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钞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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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神的画龙点睛

    都督大人有一子一女,府上大小姐名南宫巳南,开出来的车却是府上二少爷南宫巳北的。

    衙门里听差的东宫辰卿,也是才来,守着官署和官署大院进出的门,不认得都督大人的千金大小姐南宫巳南,也认得府上二少爷南宫巳北那台车的车牌。

    此地绝无仅有的敞篷车,四轮驱动,二排四座。属于运动款的小型车,但走硬汉风,衬托得驾驶座里都督大人的千金大小姐,一刹那花容失色,也是人比牡丹,雍容富贵。

    他远远地看着,一刹那失了神,而她看了过来:

    亮起来的眼睛,就像是穿越了神的星辰大海,前世今生,轮回宿命,认出了他。

    斗转星移间,笑得泪如雨下,一朝春尽,红颜白骨。

    而白骨,转瞬支离破碎。

    成了一场晚春的雪。纷纷扬扬。这里满城开着白色栀子花,蒲公英飞得比后花园的山茶树还高,纷纷扬扬。

    总在茶花的影里,拂了她一身,还满。他想了起来,来了这里,他是见过都督大人的千金小姐的。

    那一日的墙外,都有白色荼蘼攀爬着。

    而墙里,有人在碎碎念着:“画龙点睛,点石成金,到底是要画龙,还是画蛇呢。”

    声音依稀有些耳熟。

    原谅他初来乍到的,是有几分他乡遇故知的窃喜,便一刻驻足别人墙下。

    东宫辰卿想了想,伸手触及白色荼蘼,就像是在赏花。而荼蘼,蔷薇科悬钩子属,落叶小灌木。

    叶为羽状复叶,柄上多刺,晚春夏初开黄白色重瓣花。植物五行属木,所以,花枝上的花刺都轻柔起来,避开他手。

    荼蘼花开,花丛中蝴蝶翩翩起舞,便如他视力的延伸。上应星象,东宫亢金龙,确又名,画龙点睛。

    他轻而易举地便“附身”那院墙上的荼蘼,居高临下,看向院墙内。

    那一日的墙内秋千旁,还有孩童载歌载舞,跳大神般地召唤着他名。

    “画龙点睛,点石成金,画龙,画龙吧。”

    原来是他。

    下一刻,东宫辰卿就认出了他,南宫巳北。

    听得他载歌载舞的,就像原石天坑还是原石矿区的最初。上应星象,古人夜观星象,寻到了天上最亮的星宿。

    下显舆图,或者现在神的城星海罗盘,嗯,是个“龙”的图形。

    这样的一个大矿。那么,就祭龙。就像端午节祭龙,上应星象,飞龙在天。

    蛇的家族的孩子,从小就爱玩泥巴,瓶瓶罐罐的,堆放花园石砌台阶上。

    不消说,是府上二少爷南宫巳北正在点石成金。

    原石,成了黄金。

    或者说,剖开原石,里面是金子,这是金矿石。

    金,是熔彩石的原色之一,也是补天彩石的第一步。古人眼里的原色有五种:

    青,赤,黄,白,黑。

    只说,府上五岁的二少爷南宫巳北,那一年过年,跟着家中父母回了趟南天空的蛇的家族,又被他母亲带去了东天空的兔的家族,神的城里,顺路逛了几趟。

    再回到这孤岛之上,他眉目间压不住的神采飞扬,走路趾高气昂。

    不回去不知道,他的辈分这么高吧,看他姐南宫巳南都面露同情。

    就像是那一日,凑近问她:“你会点石成金吗?你有原石吗。你知道神的原石,怎么才能变成金子吗。”

    当然,这时的府上二少爷南宫巳北,未谙世事,只是个天真单纯的小男孩。

    只是单纯觉得金子值钱。院墙外的东宫辰卿一刻出了神,心里默算时日,寄出来的那几箱原石,应该是到了。

    府上二少爷大言不惭,逢人就说:“等我能够点石成金,第一件事情就是伸手一点,我的小汽车就成了黄金小汽车。开到哪里,都要靓瞎人眼。”

    蛇的家族的孩子,从小就不怕人看,就怕人不看。尤其,在他们狂撒神的金钱钞票的时候。

    那叫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邪魅狂狷,不拘一格。这时候的他们,大概是误以为,这就是神的钞能力。

    蛇的家族是以修炼神的钞能力出了名。

    府上二少爷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家姐,我的黄金小汽车,我第一个请你。开出去,看谁还敢不多看你两眼。”

    又画蛇添足的,再加一句,“看不上你的,我就叫人打他。”盖棺定论似的,骂了一句糙。

    当真跟家里他的那些侄子辈,如出一辙了。人送绰号,南霸天的蛇。

    叫小跟班写在他神圣的小本子上,拿给他姐看,“写在这上面的,我就都记着了。努力做到。”

    这是夸她呢,还是嫌弃她。南宫巳南,伸手拂去她家弟头发上的蒲公英,顺手将他的发,揉得跟个鸟巢似的,还不忘夸他:“好好努力。家姐,以后就指望你了。”

    府上二少爷同样不为家姐大家闺秀的贞静温婉所打动,话不高声,笑不露齿的。

    下一刻,她手,就被他“啪”的一巴掌拍掉了。

    “不准碰我的头!”

    天生神力啊。南宫巳南咧嘴,甩了甩手。

    “南宫巳北——”

    话音未落,就跟她弟打做一团:

    “我是你家姐。”

    “我要告诉娘!你打我头。”府上二少爷一鼓作气,昂首挺胸。

    大小姐拿檀香木扇子,收折扇当竹篾,抵他胸口。

    “打你怎么了。”

    府上二少爷被戳得连连后退,气势,再而衰,三而竭。

    “打我的头,我以后会长不高。”他跳起来,都够不到南宫巳南的头。

    高矮悬殊,如此之大。

    听得府上大小姐,再问他:“我也很为难,可是,回了趟老家,没有压岁钱。听说,你去了外祖家又得了一笔横财,昨天到的家。唉,只能问你讨要几个钱来花花。”

    院墙外的东宫辰卿一开始,也是恍惚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故而驻足。听到这里,便知道,没有听错。

    院墙里的南宫巳北抱柱顽抗,积极组织语言,“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做人要讲礼仪。大家闺秀,话不高声,笑不露齿……”

    府上大小姐折扇画圈,继续戳他肩,“不对,怎么呢。我就不讲理,就要你的压岁钱,你想怎么样?”

    府上二少爷张着嘴,还真在想了。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我,我想原谅你。”

    他抱头蹲了下来,含泪屈服了,“我会变秃头。他们说,女子不能碰男人头。”说着,“哇”的一声哭了。

    哭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我不要做秃头,家庙里蹲。我想存钱,娶老婆,生四个儿子。”

    小小的他,抱头嚎啕不已,让府上大小姐南宫巳南倍觉压力:

    人神共愤。

    她遂藏起“帮凶”檀香木扇子,纳折扇于袖中。

    他还抱头痛哭,声音之大,唯恐院墙外的人不知似的,“你嫁不出去,也不用不讲理,别人相不中你,也没关系。我以后也不让我媳妇儿赶你走。”

    他哭得枝头鸟飞绝,于落花飞扬里,擦鼻涕,“我现在就想娶老婆。”

    正要离开的东宫辰卿下意识抬头看一眼,楼上的贵妇人他一眼就认出来,是都督夫人,东天空兔的家族的东宫卯荷。

    她在楼上,看向院墙外,却只看到一个背影。一袭青衫,似乎摘走了一枝荼蘼花。

    晚春时节。不能不说,府上这一段路,路边植物都生得格外出挑。事后,东宫辰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一刻驻足。

    只是记得她家爬出墙头的荼蘼,花开的实在好,千朵万朵压枝低,蝴蝶花丛中。

    而府上大小姐南宫巳北,那一日并不曾细看。这一刻走近。

    走近看,也是花神下凡,百花之王。而他离开前,也听说了。

    “欠下的,始终是要还的。”

    还吗。这一刻的东宫辰卿便也微微出了神。

    还是有人找上了他。提及,她要回来,所以她得走。

    “王不见王。”来人冷嘲,又说,“她原是定了亲的,为什么不干脆在那里嫁了人。”

    说得东宫辰卿是真的无言以对。

    只是,王前寅起身回家,再一次被拦在了门外。那名为后娘的王氏未亡人,将长凳拦在门前,大马金刀地坐着。

    一开始,只是要王前寅当众斟茶认错。她说。

    “你什么你。你撒谎,晴天霹雳,天打五雷轰。打雷的时候,可都听到了。”

    又说,“我什么我,我就去书院找了你们山长,你敢说你没有去给员外家的小儿子补课?他的小少爷能够进山南书院,我儿子进不去,就是你的错!”

    再说,“我可以骂你,规矩如此,你却说不得我。你不当众下跪,斟茶认错,休想再进我王家的门。”

    只这一开始的就没法答应。东宫辰卿和南宫巳南轮番上前,只是说不通,说到后来,他后娘要睡觉,关门前还扔出了王前寅的被褥和几身衣服。

    她堵在门槛里,一手叉腰道:“这就是你前头娘留给你的,都给了你了。再敢上门,别怪我再拿水泼你。”

    一手叉腰,抬起一手指指点点的模样,当真像了茶馆里的一把茶壶。

    不得已,东宫辰卿帮着搬到大小姐的车上,连人带包袱的领进了衙门后街的二进院子里。

    “这里是我的住所,也是才租。”东宫辰卿将王前寅一路领进了东厢房里,跟他说,“房东家大丫出嫁前住的,后来堆放旧物,你自己清理清理。”

    这一处屋舍还劈出了个小小的院子,虽然不大,却布置得井然。

    顿了顿,又招呼大小姐院子里芭蕉树下石头桌椅上坐。

    沏茶来说,“你书院教员,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跟你们山长好好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