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珠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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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卖佛珠的小子

    一缕霞光,穿透老檀岭上的薄雾,斑斑点点,洒落紫檀街上。最先喧哗的,是南北两街交汇处的红木市场,约200亩的空旷地,堆满世界各地运来的红木。油桶粗的黑褐色大圆木,是泰国鸡翅木,8件套茶桌价格约2万元,属低端产品。堆放齐整的方条板材,是缅甸花梨,颜色呈橙红色,制作的家具古朴优雅,最受市场青睐。而价格昂贵的红酸枝、海南花梨、四川阴沉木,材质小,放在店铺、仓库里卖。其余的如非洲血檀、贵州金丝楠木、铁栗木等,名目繁多,应有尽有,人称名贵红木一条街。

    秦立夏骑摩托,张芷妹坐后面,两只装满佛珠的大旅行袋放在车架边。张芷妹心情很舒畅,农村信用社要给她5万元,已找了三户联保。她为人诚实,谁都愿和她联保贷款。

    刚坐上车,见路上没什么熟人,她慢慢把身子靠在秦立夏背上。当然,这是男女青年坐摩托兜风的时髦模式。张芷妹的心跳得快。她是第一次搂抱男人,生怕给村里人看见,又兴奋,又惊慌。

    张秀芬对她说过:“你和阿泰不适合。”当秦立夏慢慢在她心中占去一定位置时,她不得不考虑、评估这句话。她一直把许国泰当朋友,大哥看;但那是亲情、友情而不是爱情。许国泰多次拉过她的手,但没使她心跳。而昨晚,她拉秦立夏到堤上时,心动了;满脸羞赧,幸好天暗了,谁也看不见。

    前边是单边街,来到木材市场,溪对岸是一片甘蔗林。海洲盛产红糖,甘蔗林茂密,似北方的青纱帐。当年诗人郭小川,来到南方,写下了那首脍炙人口的诗篇:“……想起了青纱帐,我怎能不迷恋甘蔗林的风光;南方的甘蔗林哟,竟如此翻动战士的衷肠。”

    秦立夏开着摩托车,精神奋发,风从甘蔗林那边吹来,他想起了郭小川才华橫溢的诗篇……

    秦立夏骑摩托车到《辰天集团》大楼前,

    秦立夏把摩托车靠边,停在橱窗前。两人打开旅行袋,把佛珠样品摆在车上,高声呼叫:“来看呀,正宗的紫檀妈祖手链,南海观音玉指念珠,西天如来佛花梨脚链。”

    人们纷纷围观,一个姑娘拿起一条香珠链:“这条观音菩萨挂链多少钱?”秦立夏说:“800元,您瞧,这佛珠每颗都有虎斑纹,用上等料制作。”那姑娘说:“太贵了,500元。”张芷妹说:“小妹,这是正宗海南紫檀做的,你第一个买,算咱俩有缘分,给600元吧。”

    “好!”姑娘很高兴地付了钱。

    “这家佛珠比别人好,我买两条妈祖香珠链。”

    “我也买一条。”小摊前,热闹了起来;晌午的阳光火辣辣,秦立夏满头是汗,张芷妹掏出手巾给他擦,她说:“太热了,我去买矿泉水。你这边卖,价格可以让一点,薄利多销嘛。”秦立夏点头:“知道。”张芷妹转身而去。

    一个姑娘挤上前说:“喂,老板,你们生意这么火,冲了我们的生意。我家店铺在街弯,放一袋我那儿销售,赚一点手续费,行吗?”

    秦立夏笑了:“别人加工佛珠,都用边角料,材质差,没规格;只有我们选大料,才能做出这样的上品。您要销售吗?我不是老板,拍板不了,等老板来了决定。”那姑娘诧异:“你一个大小伙子,给一个小姑娘打工。”秦立夏诚恳地说:“我是天瑎岩上的农民工,谁给我工资,我就给谁打工。”

    一个男青年说:“小工艺品加工,两三万成本就可以办个厂,也算个老板。哈哈,有人说紫檀街楼上掉下块木板,会砸伤10个老板呢!”众人哄笑,张芷妹拿两瓶矿泉水挤进来,笑说:“老板是天生的吗?能挣钱就是老板,哪天我挣多了,还想当紫檀街大亨呢!”

    “这姑娘,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还以为是两口子,这小子,别看山里仔,给他西装领带,帅哥呢!”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大楼前,葛晓冰指着一群围观的人问:“那边做什么?”一个值班青年说:“两个小贩卖佛珠。”葛晓冰怒斥:“叫几个人过去,不许堵咱公司门口!”

    这边,秦立夏介绍销售的姑娘:“她要销售佛珠。”张芷妹问:“店铺在哪?”那姑娘说:“街弯拐角处。”张芷妹说:“好,等午饭吃过,我们过去谈,给我手机号。”

    正说着,《辰天集团》的几个保安上前大喝:“这里不准摆摊!”一个队员提袋佛珠往车里扔。

    秦立夏抱一袋佛珠不松手,张芷妹争辩:“这儿是停车场,我一不占道,二不堵路,怎不能卖,还我佛珠。”她去抢车里的旅行袋。

    葛晓冰说:“你们是哪里的?”张芷妹胸前衣扣被扯掉两个,露出粉红色胸罩。她一边捂着胸脯,一边拉袋子不放,秦立夏说:“我们是北街村小工艺品厂的,你们大公司欺侮小贩!”葛晓冰认出秦立夏,说:“怎么,又是你,去吧去吧!”她摆手示意保安放开。

    葛晓冰回到总经理室,一个女值班员进来:“邱记者在大堂上。”葛晓冰说:“快请进!”邱冬生手捧一叠报纸:“葛总,您楼盘广吿上了头条头版,请过目!”葛晓冰说:“很好!”又谈了广告版面设计等细节。

    邱冬生告别出来,在广场遇见秦立夏,两人好久不见。近中午,张芷妹提议:“去阿珍土菜馆吃饭吧!”三人走去。

    阿珍的土菜馆坐落南街尾端,店铺不大,装修也简单,却颇有名气。原先,阿珍老公开农用车,车祸死了;她过去在檀香大酒店当过帮厨,便回家开了土菜馆,便宜好吃。特别是戴星河任镇长那一届,公务接待不去大酒店,都来阿珍的土菜馆,一下子名声鹊起。阿珍30岁,风姿绰约,人称阿庆嫂。

    三人刚坐定,邱冬生的手机响了,是葛晓冰:“冬生,你到哪去了,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我跟老乡在阿珍土菜馆,刚坐下。”

    “那好,我也过去,等我。”一会儿,一辆奔驰开过来。葛晓冰下了车,阿珍忙迎上前:“哎呀,葛大小姐,早上两只喜鹊在树上叫,我就猜有贵客到。找里面那几个小哥吧,他们也刚到,土鸡汤刚炖呢!”

    葛晓冰掏出一千元给阿珍:“今天这桌酒菜我包了,有什么新鲜的海珍、野味,都给我上,不够再补。”

    “你们就几个人,怎么做也吃不了一千元。”

    葛晓冰走进包厢,在邱冬生旁边坐下,邱冬生介绍:“晓冰是我大学的同学,《辰天集团》副总。秦立夏是我高中的同学,生死之交。”葛晓冰笑说:“不打不相识,我与这位大哥打过两次交道了,请原谅!”

    秦立夏指着张芷妹说:“这是我的老板张芷妹。”张芷妹笑了:“在葛总面前说老板,让人笑话死了,我只是一个街头卖佛珠的小贩。”

    葛晓冰对秦立夏说:“上次误会了!我跟冬生是好同学,从来把他当哥哥。今天咱是吃冬生的,广告费帮我打了五折,省了上万元。”张芷妹说:“真是出手不凡,做吃不如谋吃;那我们就放开吃了。”邱冬生笑说:“晓冰说得没错,回扣我不要,请朋友吃一顿她买单。哈哈,脸不改色心不跳;不过,开车少喝,不然得请代驾了。今天那么多客人,你走得开呀?”

    “我爸一人就够了。”她的眼睛有点忧郁,邱冬生是个敏感的人:“怎么啦?跟谁闹别扭了。”

    “没有,公司贷款的事。”她举起杯,淡淡一笑:“我敬大家一杯。”

    葛晓冰与邱冬生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与罗文斌吵了,也找邱冬生诉烦恼。邱冬生身高173,比罗文斌矮半个头,相貌平凡,但学习成绩从来都是第一。他不死记硬背,星期六到街上发广告,暑假在鼓浪屿当导游。他对郑成功收复瀛洲的战役讲得有声有色,爱国之情,溢于言表,博得台胞赞赏。

    有一次大学生夏令营,他们在九龙江畔野炊,葛晓冰和几位女同学在江边游泳。葛晓冰小腿突然抽筋,在水中呼救,九龙江水流湍急,一下子给卷到中流。罗文斌挟救生圈,游不过去;邱冬生奋不顾身,一头扎进水中,从下面托起葛晓冰。罗文斌这才赶到,把葛晓冰拉到江边。葛晓冰说过,邱冬生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与罗文斌恋爱在前,否则,她会……

    秦立夏问:“近来忙吗?”邱冬生说:“宣传部领导下达任务,时间紧迫。九月九日,瀛洲三千多人的妈祖祭拜团,要到海洲。从5日到12日,还有各地的商贸代表,预计有上万人参加;盛况空前,我们跟踪报道。”

    张芷妹兴奋地说:“我们也去卖佛珠,台胞喜欢家乡的工艺品。台胞最信仰妈祖,把紫檀佛珠销到瀛洲去。”葛晓冰点点头:“这回我们组织一个宏大的展团去,介绍我们的优质产品。”酒桌上,一下子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