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种下了世界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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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四有五好青年

    “学长,现在可以开枪了。”林漓轻轻地对着耳麦里的楚子航说道,他的权限仅次于直接负责此次任务的楚子航,因此林漓特意没让路明非接听到接下来的对话。

    估计这会路明非正手忙脚乱地换裤子呢。一想到路明非的窘迫模样,林漓脸上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他最近心情好像很好,或许比起能够拥有世界树的力量,知道他身上流淌着和林彦同源的力量,林漓才更高兴。

    “还不用。”尽管知道林漓看不到自己,楚子航仍然下意识地摇了一下头,“他的作案时间很固定,都是当天晚上24点整点,现在还有时间等路明非回来。”

    “况且我也很在意为什么他隐藏了如此之久,会突然开始作案。”楚子航回忆起杰克·玛尔斯的资料,比起成年后饱受生活摧残的男人,还是小时候的他更可爱一些,尽管他儿时的照片上被盖了一个大大的象征血统危险的红色大章。

    “他在十天里杀了三个人,倘若一开始就有如此强烈的杀人欲望,十三年的时间里根本不可能忍到斯德哥尔摩。”楚子航试图把自己脑袋里那个有着小鸟般惴惴不安的男孩的眼睛给扔出去。他推测道,“很有可能是他在斯德哥尔摩碰到了什么事情,或者遇上了什么人刺激到了他,所以他才会开展一系列类似于宗教祭祀的行为。”

    “了解。”林漓回答道,可惜正经了没有几秒,他就又跟个没有骨头似的,懒洋洋地说道,“那等路明非回来再开始行动吧。”

    “说起来,这里还怪冷的。”林漓打一个哆嗦,朝着楚子航抱怨道,“学长,我不想在这里吹冷风,我想回据点喝热茶。”

    一个S级的混血种会怕冷……

    楚子航沉默了一秒,只好无奈地安慰他道,“再忍一下。”

    “我不要。”林漓撇撇嘴,脸上写满了不乐意,他嘟囔道,“我可是来度假的。”

    楚子航颇为头疼地按住了塞在自己耳朵里的耳机,至少他是不会相信林漓来瑞典是为了度假这个假到冒泡的说法。

    林漓可不在乎楚子航现在的想法,他迅速地打开了路明非的对话通道,火急火燎地朝着路明非催促道,“路明非你好了没有,快过来换班。”

    伴随耳麦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路明非急忙回复道,“马上、马上!”

    紧接着下一秒又是他困惑的声音和到处翻找的声音,路明非喃喃自语道,“我皮带呢?”

    林漓和楚子航忍不住齐刷刷地叹了一口气。

    有点不太对劲。

    男人盯着散发着热气的红茶,微微出了神。他下意识从临门的窗户看去,今天仍旧是多雨的季节,像是永远都不会停歇的雨幕拍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偶尔滑下几条短小的雨痕,然而更多的雨滴是渐渐地没入古铜色的窗包边。

    或许是受了糟糕天气的影响,门外并没有什么人,连个偶尔撑伞路过的行人也没有。酒馆的生意同样也差得要命,只有他和金发的酒馆老板两个人在,对方正在哐哐地用着冰刀凿着冰球,旁边还放着一个干净的玻璃杯。

    说真的,其实有点吵。旁边的壁炉正烧得火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可男人并没有在意,只是一点点地皱起了眉眼,从刚才开始这个地方有点未免太安静了,仿佛世界上的人突然都消失了。

    提升的龙血迅速地提高了他的五感,然而奇怪的是,自从他踏进这家酒馆,他的耳朵便听不到除了女人之外,其他人类的心跳声,嗅觉仍然是正常的,能够远远地闻到传来的类似神血的味道。

    看来神也很喜欢这一次的祭品。

    想到这里,他很快便并不在意了,端起茶杯缓慢地喝上了一口。滚烫的液体顺着他已经畸变的口腔滑进了肠胃,龙侍化后有着铁一样颜色的胃并不畏惧如此一点点的高温,后脖似乎发出了一声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被男人用放下杯子的碰撞声糊弄了过去。

    就算被盯上了,既然神想要这一次的祭品,他也会完成神降下的谕旨。

    在一片热气中他慢慢地勾起了嘴角,也不再想往外看去,起身朝着忙碌的女人走了过去。他半眯着眼睛,小声问道,“请问有什么可以让我帮你的吗?”

    “毕竟你都好心让我进来避雨了不说,还那么热情地请我喝了一杯英式红茶。”他嗫嚅着嘴唇,显然一副刚踏入社会没多久的羞涩状态,“所以我想帮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干的。”

    他几乎局促地四处张望装潢豪华的酒馆,像是想到什么了,脱口而出道,“要不我帮你打扫卫生吧?”

    “这么大的酒馆,只有你一个人收拾会很辛苦的,还是说……”男人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瞥了女人一眼,“我这样太冒昧了?”

    金发碧眼的女子歪着脑袋想了想,男人说的也有道理。以往都是店里的酒保们跟她一起打扫,不过因为最近两天受雨季影响,酒馆生意并不好,因此她特意给酒保们放了两天假,酒馆也因此歇业休息。

    想到这里,她便欣然同意了,“那就麻烦你了。”

    就算男人因为自己的好心而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她也能从抽出收银台最内侧的抽屉,里面一直放在一只女士手枪,随时打爆男人的头。

    “不辛苦。”男人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相当殷勤地去帮女人擦拭桌面。

    毕竟谁让他祭祀中最后一个廉价的伊法细面呢?

    “师兄,你不觉得这些话的语气似曾相识吗?”路明非架着巴雷特,听着贴在店里墙壁外的监听,故意朝着耳麦问道,“和我们这边某个人有点像……”

    楚子航也听得觉得有点耳熟,但是他没有把心底的那个名字说出口。

    “路明非你找揍是不是?”果不其然,耳麦里的林漓磨着后槽牙说道,“能不能别把我和连环杀人魔相提并论?”

    “我可是四有五好青年。”林漓冷哼了一声,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因为做好人好事而上过S市当地电视台的,你不要凭空污蔑啊!小心我告你诽谤!”

    “我就说了两句话,你至于这么激动吗?”路明非默默地移动了一下准星,对准那个在酒店里帮着忙的男人,他叹了一口气,敷衍地说道,“好、好,你是大好人。”

    “林漓最棒,最好最强大。”路明非随口说道,“这样可以了吗?”

    林漓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虽然你说的都是事实,但是为什么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感觉这么奇怪?”

    “……你居然真的这么觉得?”路明非被林漓的无耻深深地震惊了。

    楚子航无助地听着他们毫无营养的对话,觉得自己抽出村雨的时间实在太早了。他想了想,又把村雨重新塞进了刀鞘,穿着雨披的身体贴在湿滑的墙壁上,眼睛始终盯着紧闭的后门。

    不知道过去多久,路明非和林漓的对话终于结束了。林漓抬起手,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已经临近零点,他开口对耳麦里的楚子航问道,“学长,等事情结束了,我们晚上回去吃夜宵吧?”

    “吃宵夜好啊!”路明非马上兴奋地把话插了进来,“瑞典不是正好有贵族螯虾吗?听说瑞典人对小龙虾很讲究,龙虾和莳萝还要在黑啤酒里面放两天。”

    “也不知道这样的龙虾好不好吃?”路明非微微张大了一点嘴,好像有什么晶莹的液体从他的嘴边流了出来。

    “别闹了。”楚子航躲进了背后的小巷,于漆黑的雨夜中悄无声息地亮着一双火焰般的黄金瞳,他低声说道,“他们从后门出来了。”

    “1到4队开始包抄。”楚子航又对着耳麦里的另外一个频道命令道,卡塞尔驻瑞典斯德哥尔摩的行动小队彻底开始行动起来。

    “杰克先生,今天谢谢你帮我打扫卫生。”金发女人撑着伞,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憨笑道,“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趁你还在斯德哥尔摩的时间多来我的酒店坐坐,餐品和饮料可以给你打七折。”

    他们走在狭小的雨巷,女人离自己如此之近,浓度提高的龙血使得男人可以清晰地听到她怦怦直跳的健康心脏和身上始终带着的一股威士忌的芬芳。

    男人几乎无法压制自己濒临暴走的欲望,他的右手藏在袖子里已经很久没有拿出来了。他哑着嗓子,遗憾地说道,“那可不够凑巧的,我不太喜欢酒精饮料。”

    “那看来你没有办法品尝我的招牌饮品了。”女人有些可惜地惋惜道,她突然好奇地“咦”了一声,把脸慢慢地转了过去,朝着藏在黑暗中男人问道,“从刚来开始,我们好像一直在走小道。”

    “杰克先生,你住的酒店有这么偏僻吗?”女人略带迷茫地问道,“再往南边去就是绿花公园了,还是说你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打算去公园露营?”

    “都不是。”男人再也忍不住,伸出手朝着女人的头上摸去,他面目狰狞地念道,“神啊,我来了,为要照你的旨意行;我的事在经卷上已经记载了。”

    “闪开!”楚子航从小巷的角落里窜了出来,手腕一转,早已出鞘的村雨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圆弧,砍上了男人伸出的手臂,却发出一声宛如碰到铁的响亮声音。

    发生了什么?

    女人彻底呆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彬彬有礼甚至有些羞涩的杰克会突然袭击自己,她都没来得及抽出放在自己口袋里的女士手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熟悉的小巷里会窜出一个穿着黑色雨披,手里还拿着一把日本武士刀的男人。

    她只知道世界上的一切都变慢了,或者说是一切都静止不动了。漫天的雨水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空中,她好奇地伸出一根手指碰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水滴,然后用力地戳破了它。

    “女士,可以不要再玩了吗?”林漓插着口袋,站在凝固在空中的雨幕中,低声问道,“你可是离死亡只差一步。”

    恰好一道春雷从天空中暴起,凭借一闪而过的白光,女人终于看到了男人一直藏在身体旁边的手臂,那是从砍出一个口子的西装外套手臂下一路蔓延而下的泛着冰冷光芒的黑色鳞片。

    男人笑着问道,“你看到了是吗?”

    “看到了什么?”女人结结巴巴地问道,然而男人的嘴角仍然勾着诡异的笑容,嘴巴也是慢慢地张张合合,声音像是被人故意拉长了语音语调。

    “现在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吗?”林漓再一次强调,他指了一下方向,轻声说道,“明白了的话就去市政府吧?在那里会有人保护你的。”

    女人这才发现这个黑发的东方男人,有着一双极为耀眼的金色眼睛。她下意识打了一个寒战,不敢去和林漓对视,小心地避过了他的眼睛,紧接着毫不犹豫地朝着林漓指的方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漓这才退后了一步,结束了自己的言灵,刚刚那个被女人碰碎的雨滴终于能在空中爆裂开来,他握着藏在背后的横刀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不知名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