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会铭记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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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会铭记一切-4

    醒来的时候竟是在兰若释迦。我感到很温暖。

    我发现自己在若摩诃和若娜缇身边,在一个绿色的透明罩子里蜷缩着,漂浮着。

    我敲了敲那个放置我的球。

    “哇!”我从里面掉了出来,摔到地上。

    “哇!”若摩诃也叫一声。

    “海希伊德醒了,海希伊德感觉怎么样?”

    我点点头,说:“比之前感觉好多了。”

    “兰若释迦是梦的森林,是家。海希伊德是森林的孩子,用若娜缇的力量就可以治好。”

    “若娜缇是很古老的兰若裟,兰迦奇督很强,能保护海希伊德。”

    “谢谢若娜缇。”我笑了。

    “按着酥伊的说法,要握手。”若摩诃说。

    小心地握了握,手感很……奇特。

    “兰若释迦担心海希伊德,差点变成种子。”

    “兰若释迦……变成种子?”

    “海希伊德忘了,兰若释迦是梦的果实。”若娜缇在空中转了一圈。

    “接下来要和若摩诃一起才能找到采歌的兰若裟,要若摩诃唱歌,然后,进入他们的梦才行。”若摩诃说,“所以,握手,好朋友。”

    小心地握了握。

    “等等……兰德里柯跑哪里去了?”

    “若娜缇让酥伊兰德里柯不用担心,他在若伽嚳那里。”

    “海希伊德在兰若释迦走一走吧,大家很担心你,像安抚一只小团雀那样。”

    那个矮小的房子下有四只兰若裟,凑近一看,是若阿波,若望师,若卡罗提和妹妹若帕卡斯。

    “噫,海希伊德没事,好棒。”

    “谢谢海希伊德帮我找活源水。”

    “海希伊德快乐吗?不快乐的话吃“快乐的味道”。”

    “谢谢海希伊德找回哥哥们,像金灿灿的太阳和银闪闪的月亮一样。”

    远处站在水底下的三只是若礼耶,若加惟和若巴鲁。

    “♬海霖陀神机~海霖陀神机~”

    “♬我们的雨~我们的露~”

    “♬啦~啦~啦啦~”

    我钻进若伽嚳的小房子。

    “若娜缇很久没回兰若释迦,她的兰迦奇督又强了。”若伽嚳看着我说。

    兰德里柯看起来并不想说什么,或者,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啦,我没事。我睡了几天啦?”

    “一天半,恢复得很快。”兰德里柯陪我走出去,“先休息一会?”

    “若摩诃说接下来要一起去找采歌的兰若裟,是若雅拉,若裟哈和若拥梨,要进入他们的梦境。”

    “现在就动身?”

    “下午阳光正好,适宜外出。”我说,“感觉比在外面治疗的时候恢复得好,完全没问题了!”

    若摩诃点点头:“我和你们一起走上风的旅途。”

    若娜缇转过头看着我:“海希伊德再见,若娜缇在这里等你们。”

    我们和若摩诃一起在覆盖着绿莹莹青苔的泥土上走。

    “这样的话……若摩诃不会被看见吗?”

    “酥伊看不见若摩诃的。”若摩诃摇头。

    “那为什么兰德里柯能看见若摩诃呢?”

    “海希伊德身边小小的孢子也在酥伊兰德里柯身上,像星辰绕着月亮一样,能告诉兰若裟风带来的故事。”

    兰德里柯摇摇头,表示听不懂。

    原来如此。

    “若摩诃知道海希伊德想知道之前的故事,不要急,等到忘忧节,若摩诃都告诉海希伊德,像瀑布那样哗哗哗。”

    柔和的日光打进森林中,不张扬也不暗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像在这样的天气里,飞鸟应该向着远方的岛飞去,风会带来故事的种子,然后,它会发芽。

    浮动的微风中,谁能想到在这一片生机盎然的森林下,是那么严重的腐烂。

    “若摩诃知道海希伊德在想什么,这次医治就可以根除无逻伽了,具体若摩诃不了解,但有海希伊德在一定没问题。”

    话说侵蚀森地这个东西究竟是哪来的呢?

    偶尔树的枝干上会跌落几片破败的叶子,残叶悠扬地飘荡在空中,继而缓缓地融化。

    这就是侵蚀的表现,若不是兰若裟一直维系着森林的运转,现在会不会是……那枯黄的样子?

    全是腐烂,干枯,焦黄,沙土。

    没有一点绿色。

    那是我所担心的,也许在无数个种子长大前,我也是这么想。虽然兰若裟们告诉了我很多关于我的记忆,但仍然没有一点印象。

    我不禁有了另一个担心,忘忧节,真的忘忧吗?

    若摩诃没有回答我。兰德里柯却拍了拍我的肩。

    “到了,这是若雅拉的梦。”

    眼前是一个树洞,里面似乎有歌声传来,静静地散发着绿色的光芒。

    “梦要像树一样扎根,才不会丢。海希伊德,若摩诃把曾经你教给若雅拉的曲子教给你。”

    “是“晓月的曲调”。”

    月光亮得冒冷烟,没有瑕疵。归程中,一脉流云以扫墨笔法通过月,正巧嵌着,如一头飞行中的白鹰。

    像皑皑塞野的雪,在月的寒光下闪映。

    月是万千星辰中的一粒,它有着更加牢固的行动轨迹。

    每当她仁慈地撒下月光,我们应该觉得欢欣。在无数个月亮落下前,有无数个月亮升起来。

    森林的每一处都有明亮的月光。

    月色如霜,所以霜飞无从觉察,洲上的白沙和月色融合在一起看不分明。

    水天一色,而明亮的天空中只有一轮孤月悬挂。

    兰若释迦在梦中看见了月亮,天上的月亮又是哪一梦中最初爱抚着兰若释迦?

    种子一代一代地无穷无尽,而森林之上的月亮一年一年地总是相似。

    不停地飞翔而不能飞出无边的月光,水潭上的月亮又要西落。

    斜月慢慢下沉藏在雾里,不知道能不能能趁着月光回家,回到兰若释迦,等着我,回到兰若释迦。

    此时拉着我的手的兰德里柯也听到了这调子。以及在我回想时,记忆泛起的波澜。

    “原来你觉得月光是这样的?”

    此时头顶已是星月交辉,明亮而清澈,一切都很明了。

    “这只是一部分而已。”

    “那剩下的呢?”他很快追问。

    “剩下的……就是若雅拉的歌了。”

    我拉着兰德里柯和若摩诃跃进了树洞。

    “就好像……透过水冲出来一样……”

    “酥伊兰德里柯,也会比喻。”若摩诃看起来很高兴。

    “这里是……”

    “这里是若雅拉的梦,若雅拉就在尽头,一直在唱歌。”

    和想象中的大相径庭,感觉这里像是另一片开阔的森林,而森林中弥漫着无尽月色。

    愿不息月光爱佑其身,保护“晓月”的变幻。

    “这只是第一个乐章。”若摩诃说,“我们继续走。”

    走在林中,远方有山,只是暗暗的一个影子。疏影横斜,月光下漏,片片亮光,把月亮撕碎了,洒在林间。冷淡,墨色,清凉,又疏离。

    这是第一个月亮,夜林中冷淡的月亮。

    我们走过一片亮光。

    再回头看,已经没有刚刚那片幽深的寂寞树林。

    “这是……”

    “这是若雅拉的第二个乐章。”我说着,“第一个乐章和我交给若雅拉的是一样的……这应该就是他所想的第二个月亮。”

    我们走在沙漠上,一步一个脚印,随即被风抚平,不留痕迹。

    眼前一轮巨大的明月俯视我们。

    像是河流凝成冰雪,再寂成广漠的夜静。大漠里的月光如雪,使得周遭并不黑暗,只是,那月光有些寒冷刺骨。

    大漠西风急,黄榆凉叶飞。

    清晨的森林,带着还没睡醒的雾。此时天已经亮了,但泛着微光的——是只剩轮廓的一轮圆月。

    是那么小,没有光。在浅蓝的天空里,静静地看着人们。

    宁静的心。

    到这里每一个乐章的节奏都变快了,若雅拉的歌声也开始变化。

    温馨,和蔼,仁慈的月光,柔和的,略略温暖的。

    快到我只能用一句话来概述。

    最后的乐章,出现在兰若释迦的梦境中。

    不息地变幻着,不停地歌唱着。

    眼前如梦似幻,是兰若释迦的场景。在这永恒的乐土,草木不会枯萎,鲜花不会澪落。记忆持久不去,兰若仍旧欢畅。

    在兰若释迦的浅潭边,不息的瀑布旁,我们看到了若雅拉。

    “兰若裟的采歌者,会一直依照海希伊德的引言,追寻歌的美丽。在时间的最后,会把歌留给兰若释迦,留给海希伊德。海希伊德曾经把“晓月的曲调”教给若雅拉,若雅拉就在这曲调里一直做梦,然后,收集梦的珍珠,编织成歌。”

    “♪催一阵急雨,抹一天云霞,月亮,星光,日影。即使,照亮了几处水洼,引诱我,也要前行。”

    “他在说什么?”兰德里柯问我。

    “也许采歌者觉得,歌曲是交流的最好方式。”我沉思着。

    “♪竹筏推出了河心,澄蓝的天托着密的星。月亮在背后徘徊,层层的暖意留守在周围。”

    “♪那珍珠般的命运和霓裳般的诗篇,都是美玉般的眼瞳,漫天繁星的清泉。”

    在这和兰若释迦无异的美好景色中,我有种怀念的感觉。

    “也许这才是“晓月的曲调”的完整版。”我点点头,不息的变幻。我从它的歌声这听出很多变奏和暗夜,大漠,还有……温馨,思归。

    “伟大的采歌者。”

    “谢谢酥伊兰德里柯,若雅拉会开心。”若摩诃说。

    “♪啊啊,那月亮般的果实,日落时候加冕。”

    突然,若雅拉跳起来转了个圈,消失了。

    醒过来是在草地上,也就是在树洞前。

    第一眼看到若摩诃和兰德里柯,才发现就是之前进去的那个地方。

    “若雅拉……回到兰若释迦了吗?”

    若摩诃点点头。

    太阳光芒万丈,有些刺眼。

    我挡着眼睛,等到能完全适应亮光了之后,转头发现兰德里柯在后面盯着我看。

    “怎么啦?”

    他迅速别过头:“没什么,你头上有片树叶。”

    我看着一片薄薄的金黄的叶子自我头上翻飞而落。

    这事也会让你兰德里柯脸红的?

    我凑近他,除了他的耳朵尖抖了两下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个人又怎么了?

    兰德里柯拍了拍自己的脸。哎,怎么就忍不住……不过……她在阳光下真好看,与星光下的那种好看不一样……怎么办,眼神无法离开她了。她知道吗?哎,怎么又忍不住想起这些……怎么回事啊!

    “喂喂……兰德里柯……”

    “好了好了,我没事。只是觉得刚刚那首歌——很艺术,真厉害。”

    “咦,明明是采歌者的成果吧。哼哼,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啊?”我叉着腰。

    “既然是瞒着你的事又怎么可能告诉你啦……总之不是现在。不过刚刚那首歌真的很好听,就像之前你唱的那些曲调。”兰德里柯自然地转换了话题。

    “你……!”

    这个人又耍我呢?!

    “别生气别生气,以后……会告诉你的。”

    “兰——德——里——柯——”

    “哎,至于吗。等到忘忧节就告诉你……总之对于你也没那么重要吧。等等你其实只是好奇心爆棚而已吧!”

    我满意了,得意地看着兰德里柯炸毛。

    “酥伊兰德里柯,在和海希伊德说听不懂的话……不过,海希伊德看起来像盛开的花一样高兴。”

    “哈哈哈。”我笑出来。“能跟兰德里柯顶嘴的,我是不是第一个啊?”

    “也是最后一个……”

    “酥伊说话让若摩诃不明白。第一个,最后一个,应该是“唯一一个”吧。”

    我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那应该是我太勇敢了。”

    “海希伊德和酥伊兰德里柯说话很高兴,那海希伊德和酥伊兰德里柯是不是最好的朋友?”若摩诃似乎想学习人类的知识。

    “哎……?这个嘛,应该是吧。”

    “若娜缇告诉我们,和最好的朋友说话,每一句都很开心。就像酥伊奥拜尔和若黛裟一样。”

    “酥伊奥拜尔……那不是爷爷吗?!”

    “是老师……?”

    “酥伊奥拜尔是若黛裟在海希伊德离开后最好的朋友,那个时候,若黛裟说,酥伊奥拜尔很好,像温柔的小溪一样,于是把海希伊德的灵魂托付给他,相信他,对海希伊德也好。”

    我从若摩诃嘴里听到这段历史,不免有些震惊。

    “所以爷爷他……知道我和兰若释迦的联系?”

    此话出口,我突然发现我不知道自己和兰若释迦有什么联系。

    “酥伊奥拜尔不知道。”若摩诃摇头,“但酥伊奥拜尔对海希伊德很好。像之前海希伊德对待我们一样,若黛裟智慧,看不错人。”

    “这么说……老师当初遇到的到底是海希伊德还是……还是什么啊?”兰德里柯也很震惊。

    “是小海希伊德呀,和现在一样呀。”若摩诃理所当然地说。

    “我还以为是只兰若裟……这怎么想都不对吧,难道你们对爷爷用了什么法术……?”

    “没有呀。海希伊德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有着酥伊的身体。但是兰若裟也没错,因为你是兰若释迦的孩子。”

    “所以酥伊奥拜尔以为海希伊德是酥伊。酥伊奥拜尔是聪明酥伊,像宝石一样透彻。知道海希伊德是森林的孩子,但酥伊奥拜尔没有深究。”若摩诃补充说。

    “好乱……”

    “海希伊德的脑子被坏孢子搅乱啦?”若摩诃问。

    “不是……但是爷爷果然是记得兰若裟啊,小时候我还以为他在给我讲故事。”

    “若黛裟是海希伊德的同伴,也是酥伊奥拜尔最好的朋友。酥伊奥拜尔没有变,像兰若释迦的水一样干净,像森林里的叶子一样善良。所以酥伊奥拜尔一直记得兰若释迦,也记得兰若释迦的同伴们。”

    “这点我同意,老师的内心比谁都干净——至少比杰礼扎那个家伙干净一万倍。”兰德里柯说。

    “若黛裟现在到哪里去了呢?也在森林里吗?”

    “不不,若黛裟已经不在了。”若摩诃摇头。

    “不在了?!兰若裟也会死亡的吗?”兰德里柯惊诧。

    “死亡……?没有啊,若黛裟一直活着。兰若裟不会死亡。”若摩诃也惊诧。

    “那为什么是不在了?”

    “因为若黛裟已经不在了呀。”若摩诃说,“酥伊兰德里柯笨,不理解。海希伊德虽然不记得兰若释迦,但我们没有忘记海希伊德。海希伊德也是永生的。”

    兰德里柯很奇怪地看着我,摇了摇头。

    “之前爷爷还问我,进森林的时候没看见若黛裟……应该是已经不在了。”我悄悄对兰德里柯说,“但爷爷不知道。”

    “那里有一个好奇怪的水潭。”若摩诃说,“是若拥梨的梦。”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确实有一个在森林里看起来很突兀的银色“水潭”……

    我们靠近了,隐隐约约听到了歌声。

    “海希伊德告诉若拥梨的是“深泉的曲调”,因为若拥梨喜欢水。若摩诃教给海希伊德。”

    脑海中浮现一阵未完成的曲调。

    一汪水,数尾小鱼悠游,绿影拂动水纹,那是草的姿态。

    水流转着,生命流转着,我流转着。

    不停的流向远方,携一片花瓣或草叶,悠悠然过去了。

    泉不是死水,我们所看到的,所能想到的,是静谧与悠远的歌唱。

    凿出一池深泓、召唤水鸟,让它浮起来,再让它欢歌。像是飘在水面上的一缕清风,或是一只羽毛。我们贴合深泉,向下听闻它的沉湎。

    生命还附在水面上,从天光云影的移动中看到世间,从衔草鸟雀与饮水雁鸭身上读懂风的故事,深泉静静不回答,也无需回答。我饮第一口春露,尝柔软的初雪,感受到沉在水中的无数思绪。

    轻松,欢悦,宁静,悠悠。

    水是世上至纯之物,那从海霖陀神机里涌出的,缔造一切安宁。

    深泉叮叮叮,溪流哗哗哗,隐于林中的静潭,悄悄歌唱,啊啊啊。

    如浮云般惬意,如深泉般清澈……

    我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没什么支撑我的,离开了厚实的土壤,浮了起来,周围还有很多泡泡。

    “我们在水里!”我张大嘴,吐出一个泡泡。

    若摩诃摇摇头。

    没有尽头的单纯深泉,这就是若拥梨的梦吧。

    若摩诃向深处沉去,向我们招招手。

    兰德里柯向我伸出手,我看懂他眼神的意思是:你不会游泳,不能移动,过来。

    我牵住他的手用力一拉,我冲了过去,他又把我拉回来,吐出一个泡。

    “抱歉,冲过了。”我比比画画地吐出一个泡。

    我抱着他的脖子和他一起下沉,一直到站在泉底。我四下望了望,这是第一个乐章?

    不是的。若摩诃说,这是一整个乐曲,就这么简单,没有很多章节。

    为什么我能听见你的声音?

    要很专心,就能听到声音。

    我点点头,也许这才是深泉中“静”的本质。

    我看看兰德里柯,想着:能听到吗。

    能听到。他点点头。你浮起来了,过来,不要乱跑。

    我拉着他的手,若摩诃倒是移动自如。

    应该是乱漂吧,酥伊兰德里柯的酥伊话也不是很好。

    这没什么区别吧!

    跟紧若摩诃,我们去中心。

    若摩诃很快向水色最深的地方去了。

    兰德里柯拉着我很费劲地跟着若摩诃。

    哇,这里还有星星?

    我看到身边有浮着的星星,深色水纹一条条像是缎带一样,还有很多散落在底部的透明石头。

    还有花。若摩诃点点头。

    我能听到有敲击的声音,叮叮叮,音色很好,很清亮。还有……诗琴的合奏。是一曲纯音乐呢,这调子真好听。

    我甚至感受到了风的吹拂,还有白云的移动。

    向下看竟然没有陆地,而是踩在了水上。一步步走都有水波浮动,还有星光的显现。

    原来泉底是星河啊。

    泡影都静止不动,星星停在半空中,像是兰若释迦的那种……像是梦在水中的投影。

    此时我就跟兔子被人掐着一样被人提着拖了上去。

    你干什么?我瞪着兰德里柯。

    他指了指上面:你傻了吗?

    若摩诃已经浮了上去,应该是找到方向了。

    他拽着我一路向上,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浮出水面。

    “终于上来了。”我说。

    身上都是干的,在第一脚踏上水面的时候,我就稳稳地站在水面上,走路的时候带起一阵涟漪和星光。

    若拥梨就在我们面前,在水面上唱着歌,和若雅拉一样只是唱歌。

    “看来若拥梨的歌完成得很好。”若摩诃说。

    “♪山野,和枝叶中间,或是珊瑚珠翠,华贵的失散。”

    我看了看若拥梨。

    “♪她的眼睛是深泉一般清澈,泉底珍珠浮动。”

    “♪啊啊,这泉一般的安宁。”

    “♪在这清泉的爱佑下,纵使是铺满荆棘的道路,也要欢歌前行。”

    “♪因为有承接泉水的果实,有期待泉水的树木。”

    “♪啊啊,像太阳一般,即使是如同垂死之兽的眼眸。”

    “♪那余晖一样的果实,和珍珠一般的露珠……啊啊,那深泉的回音!”

    “♬来呀,种子飘飘。来呀,森林的记忆……若摩诃不会唱歌,不过也知道几句差不多的。”若摩诃点点头,“若拥梨要回兰若释迦了,要为忘忧节准备歌。”

    若拥梨不唱了,像若雅拉一样,转了个圈,回了兰若释迦。随即我们也从梦境中醒过来。

    “哎呀……潭水不发光了。”我看着这一潭仍旧突兀但不再发光的深泉。

    “♬啊啊,一泓深泉,贮存着星光……”若摩诃唱着。

    “要说诗歌的话,来自德满的吟游诗人应该知道很多吧。”我点点头。

    “是那种,很绿很绿的,拿着琴的酥伊?”

    “哎,什么?”

    “他还喝会让酥伊变笨的水,很快乐,然后,唱歌。若裟哈和若娜缇之前,听过一个拿着琴的绿色酥伊唱很好听的歌。”

    “喔,这样啊。话说回来,兰若裟的歌真的很有特色。”

    “因为有兰若释迦的味道,所有的歌,最后都献给兰若释迦。”

    “♬那甜蜜的命运,挂在枝条上的微风。”

    “♬在遥远的海洋彼端,点亮你的诗……啊啊,唇边的歌。”

    “海希伊德厉害,一下子想起了兰若释迦的歌。”

    “话说好像听到过兰巴德饭店的那个叫巴德的老板唱过这种歌曲。”兰德里柯说。

    “是不是什么……‘啊啊,至上的美味与佳肴,即使没写完论文,也要填饱肚子再说’?”

    “这是什么?”若摩诃问,“好奇怪的歌,听起来像是若拥梨喜欢的。”

    “可能是……有一点点小小的改编?”我有点怀疑巴德先生之前认识的兰若裟朋友很会唱歌。

    “♬啊啊,至上的鲜嫩,快乐,与清澈。是思归的香味,也愿为一炊之梦。”兰德里柯认真地改编。

    “这是若望师,若阿波和若卡罗提的故事吧……”

    “每一个故事都可以是歌,酥伊兰德里柯很有艺术细菌!”

    “……细菌?”

    我们一边说笑,一边走在林中。

    当微风抚过树叶,便闪着鱼鳞般的微光。仿佛绿叶里裹着一粒珍奇的水果,树林在风中温柔起伏,仿佛正为了我们的到来,忙着把天空刷得更蓝。

    “到了。”若摩诃指着一个看起来很深的山洞。

    “这个山洞……不管怎么样看起来都有点……黑糊糊的。”

    “我想这正是若裟哈想的……黑暗后的色彩。若摩诃告诉海希伊德,“繁花的曲调”。”

    一抹灵异色彩。

    你在时间的黑暗洪荒与无底洞里,还看见了什么?

    上百种花开遍田野与林地,就连被一千个春天压弯腰杆、凿空树身的老树,也在身上插满奶白色的小花,庄重中不失花俏,正适合它们的年纪。

    黑夜凝止清凉,月亮显得如此纤弱,只在海上撒下几点银斑。黎明苍白而透明,等到被氤氲包裹如一只巨大蚕茧的太阳升起时,森林便像蒙上一层细细的金粉……

    这是我曾引出的“繁花的曲调”前半段。

    睁开眼,不出所料,是开遍了繁花的……兰若释迦。

    兰若释迦被鲜花装点得十分绚丽。

    高大的绿植,恒久不变的盎然,空中翻飞花瓣与白露,蝴蝶上下扑扇,如梦绚烂,如星璀璨。似乎一切繁华之色都来到这兰若释迦与梦交织,起舞。

    地上没一朵小花轻轻摇晃着梦的味道,在这种天真与纯洁下,我们为百花献上礼物,戴上冠冕。

    千百朵舞女般的花朵充满期待地颤抖着,温暖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百朵花开的馥郁。

    繁花似锦,香气扑鼻,到处冒着新芽。在冬天的风中翻腾吐信的树,现在挺直而平滑地指着天空,树上迷蒙地覆满绿色球果。蜡黄的花从树根周围暴长出土,一路滚下斜坡。风信子举起像糖果的花苞。阴暗的灌木丛里弥漫着一千朵白鸢的暗香。容易被风吹折、纤弱的疑兰抬起象牙白的花朵,中间的花瓣仿佛在酒里浸过一般。

    若裟哈做了一个梦,梦里翩翩千花,花开花落,像还在遥远的兰若释迦。

    在花丛中,我们见到了黄色的若裟哈。

    “你好,若裟哈。”若摩诃说,“大家都在兰若释迦准备忘忧节,要像风一样回去。”

    “♪千朵漂流的花回到千叶的怀抱,即将唱起梦的歌。”

    “♪永不终结的约定,在天空中绽放的花朵,终将回到梦的小城。”

    “♪就如同花般绚美,日落色的余晖果,在无数个日落前绽放的睡莲,想起被遗忘的歌。”

    “♪来呀,森林的回忆。来呀,千花的赞颂。”

    “♪金灿灿的,像太阳一样赶走雾霾,银闪闪的,像月亮一样涤尽光彩。没有一丝阴霾的美玉,鲜花,星辰。是你的眼瞳。”

    “♪啊啊,这花中盛开的真意。啊啊,这花中绽放的天地的绚丽。”

    刹那间,好像一朵鲜花就这么在我眼前绽放。

    才发现已是星月交辉。

    月光荡涤了世间万物的五光十色,将大千世界浸染成梦幻一样的银辉。

    “现在三个采歌者都回到兰若释迦了,海希伊德和酥伊兰德里柯可以进去找下一个兰若裟。”

    “他们回到兰若释迦还是继续在做梦吗?”我问。

    “若裟哈,若雅拉,若拥梨会回到“歌的源头”,然后,为忘忧节准备歌。啦啦啦的那种。”

    “歌的源头?”

    “森林间所有的曲调都从那里来,那里是海希伊德在很多种子发芽之前创造的,海希伊德告诉若黛裟,歌就像小河一样,一开始,都在一起。就是歌的源头。”

    “后来,因为不同的记忆,不同的故事,不同的兰若裟和酥伊,唱出来之后,就不一样,于是有了不一样的曲调。”

    “但就像所有小河要汇聚在大海,所有枝杈要回到树根一样,所有的歌最终会是一首,然后,在忘忧节献给兰若释迦,献给海希伊德。所以,采歌的兰若裟,带着海希伊德的曲调,要找回所有被遗忘的声音。”

    “所以……歌是不断增加的?”

    “就像兰若裟也会不断增加,酥伊兰德里柯明白吗。”

    “……明白。”

    “兰德里柯,怎么感觉你出来之后很……很消沉似的?”

    “就是有点……头晕。”

    “枯神症会传染?!”

    “海希伊德错了,枯神症不传染,只有海希伊德会有。”若摩诃插进来。

    “我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海希伊德,酥伊兰德里柯再见,若摩诃也要回兰若释迦了。酥伊兰德里柯看起来有些累,要好好休息。若娜缇的兰迦奇督强,海希伊德暂时不会生病,但也要和酥伊兰德里柯一起好好休息。”若摩诃挥挥手直接钻进了土里。

    “是这么回去的吗……?!”

    等等,怎么下面那个小村子看着有些熟悉?

    我睁大了眼。跟着若摩诃绕着绕着怎么就绕到卡其村附近了!哎……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话说在梦里的时间到底是怎么计算的呢?

    “兰德里柯,前面是卡其村。我们可以到婕德那里借宿一晚。正好明天休息好再走。”

    “那太好了,你别太急,情绪太激动容易引发枯神症。”

    “若摩诃不是说了嘛,我暂时不会犯枯神症的。”

    “总之,不许!”兰德里柯没好气地说。

    等到了卡其村,我看见琦芽拉在河边玩耍。

    “嘿,琦芽拉,你好啊。”

    “大姐姐好呀。”她开心地跑过来,“兰德里柯哥哥好呀。”

    “你好。”兰德里柯说。

    “婕德回来了吗?我们要找她帮个忙。”

    “回来了呀,她就在上面。”琦芽拉眨眨眼。

    “好,谢谢琦芽拉。”我和善地说。

    “婕德,婕德,你在吗?”我敲敲她的门。

    “谁呀,谁呀,来了来了!”她啪的一声打开门。“哎呀,是你们呀!快进来快进来。”

    我们三个坐在一起,婕德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们。

    “嘿,你们怎么啦?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确实……兰德里柯这个人给自己累着了。能不能借宿一晚……”我看了看兰德里柯。

    “没问题没问题!反正这里很大。哎,你们干什么去了呀,别告诉我这么久一直都不在就是去巡林啦!兰德里柯前辈,楼上有一张床还没用过,你去那里休息吧。这里从梯子上去。”

    “你怎么知道我们好久都不在的?”我惊诧。

    “因为我去找你们来着呀,塞拉德诺前辈说你们去林修啦,哼哼,瞒不过我。你们肯定是去哪里玩啦!哎哎,出去说出去说。”

    这……这个解释不是更离谱吗?

    兰德里柯看了我一眼。

    “喂喂,你在想什么啊,不理我!”

    “……我在想,要是所有人都像你似的这么天真该多好。”

    “你这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啊?”

    “夸你呢,必须是夸你呢。”我摇摇头,“我坦白了,我们去找兰若裟来着。”

    多么诚实的我啊。

    “海希伊德,你啥时候学会编故事了?”

    “……你看吧,说了实话你又不信。”我悲伤地点头。

    “嘿……算了,不提这个啦。你的病怎么样了?”婕德关切地问。

    “又病了一次……但现在好多了。”我环顾四周,“哎呀,这么绿的森林是多么美妙呀。”

    “森林不是天天都这么绿吗?”婕德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我。

    “哎,你不懂。我们找兰若裟找得很辛苦的哦。”我笑了一下,要是见识过那腐烂的泥土和枯萎的森林,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噫,你不会真信吧。琦芽拉和南齐,扎理他们上个月回来说什么……朋友告诉他们不能来找他们玩了,因为要过……什么节?”

    “上个月?!”

    我天,过去这么久?虽然我们在外面每天都有休息,但也没感觉过去了一个月!是在梦里的缘故吧……怪不得兰德里柯那么累。我的话……难道是因为我是兰若释迦的孩子?

    “是啊,怎么了?”

    “不不,没什么没什么……”

    “你好可疑啊,海希伊德。”婕德盯着我。“算了算了,哎,今天晚上你只能和我一起睡了哦。”

    “啊?”

    “嘿嘿……别想跑你!我就当你答应了啊。”她得意地说。

    “哎,对了。听说大贤者失踪了欸,现在还没有消息。杰礼扎那个可恶的家伙,怎么就跟这件事没发生过一样!幸好我没上两天课就退学了……”

    “是啊,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上学的时候一直没觉得杰礼扎老师哪里不好……现在看来,真的是一个很功利的人。”他当年想留我在教令院……也是这样吧。

    一种被背叛的心情油然而生。

    “但平心而论,他是一个好老师。”

    熠熠星辰闪烁。

    我抬头看到漫天星辰,想必天上的森林也是生机勃勃。

    目光捕捉到最亮的那颗星星,被照耀得有些想哭。爷爷,我们在看的是同一颗星星吗?

    “喂喂,你有没有读出什么来啊?有没有什么智慧箴言来分享一下?”

    “明论系不是干这个的啦……让我看看……这样的星象,意思是……今晚……我们会得享美梦。”

    婕德惊异了,但她向来是不怀疑我的结果的。

    “哦,对了,你一直是跟兰德里柯前辈在一起的吧。”

    “对啊,怎么了?我们一起寻找兰若裟,你信么?”我笑她。

    “嘿嘿……谈点开心的,你们两个……绝对是有点什么吧!”

    啥玩意儿?这只是让你开心的吧!

    我摇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兰德里柯他……他只是只很善良的狐狸而已!我们两个绝对不会有什么!绝!对!”

    “哎呀别否定得这么决绝嘛!你想想,一个单纯的好人,怎么会对你这么关怀备至——殚精竭虑——不对,嗯……词穷了,总之就是这个意思。”她眼睛亮晶晶的还一闪一闪,像天上的星辰。

    此时睡不着的兰德里柯就在楼上,因为窗户没关,一字一句听得真切。你就……那么想否认吗?真的没有一点点犹豫……或者是……唉,更累了,但还是睡不着。

    婕德你就这么急着给我卖出去吗?我心想。这……这啥人啊!但……为什么,像见到兰若释迦的大家那样……心里会有动摇?或是一种别的感情?

    “你脸红了!嘿嘿,我就知道……”她指着我,“哎,兰德里柯前辈多好的人啊……别瞪我啊!”

    他多好的人和这件事有关联吗?!

    “哼。”我扭过头,不听婕德讲话。

    “哎,你就是傲娇嘛!我还不了解你?你想想,你第一个认识的女孩就是我,进了森林第一个碰到的人是我,第一个和你一起睡觉的人也是我,第一个和你抱抱的人还是我!我还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嘛?”婕德一脸委屈地数落着。

    “是啊,那时候你还很喜欢说兰若裟的故事呢。”我突然想起来,“哎,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呀……话说你这样的人怎么会……”

    怎么会忘了兰若释迦,忘了兰若裟呢?没有心事,自由自在,天真可爱。

    我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小孩子嘛,像琦芽拉他们那样……总之,未来的某一天我会看到兰德里柯前辈迎娶你的……哎你看那颗星星亮了一下子欸被!是不是同意的意思啊?”

    我看了一眼,没好气道:“是你好离谱的意思。”

    我心里比谁都清楚,那颗星星的名字就叫“正位”,代表“正确”。

    “就我现在这身体,这病情,现实一点,你的好朋友时日无多了,啊。”我拍拍婕德的手。

    “别这么说嘛,一定会好起来的。”她弯着眼睛看我,笑意盈盈。

    我强颜欢笑,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了解,要是没有兰若释迦的大家,怕是撑不到森林被治愈的时候。

    上回发作,真的有种快死掉的感觉。像是枯木被恶狠狠地劈开,能听见兰德里柯的低语,和若娜缇,若摩诃等兰若裟们的急急交谈……唯独兰若裟那种纯净的草元素的力量让我稍稍安定。

    真是和森林一样命悬一线呢。

    但我得记住,我不死,森林就不死。森林死了,我就也死了……兰若释迦,也不复存在,一切都会被忘掉。

    那样……会失约的。

    所以,我一定会撑到森林痊愈的时候,迎接属于我们共同的新生。

    “走吧,好晚了。睡觉去。”我轻轻打了个哈欠。

    婕德去喊小孩子们回家休息,好久没回来。

    我轻轻爬上梯子,看到兰德里柯那里没开灯,他没动,也看不清他睡了还是没睡。

    话说回来……我到底对你是什么感情呢?

    我凑近看了看他,呼吸很平稳,好像是睡着了。

    “好好睡吧。愿你今晚,得享美梦。”

    我突然想起这个结论,笑了出来。你不会和我一样心事重重的,好久没做过梦的鹿泽人哟,安眠吧,在梦的土壤上。

    在我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我立刻非常迅速地尖叫,转身,跳起来。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你准备给我吓出病然后再千里迢迢去兰若释迦治吗?!”我趴在他身边压低声音。

    “乖乖回去睡觉,早点休息,我告诉过你多少回?不许踢被子,别着凉了,听到没有?”

    明明只是太热而出现的个例为什么要拎出来说啊!

    “你没睡啊?奇怪的家伙……”

    “你打算……”

    “好啦好啦,听到了听到了。你……好好休息。”我重复了一遍若摩诃的话,没听到兰德里柯轻轻笑了。

    我从梯子上爬下去,过了一会儿后,婕德才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哎,小孩子难哄哦。”她翻身上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快上来。”

    我们悄悄聊了很久,终于听到婕德打了个哈欠,似是睡着了。

    我却辗转难眠。

    到底是为什么呢?

    闭着眼苦熬了好久,才终于是慢慢睡着了。

    可是醒来的时候,天还是没亮,整得我还以为自己一直没睡着……结果眯着眼看看墙上的表,三点多,接近四点。这样的话……跟没睡好像也没啥太大区别。不过天没亮倒是正常的。

    婕德还在熟睡。

    我穿好衣服,轻轻下床,有了看日出的打算。

    “你干嘛去啊……啊……”婕德打了个哈欠。

    “我睡不着,看看太阳什么时候升起来去。”

    “那你得去二层,这边被房子挡住了,看不见太阳。”

    晨露湿润了干燥的空气,偶起的微风,送来树木的清香。一夜之间万物更新,而前夜的一切则会随风消散。

    满日升起而带来如波浪般的金光,覆盖着整片森林。站在这太阳下,看着如此美丽的森林,总是会让人惬意。

    太阳从云层里洒下细碎的光亮,有的跳跃在树干上,有的从路沿石上骨碌碌地滚进草丛里。

    这样安静的晨光之所以可能,乃因为众树、繁花及同被眷念的杂草都依循着同一套自然律则,一起听闻鸟声,一起沐浴雨水,一同承受阳光的布施,也一同遭受污染侵袭。它们各属不同族群,却安分地阅读同一版本的典律,在盛开那一章尽情繁茂,在枯萎时同声叹息。

    所以,我们很多人都在尽心尽力地维系这一美好的早晨。不管是我,兰若释迦,兰若裟,还是巡林员,和生论系的学者。

    “所以一定要努力才是……”

    只愿为草木恒久青绿,繁花恒久盛放,溪水恒久清泠,梦境恒久美好。

    “你醒了?”

    “哇!”我吓了一跳,抬眼看这打破宁静的罪魁祸首,他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太阳刚好升起,一枚种子破土,一朵鲜花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