫好，忘记了他其实也是一道美餐。老殿主鲤鱼精，似乎忘记了他，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