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见(下)
盛未津一番下来,众人一头雾水。锡夏侯手握大军,乃朝廷重臣,就是当今圣上在此也要留几分面子。睆波是他的独生女,也是要留几分面子的。大皇子如此不知好歹,声嘶力竭的责骂,难不成得了失心疯?但不管怎样,这对海家父子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他们松了一口气。可与此同时,大皇子的此番做法也让他们费解,海棠月的的名字登记的很详细,若说有郡主的问题,那就应该是两个人的漏洞,可大皇子好像没有这个意思。他又在玩什么把戏呢?
睆波郡主抬头看着盛未津,这个大皇子臭名远扬,她瞧不起他。
“我今日代父前来,所坐乃父亲席位,非我本人。怎么,您是想让我父亲上台摆弄吗?”
“锡夏侯乃我大魏功臣,自不用表演祝寿。可你一个郡主仅仅是代表锡夏侯吗?心里就没有半点感念皇恩、恭祝母后寿诞之意吗?如此作为,难不成是你父亲授意?”
“此事与我父亲无关,你少在这里混淆是非。如今狼烟四起,边关吃紧,民不聊生,朝廷依旧大摆筵席。我可没那么狠的心,这台我登不上!”
“民不聊生?狼烟四起?好一个心怀天下的郡主!你到外面看看,整个魏都都在庆贺,个个喜笑颜开。魏都以外,百姓安居,那有什么狼烟、民不聊生!本宫看是你在盼着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大皇子真是巧舌如簧!这罪名,睆波背不起。我自小习武,不懂那些琴舞,如若大皇子真要看,那我只好舞剑来聊表心意了。”
郡主说着站起身来,拔了侍卫的剑就登上舞台,毫不迟疑。这场与大皇子的对决,睆波输了。匹夫才逞口头勇,改日战场上见,我定一剑封喉。她想。
睆波郡主示弱来得太快,让人始料未及。众宾客看着郡主一步步登上舞台,听者鼓声擂擂,心里五味杂陈。这可是骄傲的郡主,翻手云、覆手雨,信手一指便可引狼烟,怎会这么快就向万恶的大皇子投降呢?可转念一想,她也只是一个郡主,面对皇家威严她又能奈何?乱世沉浮谁可料,锡夏侯已到暮年,膝下仅有睆波一个女儿,没有男儿承袭爵位,百年之后又有谁为她凭依?人生漫漫,细细想想,每每凄凉。
阎歨治看着睆波,觉得她的一步步都踏在他的心尖上,举步维艰。大皇子摆明了就是为难郡主,当年皇家盛宴她没少让他出糗,今日投奔了孝绎皇后就想着睚眦必报。真是可笑!他狠狠的瞪着喜笑颜开的海家父子,这群真正的“漏网之鱼”,他真想大声叫出他们的名字让他们得到惩罚,究竟是什么样的恶狠之心才会让别人为她背锅?莫不是得盛未津之授意?那他可得好好盘算了。真是乱世人心不古,什么样的鸟都可以封官晋侯!
正当他细细思索时意外发生了。
台上出现了一位舞女,她舞姿动人伴着郡主舞剑之势,好一刚柔并济。就在大家都为此景感叹时,那舞女双袖一甩,数百颗琉璃珠冲出落在舞台上,随后飘然而下。可怜那郡主正挥剑跃起,始料未及,落脚在那琉璃珠上,重心不稳,左右摇摆,节节后退,眼看就要跌落浅池。宾客大惊失色,大皇子阴险一笑,得意洋洋,只等落水时四溅的水花。阎歨治心急万分,他怎可忍受这一幕?
去他的独善其身、暗藏锋芒,去他的留京质子、头悬利剑,再不顾云蜀之地四面楚歌危险处境。霎时间,他腾空而起,脚踩池沿,飞跃浅池,将那郡主救下。
好一出英雄救美!
好一个雄姿英发!
好一个狂妄之徒!
大皇子大怒,显露穷凶极恶之像。不知昧着良心叫了孝绎皇后多少声母后,不知为此算计了多少了日夜,这才有此次良机,竟被这样毁了。不过也好,此番之举经得知云蜀侯之子和锡夏侯之女欲结姻亲,两番结合,小半个国土,父皇岂能容之!看来这两家的荣华是要到头了。趁着云蜀和锡夏还有重兵围困,郡主和小猴爷还在魏都,他可得好生筹谋,争取一举拿下!
元恩皇帝生性多疑,紧握兵权。阎歨治虽战功赫赫,手里却无半点兵权。睆波虽可搅弄兵变,但远离锡夏,单凭一介女流,亦不可成大势。这在大魏天下,人尽皆知。
海棠月看向台上,带着失望与轻蔑的眼光一扫,继续饮茶。
橙色烟花展就要开始了!大皇子简单的夸赞了云蜀侯世子,潦草地安抚了郡主,训诫了舞女,就让宾客移步廊边,以便观赏。
阎歨治心里很是恼火,睆波也是,但也都无计可施。众生皆知的事情,他们也知道,身在魏都,犹如潜水困窘蛟龙,他们只得听命。
那橙色烟花美出天际,光洒锁菱楼,仿佛佛光降临,普度众生。海棠月倚在姐姐身旁笑的欢喜。远处似有笛声传来,声声相诉,宛转悠扬。渐渐舞台上击鼓奏乐,歌声响起,欢乐的气氛就彻底笼罩了这座城市,直至黎明,人潮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