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黑死病
繁体版

第十三章,行侠仗义不容易(1)

    里昂的疫情到了十一月底时才逐渐有了放缓的趋势。主要的变化是外出的人增加了,但主要也都是处理丧事。人们的生活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往日热闹的街市也显得空旷,据各教区统计,这几个月的死亡人数近半。导致很多华丽的屋宇失去了它们曾经的主人,而一些幸存者们却再也无心重拾昔日的勤劳与美德,他们变得贪婪与懒惰起来,有一些人更是堕落了,他们盯上了那些曾经的富户进行抢掠。

    就如这两天发生的一起凶杀案,受害者是城里富户家唯一幸存的艾丽丝小姐,她的亲人们都在这几月的瘟疫中病死了,只留下她同两名仆人。由于失去了主人的压制,仆人们经历过这次疫情后心思也变得蠢蠢欲动起来,见到年轻的小姐拥有常人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大批财富,于是心生嫉妒,伙同三个外人来偷盗自己的主人。本来也不至于发生命案,但作案时其中的一名歹人心生邪意,贪图艾丽丝小姐的美貌,于是见色起意。艾丽丝小姐虽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小姐,但却是性格刚烈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宁死不从。这便激起了歹人的恶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怒之后把小姐一刀捅死了。最终歹人们逃之夭夭了,只抓到了其中的一名恶仆。虽然恶仆被处以了绞刑,但人们一想起曾经那样富贵的家庭,如今却已是繁华落尽人去楼空,都不勉充满怜悯与感伤。

    经历这起案件后,大家以为能平息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又一起偷盗案件惊动了整个城市,城里大商户卡洛老爷,他家这次疫情只死了两个人,相比其他人家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加上他坐拥家财万贯,必将很快能从疫情的打击中恢复。这天全家人一起出城去教堂参加法会,等回来家后才发生家里被洗劫了一番,多年积攒的财富尽数被洗劫一空,而家里的仆人也不知所踪,报案后也只让等消息,政府要忙的事情太多而人又太少,等消息意味着没消息。这一番巨大的打击差一点便让卡洛老爷子去见了上帝,想他一生吝啬与节俭,到头来却只为他人做嫁衣,他气了个半死,躺在床上足足有一月无法下地。

    短短一段时间里的两起大案让刚从疫情中舒缓了一些的人们又陷入了另一种惊惶中,大家纷纷猜测歹徒们从哪里来又去了哪里,是否还会再回来,一时间让城里的人们变得如受惊的兔子般惶惶不安,没想到天灾过后又是人祸,这世界是要变天了。

    这两起案例扰动了弗朗西斯那颗原本沉寂的心,毕竟那些歹人也算是他的同道中人。当辛蕾以此事来揶揄他时,他却严词反驳,认为那些人根本没有资格和他们相提并论,他们是盗中有义,而那些人最多只能算是为非作恶的歹徒。

    为此,他决心要去捉拿这些歹人以维护正义,这也是他认为的从最根本上区分出双方不同点的唯一途径。大伙纷纷劝他还是少管闲事,但他打定了主意执意如此,义正言辞反驳道:“瘟疫过后,百姓的生活本来就艰难,而这些人却趁机为非作歹,这简直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我虽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但这种事情却是看不惯。”看着他那副磨刀霍霍要去江湖行侠仗义的架势,也唤起了辛蕾在心底的游侠梦,她不但不反对且还决意要陪他一起。对于她的这番义举,没想到首先反对的却是弗朗西斯,在他的心中,女人是需要男人来保护的,而不是和男人一样挺而走险。他不但言辞拒绝了她的要求且还要求她应该像芬妮学习,他的女人应该是被好好保护的而不是想着和坏人打打杀杀。

    这还是辛蕾自认识他一年多来第一次见识到了他的大男人主义同执拗的一面,虽说初衷是为她好,但却也挑起了她那好斗的心。她认为自己在现代科技的加持下并不弱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男人,况且,她从骨子里就不是一个需要男人来保护的小女人。

    为此,俩人第一次发生了争执,一个认为对方无理取闹,另一个人认为对方大男人主义看不起女性。而其他人的不赞同更是无形中激化了这份冲突,因为大家也都认为辛蕾不应该跟着他一起去冒险,尤其是在此时疫情还没有完全消失。众人轮流来劝阻他们俩人,奈何这次俩人脾气一个比一个倔强,反而越劝越加强了他们的决心。

    第二天众人还没有完全从温暖的被窝中起来,就被一阵异动给惊醒了,原来弗朗西斯照例来找辛蕾,而后者房间却是空无一人,他只在桌上看到了一条留言,上面只说她去追寻歹徒们。见此,他的心里五味杂陈,又后悔又焦急,心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立刻找回这个女人,否则他都要把自己急疯。于是,匆忙收拾了些东西,弗朗西斯也离去了。只留下为他们担心的众人,而其中萨木尔的心中却是又添了另一层酸涩,从他们这次回来后他便看出了俩人心意相通,原本该属于他的却只能眼睁睁地被他拱手让人,以至于后来者居上。

    离开玫瑰庄园已经快一天了,辛蕾承认自己最初这样做只是为了同弗朗西斯赌气,气他不让让她。但自从一大早离开后,又被寒风一吹,她却是清醒多了,慢慢地也不生气了,但却也不好意思打道回府,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城外走。一个上午过去了,她连行人都只见到那么偶尔几个,更何况是歹徒们的影子,坏人可不会向她自我标榜。天气虽说不算太冷,但每一次的寒风吹在身上也不太好受,有时她真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抽风了,才会自找苦吃。

    愤愤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干面包,这会她正蜷缩在一个小山洞里,一边思考着一会是先回城里去还是在这里过夜,这时隐约好像听到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她悄悄探出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一颗歪脖子栗树下有三个男人在边走边交谈着什么,她以为这三人是路人,也不甚太在意,于是又把头缩了回去。没多久,只见那三人却停了下来,好像在争执什么,开始时还是低声低语,最后其中一个红发男人指着另一人大喊道:“我看你是想独吞了这些钱。”旁边一个男人忙上前劝阻,并嘀嘀咕咕地又说了一通话,声音断断续续,她也没注意听,很快这三人便一起离去了。

    咽下了最后一口干面包,辛蕾决定还是先回城里去过夜,这么冷的天气她怕自己到半夜会扛不住。她走出山洞来到刚才那几人站立的歪脖子大树下停留了一会,这才注意到这个地方好似常有人驻留,好奇心驱使,便在四周查看了一遍,竟还真被她发现了不寻常之处。一个树洞下有一包干粮还有几套衣服同火折子,她又仔细的寻摸了一遍,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这些东西是刚才那三人的吗?但他们为什么要在此处隐藏这些东西呢?’这一发现顿时勾起了她的好奇心,难道她这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

    她决定今晚便在此处守株待兔,如果这几人没有问题,那么她也只是耽误了一个晚上而已。这总比她再去外面像无头苍蝇般干等要强的多。

    夜半无人,只有一轮清冷的月亮照射着这片寂静的树林。夜晚的气温比白天时降了很多,为了不打䓍惊蛇,不能生火,辛蕾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都蜷缩进斗篷里,她从晚上八点开始就一直竖起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但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外面还是一片安静,只有昆虫不知疲倦的叫声同小动物偶尔的出没声。

    这种漫无目地的等待可想而知有多煎熬,在一阵似睡未睡间,她好像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她整个人警醒过来。

    不情愿地把好不容易捂暖和的身子向洞外探,只见月光下,一个漆黑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来人不时朝左右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一样。最后停在了那颗树下,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快速地塞在了树洞里。做完这一切后,他似乎整个人也放轻松了些,甚至还在树下休息了一会才掉头离去。见此,辛蕾正纠结着是否要过去看看来人藏了什么东西在那里,只是还没待她起身,又有细碎的声音传来,这次来的人好像是白天的那个红发男人,只见他径直来到那颗树下,弯下腰一阵摸索,然后把那包东西拿到了手上,站起身来四周观望了一下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等了一会儿见再没有动静,她便朝红发男人刚才离开的方向跟去,在月光下远远地见那人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她不敢跟的太近,加上道路又不平坦,她又不习惯走夜路,路上还险些跟丢了。只见红发男子穿过一条小溪来到一处枫林,在一座小木屋前径直推门进去了。辛蕾不敢马上靠近,在不远处等了一会儿,没见那人出来,于是便大着胆子摸到了木屋边。这是一座很旧很小的木屋,可能是猎人打猎时落脚的木屋,她屏住呼吸从门缝处偷偷地朝里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