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翼鸣整个人看起来又薄又脆，他像一张纸，风一吹就会散落一地。

    “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恨我，这样好歹你也能记我一辈子。我在说什么，我怎么有脸面让你记住我……”

    赵宝瑶柔声说：“小侯爷，我不会忘记你的。”

    她怎么可能忘记三朝节的城门楼上，曾经有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那样真挚而热烈的告白，让她成为了世上最被珍惜的人。

    “你等我一下！”

    她跑回去，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

    裴翼鸣接过一个锦盒，看着她微微喘气的样子，苦笑了一下。

    “小侯爷，这是秋猎那日你送我的发簪，我一直没寻着机会还你，现在该还你了。”

    赵宝瑶专注地看着他的微红的眼睛，说：“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小侯爷，错过你或许将来我真的会很后悔，甚至会后悔得大腿都拍青了。你看你……温柔体贴会疼人，谁能和你做一世夫妻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而我呢又世俗又不入流，原本就不是正经有心的人。”

    她对裴翼鸣好像真的太下流了……赵宝瑶这时都有点鄙视她自己了，好话她说完了，可坏事也都做尽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甭管她的诡计多下流，美人计有多香艳，他裴翼鸣不还是中招了吗？

    月黑风高不见五指夜，红灯燃烛帐里卧鸳鸯。

    那样想她心里的负罪感又减轻了很多。

    裴翼鸣知道她说的这番话实际上正用一种柔和又由不得他宽宥的方式在他们之间划上了一道沟壑。

    他指了指她肩膀，说：“上面沾了脏东西哦。”

    赵宝瑶低头一看，衣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惹了一抹灰。

    她随手掸了一下，没有抹去。

    裴翼鸣不由地走近一步，抬起了手，最终又落了下去。

    “小心弄脏你的手了。”

    赵宝瑶领会了他的欲言又止，她笑了笑。

    “大概是刚才我和除夕小丫头玩球沾上的吧！”

    说到这里，她暧昧地眨了眨眼说：“小侯爷，咱俩也是造化弄人吧，缘分不够。但好歹还有一对神仙眷侣呢，仔细听来，除夕和清明两个人的名字也很般配。你说对吧？”

    裴翼鸣有事没事来找她，往世新伯府跑得勤快，而他的小厮一来二去和除夕也就熟了。

    主人没成，反而成就了仆人的一桩美事。

    她没有注意到裴翼鸣眼中的黯然伤神。

    他想，我们原本也很配。

    ……

    瓷婚风波过后，赵宝瑶又将精力投入到了开春选秀营生中去了。

    这天她正坐在玉生烟二楼的超级贵宾席上观看台下的第三组参赛选手预演，忽然看到下面一个小姑娘失魂落魄坐着角落里。

    赵宝瑶特地下楼问她是怎么回事。

    小女孩穿着简单，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小妹妹，你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女孩儿默默用手绢擦泪，继续低头不语。

    赵宝瑶注意到她的手绢上有一朵歪歪扭扭的橙花，便柔声问道：“你喜欢的选手叫什么名字呀？”

    女孩子抬头，泪眼朦胧，忽然就哇哇大哭起来。

    “橙心姐姐淘汰了，我不要橙心姐姐淘汰！橙心姐姐是最美的跳舞最好看的，为什么偏偏是她，我想要看她在舞台上跳舞，闪闪发光。失去舞台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赵宝瑶一下子就懂了，原来是追星一族。

    想当年她追星的时候，那架势也和人造卫生发射差不多了。她的心泛起涟漪，变得柔软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孩停止了抽泣，抽抽嗒嗒地说：“我叫橙心。”

    她看到女孩有些粗糙的手，手指甲面坑坑洼洼的，这是一双劳作的手啊。

    台上罗袖曼舞的橙心，飞燕游龙。台下小橙心，一眼望去，全是美梦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