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能把他逼出小巷吗？”路明非低声问道，他不断地在附近的仓库平台上移动，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能够一枪爆头的点位。

    路明非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比起巴雷特，他就把七宗罪给带过来了。他跳进一个新的平台，重新看了一眼瞄准镜，微喘着说道，“这样我不好射击。”

    “要是一次没中，下次就不好得手了。”眼见又一次和楚子航纠缠在一起龙侍化的男人，路明非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可以。”楚子航踩在小巷的墙壁上，左手抓着墙壁的壁沿，躲过了男人的一击右击。

    相当灵敏地绕到了男人的背后，顺着重力下落的方向，用手里的村雨在暴起龙鳞的躯体上狠狠地来上了一刀。偏偏他又做得那么随意，就像是在一张白纸上画下一瞥。

    “在小巷我的言灵没有办法完全施展，可以躲的地方太多了。”他冷静地回答道，“而且我不喜欢下雨天，会影响君焰的发挥。”

    他们所在的斯塔丹岛是旧城的老城区，大街小巷均用石砖铺成，别说实现汽车通行了，有的地方甚至都无法容纳下两个人并肩行走。这无疑为楚子航使用言灵提供了一定的阻碍，对林漓来说反倒是他最佳的作战场景。

    林漓明白了他的一语双关，他手里始终捏着一把特制小刀，随时都能以雷霆之力射进男人的手掌。

    路明非从远远的望远镜里看到从男人后背裂开的血痕，皮开肉绽露出红色几乎发黑的浓血以及白得像是死人般的肌肉。然而他的出乎意料，他看到男人慢慢地勾起了嘴角，路明非心中瞬间感到了不妙。他冲着耳麦疯狂地嘶吼道，“师兄小心！”

    瞬息之间楚子航便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他马上闭住了呼吸，同时言灵·君焰在狭小的小巷冲天而起。伴随雨水被蒸发的大量水蒸气和一股血液燃烧的焦臭味，已然没有了楚子航的身影。

    楚子航靠在附近的小巷里轻喘，他的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晕，多半是男人的血有问题。他使劲地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试图把脑子里的眩晕通通都甩出去，他在嘴里默念道，“言灵·深血，序列号：47，能使自己带有毒性。”

    有点不太妙……

    楚子航盯着在脚下徐徐流淌的雨流，暗道了一声不好。倘若对方死在了这里，他不知道男人带着毒的血会在什么时候混入斯德哥尔摩的地下排水系统。

    伴随城市供水系统的运转，收集到的雨水在经过处理之后会被投入到公共绿化的植物喷洒和灌溉，没有人可以保障经过简单处理带着毒的龙血是否会对路过的人类有什么影响。

    “去市政府。”楚子航思索了片刻后，对着路明非说道，“宴会厅的地砖都是陶瓷，没有配备排水系统，我们在那里做最后的对决。”

    “那后勤部会发疯的。”路明非暗自咂舌，他感叹道，“今年诺贝尔晚宴可能要劳驾他们换地方了。”

    “其他人都听到了吗？”楚子航又接着对通讯命令道，“4队去联系当地的市政局，准备把今天晚上收集到的雨水全部都检测一遍，不要把任何有毒的血液泄露出去。”

    路明非应了一声，但是没有马上离开。他的眼睛看着还在小巷中不断寻找楚子航的男人，对方似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嘴角不住地流着白色涎水，滴在地面上的时候发出刺耳的蒸发声。他低声问道，“师兄，需要我掩护吗？”

    “不用。”楚子航呼出了一口浊气，一双亮得吓人的黄金瞳弥漫着金光。他叮嘱道，“你先去市政府和1队汇合，这里有林漓帮我。”

    “有我在呢。”林漓懒洋洋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了出来，“明非你就放心地去吧。”

    路明非吓了一大跳，因为自从开始行动之后，林漓便再也没有在通讯频道里说过话了。即便知道林漓看不到自己，路明非仍然下意识翻了一个白眼，他没好气地说道，“你才放心地去了吧。”说完，他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那我先走了，师兄。”路明非想了想，抱起了自己的黑色巴雷特，不太放心地交代道，“万事小心。”

    楚子航轻轻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匆忙离开的路明非有没有听到。

    “学长，这次遇到对手了？”林漓探出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毫不客气地打趣道，“还需要我帮忙？”

    “看戏看的很开心？”楚子航同样毫不客气地反问道，然而他的脸上渐渐带上了一些不明显的笑意，“很久都没和你携手了，今天继续？”

    林漓倒是脆生生地答应下来了，他好奇地问道，“那你主攻，我辅助？”

    “可以。”楚子航淡淡地回答道，“你记得小心他的言灵。”

    “他的言灵是47号的深血，按理来说是能使自己的血液带有毒性，但我不知道他被什么污染了。”楚子航困惑地一点点皱起了眉眼，大胆地推测道，“我怀疑他现在身上的所有液体都有一定的毒性。”

    “我可以用君焰赶在呼吸之前，把有毒物质都燃烧掉。”楚子航面色平淡如水，甚至不忘安慰了林漓一句，“所以不用太担心我，最后让路明非远程负责最后一击。”

    林漓没有说话，只是诧异地看了楚子航一眼。

    “怎么了？”楚子航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都不自在，他下意识问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林漓笑着摇了摇头，以一种近乎感叹般的声音说道，“只是觉得学长你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温柔？

    楚子航愣了一下，一副显然并不认为自己性格温柔的呆呆表情，惹得林漓忍不住没有恶意的轻笑了一下。

    眼看楚子航翕动着嘴唇，刚想说些什么。林漓急忙赶在他开口之前，竖起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前，轻轻地“嘘”了一声，以目光示意楚子航去听隔壁小巷的刺耳蒸发声。

    他们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很快便没有了身影。林漓在消失前，暗自下定了决定，因为温柔的人需要一个温柔的结局。

    所以林漓不会让楚子航亲手杀死耶梦加得，他会赶在楚子航动手之前杀死耶梦加得，并且取出她的龙血帮楚子航洗礼。同理也不会让楚子航被奥丁抹除在世界上的存在，就冲着林漓喊苏小妍一声“干妈”，就值得他豁出命去救楚子航，这也是林漓一直不同意楚子航进入奥丁的尼伯龙根的原因之一。

    金发的酒馆老板神色焦急地坐在一张沙发上，身上还披着一张白色的毛毯，这是进来时一个好心的女性专员提供给她的。

    女人正一脸茫然地捏着毛毯上的两个角，此刻不断地揉搓着。因为那个不认识的东方男人的一番话，才下定了她深夜前往市政府的决心，然而庆幸的是不知为何理应夜晚无人的市政府，此刻却灯火通明。

    “3队的人群疏散、交通管制和道路警戒都安排好了没有？”不认识的男人面容严峻的对着耳麦里不断地发问道，“2队买到的聚四氟乙烯板不够用了？那就再去买点PTFE薄膜！记得铺满整个蓝厅和四周墙壁。”

    “为什么要让我来做这些事情……”通话结束之后，瞬间变了气场的黑发青年胡乱地揉着脑袋，唉声叹气了起来，一张算得上清秀的脸庞此刻拉得老长，像条被人催熟的苦瓜，“这种事情我不擅长啊……”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在一旁冷得直打哆嗦的金发女人，男人低眉顺眼地向她点头哈腰，言语中满是歉意，“不好意思啊，待会马上派人送你回去。”

    路明非想了想，建议道，“要不你先喝点热水？”

    “不用了。”女人摇了一下头，接着满是好奇地问道，“你们是国家的特工吗？就像漫威里的神盾局？”

    “……算是吧。”路明非随口敷衍了两句，眼睛下意识地往小巷的尽头瞟。

    很快一朵炸开的红色火焰在黑色的雨幕中一闪而过，是楚子航的言灵·君焰。

    路明非瞬间集中了精神，悄悄地往手表上按了几下，同时他忍不住舒出一口长气，因为他们的任务终于快要结束了。

    “莫尼卡·佩兰小姐是吗？我受特派专员的委托，专门送您回家。”刚刚给金发的酒馆老板递了一张羊毛毯的女性专员亲切地走了过来，她低声说道，“请您先跟我来，我们待会从后门离开。”

    女人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发现刚刚和自己说话的那个东方男孩已经拎着手提箱，离开了这里。她下意识点了点头，裹着毛毯跟上了不认识的女孩的脚步。

    女孩是一个很专业的驻地斯德哥尔摩混血种，她不光会把女人安全地送到家，还会帮路明非处理好她一些不应该有的记忆。

    这个新来的特派专员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他的经验还远远不够，但好在从卡塞尔学院毕业的学生们都很优秀，她并不介意帮可爱的学弟一点小小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