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偶遇(2)
故人相见越唠越热乎,这四年杨豹的生意做得不错,大杨庄的几个客栈从不敢收他的东西变成争先恐后。
用本人的话讲,明年把浆果酒卖到都罗城,城里有钱人一定喜欢,到时候生意更加红火,就怕四亩地不够用。
老乔越听越替他高兴,随口问道:“老杨啊,都罗山下特产的浆果不都是蓝的吗?你那小片白的怎么回事?”
问到这,杨豹更高兴了。
“不瞒您说,这可是稀有品种。”
“怎么个稀有法?”
“东西刚成,还没实验酿出来的酒怎么样,他......”
“有话直说。”
杨豹兀地拍下大腿:“乔爷,也就跟您,我连夫人都没告诉过。”
“那我得好好听听。”
“大概两年多前,我这野浆果酿酒的生意刚有起色,白岩山庄的管家端木福找上门,说白岩岗附近也有一种浆果,问我能不能培育成酿酒原料,如果培育成,将来建个酒庄,让我做掌柜,专管白岩山庄的白浆果酒。”
“跟端木院外合做生意,好事呀,怎么不给您夫人说?”
“哪那么简单?”
“有难处?”
“两种东西看着差不太多,实际天地之别。蓝浆果好栽好种、及时除虫就能活,白浆果比它娇气多了。”
“竟有这种事?”
“夏天还好,天凉就萎,而且还得重碱地。浇普通的水果子小,必须白岩山庄后面的白岩泉水,别地方的泉水都不行。施肥也有讲究,必须搀辰砂粉。”
“听着新鲜。”
“我也是通过福管家给我的一本介绍白浆果的书上琢磨出来的。后来干脆在山庄后面开了一亩多地,专门培养这个东西,我这边随便种种。”
“够费心思的。”
“谁说不是呢?今年夏天才正经培育出第一批。前两天福管家叫我培育白浆果的细则写下来,如果东西好,准备放手干。据说端木员外能批二十亩地。”
“老杨啊,这事成了,你能发大财。”
俩人聊得正起劲,郑氏夫人打酒归来,她进厨房生火炒菜,两人移步,预备边喝边谈。
刚上两个凉菜,外面想起叫门声。
“老杨,老杨,在家吗?”
杨豹听出声音,正是白岩山庄的管家端木福。
开门满脸堆笑:“福管家来了,快请快请。”
“又喝酒呢?现在什么时辰?吃的哪顿?”
“来个朋友,随便喝两杯,福管家一起。”
“我有你这闲工夫就好了。山庄后面着火了,就等你救火呢?”
“灭火用水呀。”
“是地,老爷请了几个人研究培育白浆果,弄烂了两分多地。你小子藏后手了吧?”
“福爷可冤枉小人了,小人哪敢呀?指定你们哪没注意。”
“赶紧看看去吧,给那帮蠢东西指点指点。”
“我这朋友刚来.......”
“今天去,明天回,有的是时间聚。把事干好了,员外爷哪次少你好处?这么着,这次我好好跟老爷说说,争取给双份。”
杨豹瞬间来了精神。
“此话当真?”
“福爷我在都罗城也有一号,能蒙你吗?赶紧的。”
杨豹回院先跟老乔说明情况,再和夫人、孩子道别,最后简单收拾收拾,随端木福去了白岩山庄。
家里剩下他们母子,老乔不便久留,说了几句宽慰郑氏的话,稍后离开小杨庄。
良久夕阳斜落,闲步走到大杨庄,准备找个客栈过夜。选了家离庄边近的陶家老店,提前付了一宿的店饭帐,回房再没出来。
躺在床上想着老杨,漂亮媳妇、淘气娃子、一手好活计,越想越为他高兴。尤其攀上端木府的高枝,往后日子一定红火。如果自己也能混成老杨这样该有多好?
不知不觉二更梆木响,整个大杨庄一片寂静。
老乔睡意渐浓,猛然听见隔壁发出琐碎声音。
“吱扭”一声后窗打开,“咚咚咚”三声人落地面。
舌尖点破窗棂纸,借助月光外看,小路边一老一少,老的脚下有个黑布口袋。
老乔起初以为偷客栈的贼,转念一想不对,抢劫店房不可能来这么少。还有一点,老少身形有点眼熟。
眼看二人扛着黑布口袋奔庄外走,轻推后窗跳到地面悄悄跟了上去。
尾随到个旧窑厂,其中一个擦火折子点燃火把,另一个把黑布口袋扔进窑洞。
火光映照二人面庞,老乔看罢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这不是黄家父子吗?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幸亏没出去遛弯,被他们撞见准没好果子。
就见黄义把黑布口袋摆立得正,解开袋口绑绳,露出一个人脑袋。被绑的也认识,正是叫卢三柱姑表姐夫的何飞。何飞口塞破布,说不出话。
黄百善示意一下,黄义拿下破布,何飞气的破口大骂:“他妈的,你们什么东西,竟敢绑小爷?”
黄义挥手抽了俩嘴巴:“在骂一个试试?叫你死前多受罪。”
何飞瞬间蔫吧了,识相道:“黄爷,黄少爷,您二位行行好,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您把袋子去了,我出去给您磕头。”
“你说你老老实实在东陵府耍横多好,还有知县老爷给你撑腰,非来东宁干嘛?来就来吧,这个你也损,那个你也骂,不够你涮嘴的。”
“小人嘴贱,小人知错,求您高抬贵手,我给您叩头,我给您叩响头。”
“没用了。实话告诉你,白爷手下容不得你这号。这次出门叫你跟着就是叫你见阎王。”
“什么?白师爷下的命令?”
“白爷不表态,我们能这么干吗?在告诉你一样,卢爷也默许了。”
何飞简直不敢相信。
“什么?姑表姐夫他.......”
“你说你这亲戚多远呀?投什么劲。”
黄百善有点不耐烦。
“跟他废什么话?赶紧的。”
黄义抽出鬼头刀,寒笑道:“小子,生让你生的明白,死让你死个清楚,有人要借你身份和姓名方便行事。人家用了,你就不能用,明白了吗?”
“不明白。”
“不明白?就去别世想!”
一刀捅进心口,何飞绝气身亡。
父子找来铁锹挖好坑,将其就地掩埋,事后行向东方。
老乔趴着暗处久久不能平静。反复问询自己,难不成这就是头桩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