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钞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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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消失的大小姐

    东宫辰卿听说了,是说的,相看。蛇的家族输了,族中适龄女儿的名字便都递了上来。

    原本,偏安一隅的都督大人不在此列,他才真正是在这岛上修仙了。却不想,蛇的家族召他回。

    出身这等人家,就算真的做了神仙,还能联系上就没辙。便也没得选。府上大小姐便也成了蛇的家族里炙手可热的。

    “我要告诉娘!你打我头。”府上二少爷一鼓作气,昂首挺胸。

    大小姐拿檀香木扇子,收折扇当云板,拍他肩头。

    “打你怎么了。”

    府上二少爷被拍得连连后退,气势,再而衰,三而竭。

    “打我的头,我以后会长不高。”他跳起来,祭出鹅毛扇扇她面,却扑了个空。

    府上大小姐身形如蝴蝶,像羽毛,或者风中零落的花瓣,被府上二少爷抡鹅毛扇一顿劈砍,却似乎连她衣角都触碰不到。

    偶尔回扇,持扇如舞,举手投足间如巫。巫舞,作为一种宗教仪式,表现有强烈的神话鬼魅色彩。祭天,祈福,也是古人眼里最早出现的舞种。

    东宫辰卿想起都督府大小姐有仙缘的传说,是这样遮掩了她为何至今没有定亲的事宜。

    连带过往时间里可能的亏欠。现在的东宫辰卿也不得不承认,这才是大家做法:

    既不耿耿于往事,却又不贬低自身。他确实困惑,饱受这段感情争议困扰,也是真的想过分开。他家里现在反倒不说他了。

    而她身段极美,穿花拂柳绕圈避让,动静皆宜,当真轻盈有神仙中人的错觉。院墙下的东宫辰卿一刻冒出个奇怪的念头:

    “牡丹原是花中富贵者,雍容华贵,只是她这等身若羽毛,蝶戏花间的灵动飘逸,让人不由的觉得她体态轻盈,很轻,很轻,端的是朵牡丹花似的。”

    府上二少爷横冲直撞,累得气喘吁吁,连他姐衣角都沾不到,撑着柱子直喘气。

    “不比啦,不比啦。”他说,“你就是《画皮牡丹》里的牡丹。”

    “花中之王?”府上大小姐笑问。

    “顶着朵硕大牡丹的美女蛇。”府上二少爷埋汰自己亲姐,也不遗余力。听得院墙外的东宫辰卿一声咳嗽,回了神,依稀也像是掩笑:

    很形象。他看着手中的荼蘼花,一不小心,折了花。

    听得院墙里的府上大小姐,再问二少爷:“我也很为难,可是,回了趟老家,没有压岁钱。听说,你去了外祖家又得了一笔横财,昨天到的家。唉,只能问你讨要几个钱来花花。”

    院墙外的东宫辰卿一开始,也是恍惚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故而驻足。听到这里,便知道,没有听错。遂又驻足半晌。

    院墙里的南宫巳北抱柱顽抗,积极组织语言,“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做人要讲礼仪。大家闺秀,话不高声,笑不露齿……”

    府上大小姐拿檀香木折扇,拍打他背,

    “不对,怎么呢。我就不讲理,就要你的压岁钱,你想怎么样?”

    府上二少爷张着嘴,还真在想了。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我,我想原谅你。”

    他抱头蹲了下来,含泪屈服了,“我会变秃头。他们说,女子不能碰男人头。”说着,“哇”的一声哭了。

    哭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我不要做秃头,家庙里蹲,吃斋不吃肉。我想存钱,娶老婆,生四个儿子。”

    小小的他,抱头嚎啕不已,让府上大小姐南宫巳南倍觉压力:

    人神共愤。

    她遂藏起“帮凶”檀香木扇子,纳折扇于袖中,若无其事地四下里看。

    大概是听到了那一声咳嗽,隔着院墙,东宫辰卿也觉得她在看他。

    府上二少爷还抱头痛哭,声音之大,唯恐院墙外的人不知似的,“你嫁不出去,也不用不讲理,别人相不中你,也没有关系。我以后也不让我媳妇儿赶你走。”

    他哭得枝头鸟飞绝,于落花飞扬里,擦鼻涕,“我现在就想娶老婆。”

    正要离开的东宫辰卿下意识抬头看一眼,楼上的贵妇人他一眼就认出来,是都督夫人,东天空兔的家族的东宫卯荷。

    她在楼上,看向院墙外,却只看到一个背影。一袭青衫,似乎摘走了一枝荼蘼花。

    晚春时节。不能不说,府上这一段路,路边植物都生得格外出挑。事后,东宫辰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一刻驻足。

    只是记得她家爬出墙头的荼蘼,花开的实在好,千朵万朵压枝低,蝴蝶飞舞花丛中。

    而府上大小姐南宫巳北,那一日并不曾细看。这一刻走近。

    走近看,也是花神下凡,百花之王。而他离开前,也听说了。

    “欠下的,始终是要还的。”

    还吗。这一刻的东宫辰卿便也微微出了神:

    大概是听说了,还是有人找上了他。提及,她要走了。

    “无稽之谈。”来人只是替她抱屈,“那些是她父母留给她的不假,可她也得讨生活,为什么你不劝她。”

    顿了顿,又说,“听说,她原是定了亲的,为什么不干脆在那里嫁了人。”

    说得东宫辰卿是真的无言以对。

    只是,王前寅起身回家,再一次被拦在了门外。那名为后娘的王氏未亡人,将长凳拦在门前,大马金刀地坐着。

    一开始,只是要王前寅当众斟茶认错。她说。

    “你什么你。你撒谎,晴天霹雳,天打五雷轰。打雷的时候,可都听到了。”

    又说,“我什么我,我就去书院找了你们山长,你敢说你没有去给员外家的小儿子补课?他的小少爷能够进山南书院,我儿子进不去,就是你的错!”

    再说,“我可以骂你,规矩如此,你却说不得我。你不当众下跪,斟茶认错,休想再进我王家的门。”

    只这一开始的就没法答应。东宫辰卿和南宫巳南轮番上前,只是说不通,说到后来,他后娘要睡觉,关门前还扔出了王前寅的被褥和几身衣服。

    她堵在门槛里,一手叉腰道:“这就是你前头娘留给你的,都给了你了。再敢上门,别怪我拿水泼你。”

    一手叉腰,抬起一手指指点点的模样,当真像了茶馆里的一把茶壶。

    不得已,东宫辰卿帮着搬到大小姐的车上,连人带包袱的领进了衙门后街的二进院子里。

    “这里是我的住所,也是才租。”东宫辰卿将王前寅一路领进了东厢房里,跟他说,“房东家大丫出嫁前住的,后来堆放旧物,你自己清理清理。”

    这一处屋舍还劈出了个小小的院子,虽然不大,却布置得井然。都督大人的千金大小姐南宫巳南,停在了芭蕉树下。

    东宫辰卿走出来的时候,天上的月从云层里露了出来,照着她身后墙头的三角梅,花叶历历,月亮又将花叶的影,映在她的白衣上。

    大概是修仙多年的缘故,这一刻的她,是有神仙中人的感觉。东宫辰卿记得她以前偏好红衣。

    见她看了过来,那一日在院墙后,东宫辰卿就察觉了她感应敏锐,隔着一堵院墙,好像都瞧见了他。修仙,又似乎理所当然了。

    别说玄乎的第六感了。他招呼她在院子里芭蕉树下石头桌椅上坐。

    等他沏茶来,王前寅也出来了,就坐在芭蕉树下的石头桌边,与她说着话。

    “在说什么。”

    他将茶放在石桌上,便也坐下占了石桌一方,将茶递给王前寅的时候,便也劝他道:“你书院教员,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跟你们山长好好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