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牙思考着。

    要交流，就是双向的情报交换。

    但白牙相比起断语有一个绝大领先的信息差：他是个穿越者，还开挂。

    在这个信息差的影响下，断语绝无可能正确理解到白牙真正的“道路”：坚定开挂，狠吃软饭。

    断语只能获得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解。

    既然如此，白牙就能通过交流白嫖断语的情报。

    除了对竞争对手的重视，白牙对断语的“路”是什么样也很好奇。

    “对于你的提案，我很有兴趣。但我想先听一下你打算用什么方式进行交流。”

    “很简单，就是问答。”断语始终不变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喜色，“我会依次提出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是同时对我们两人的提问。

    “我们俩轮流对这些问题做出回答，从回答的内容中我们可以看出彼此的‘道路’。”

    哦，问卷调查的形式。白牙了然地点头：“很公平，我同意。”

    断语的提问如同很多问卷调查一样，开头都是些不太重要的问题，或者说都是要给真正重要的问题打掩护的。

    从每日的作息，到喜欢的饮品，再到对特定日期灵力的感受。白牙甚至有一种在进行杂志占卜的错觉。

    再之后的一些提问则关于对灵力和灵能的思考与判断。

    这就有些敏感了，白牙尽量有所保留地进行了回答，他能听出断语也是同样没有把话说尽。

    虽然不知道断语对白牙是什么印象，但白牙对断语的评价倒是再次提升了。

    断语对于灵力的理解整体上来说非常本分，就是照搬了沙民灵使在这个阶段的认知，但他的理解非常到位。

    很多一般灵使不太注重的细节他都不经意地提到了。

    而且断语对灵使成长的整体方向有自己独到的看法，即便那些看法现在还不是特别成系统，也说不上非常准确，但考虑到他二十出头的年纪，绝对算得上是这个时代里观念相对领先的灵使了。

    思考了一阵的断语说道：“差不多了，只剩最后的三个问题。

    “提问，你有恋人了么？”

    白牙：“？”

    断语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笑月圣女：“我的恋人就在那边，她和我一起已经有一年多了。”

    “不是，哥们。”白牙打断了对方，“你先别说了，我不太想知道你的恋爱状况。你确定不是在探听花边新闻？这和灵使的‘道路’真的有关系么？”

    “嗯，我承认这个问题大半是出于我个人的好奇，但硬要较真的话，恋人和灵使的‘道路’多少还是有点联系的。

    “毕竟很久以前就有这样的说法：一个人的灵体就是他本质和命运的体现。

    “那么一个人的灵体会被作为命运共同体的恋人显著影响，这是很合理的推断。

    “而说到我自己，我之前也是受到了恋人的帮助才能走出困境，这也可以作为一个例证。”

    秀恩爱死得快你懂不懂啊。白牙忍住腹诽，说道：“我没有恋人，这个问题就到这吧。”

    “是这样吗？可是我觉得寐月圣，甚至她的副手看你的眼神都有点特别，你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这算是倒数第二个问题？”

    “当然不算。这只是我的个人兴趣。”

    白牙略有点无语地看见，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青年居然开玩笑般眨了眨右眼。没想到看起来这么严肃的家伙，兴趣居然这么八婆。

    “你搞错了。我们之间不是那种浪漫美好的关系。”

    如果让白牙来描述他和风船的关系，他会说一条绳上的蚂蚱，利益捆绑的帮手，生死与共的共犯，但并不会认为这其中有什么更进一步的个人私情。

    毕竟系统发布的证书都只到友情之证，连挚友都还不算。

    只是朋友罢了。

    白牙语重心长地对断语说道：“你也没有谈过特别多次恋爱吧，别把自己当成眼光独到的情场老手。寐月圣女她们只是对性命相交的同伙表示关心，明白？”

    断语点了点头：“原来是这种状况啊。我懂了。”

    虽然白牙很怀疑断语到底懂了什么，但对方已经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怎么看待神使选拔？”

    “有点像是闹剧，我个人更希望神明们可以自行‘协商’出一个结果。如果真的存在一个最合适的神使，就应该让神明们直接指定，那样沙民们就省事多啦。”

    “还有这种看法。至于我自己的回答，那就是：我觉得神使选拔的初衷可能就是徒劳的。

    “那个所谓的“最适合的神使”真的存在么。圣塔在月出原的中心矗立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登顶成功，就连当初的六花圣据说也只是极度接近了最后的一步。但是——”

    “但是神使选拔作为正面高烈度对抗的下位替代是很有必要的。”白牙接过了断语的话。

    “你居然猜到了我想说的话。”断语的一边眉毛略微抬起，高出另一边些许。

    “交流和理解是相互的，我也大概明白了你这个人。”

    “确实是这样。那么接下来就是最后的问题：你认为自己会是那个能登顶圣塔的神使么？”

    “我觉得我是。”白牙伸手握住了短刀的刀柄，“无论前面有什么对手，或者任何阻碍，我都会把它们踢开。”

    “真有意思。我的答案与你相反却又相似。

    “我觉得我并不能登顶圣塔。但我同样会把全部竞争对手打败，向所有的人证明，登顶圣塔本来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赢不过你就能提前死了对圣塔的心？”

    “没错，时代已经变了。神使选拔不需要有那么多的意图，不需要各个部族进行那么多的投入，就把它当成一项竞技活动就可以了。”

    “那各个部族之间的信仰争夺要怎么办？完全指望一个竞技活动的结果来决定么。”

    “为什么不可以呢？我甚至觉得关于信仰的争夺都是不必要的，可以靠部族之间的协商来处理。”

    “这就是你的最终目标吧，改革信仰的分配方式，让所有部族联合起来。所以第一步就是赢下神使选拔，否定这个代表信仰争夺的传统仪式。”

    “我没想到会被你看穿到这个地步，也没想到有人能理解我的意图。你是否有意加入我的计划？”

    “免了。我理解不等于我赞同。”白牙摇头，“我们的路不一样，只能作为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