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黑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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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一路向北

    说干就干,随后的几天,俩人便开始为去阿维尼翁作准备。首先是要准备一些常用药,这次辛蕾根据常用到的几种鼠疫配方把药做成丸状以便随身携带同方便给药,只是由于他们的存货有限,且有些药材的缺失,最终也只是做出了二十份量。加上要用到的防护装备,这次他们每人都有一个大包。

    一切准备妥当后,病人的后续护理也都转交给了另两位医生同汗娜他们。他们计划周三出发,本打算就他们二人快马前行,但米夏尔听说了此事后宁是软磨硬泡后要加入。他的理由是万一辛蕾生病了,他能方便救治,作为她唯一的弟子,他有责任也有义务确保老师的安全;此外,他还能分担辛蕾的工作,这样她就不用太辛苦。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让弗朗西斯内心里伸起了一股无名的烦燥,但却没有任何理由来反驳他。因为他有两大优势,其一是他之前得过这种病,身体已产生了免疫;其二,他懂医理,确实能帮上忙。为了辛蕾,最后弗朗西斯甚至还得劝她答应带上他。

    一路上的风光自然同上次不可同日而语,气候也正好,金黄的银杏同初染红晕的枫树随处可见,行走在大自然里让人的心情愉悦又放松,加上还有爱人同伙伴的陪同,辛蕾感觉自己像是放飞的小鸟一样自由自在,远离了尘世的忧患与烦恼,活得像原始人一样纯粹。只有经过一座座村庄同城镇时才又把他们拉回到现世,只要有人类踪迹的地方,到处是一副副人间惨剧,随处可见的死尸同空无一人的荒废房屋。

    为了避免被感染,他们几乎都是露宿野外,而不敢住进无人的房屋或是客栈。大多数时候几人都是绕过城镇或是村子,而不作太久停留。一路上的食物除了当初自带的干粮,其他的则是来自野外同无人看管的果园同田间,来到远离人类的荒山,他们也会去打打猎,顺带改善一下伙食。弗朗西斯的野外生存技能极佳加上又熟悉这一带路,没有了赶路的急切,让俩人格外享受这份难得的旅途。

    米夏尔早已没了最初的兴致,一路上的单调景致同风餐露宿早以让他变得无精打采,只有当辛蕾同他说话或是做好美食时才能让他提起兴致。弗朗西斯像是有意为了报复米夏尔,一路上几乎是在霸占着辛蕾,根本没有让他们有单独相处或是说话的机会,这让米夏尔心里憋屈不已,但却总是拿他没办法。

    一天晚上,他们露宿在城外一处小树林里,虽然还是秋天,但天气已经变冷了,林子里的枫叶像二月的花朵,给整片小树林晕染上了秋的韵味。他们用落叶堆了厚厚的一个床铺,再用树枝支起了一个简单的帐篷,然后在前后各生了一堆火,这样即可用来保暖又可以吓走一些动物。吃过烤肉后,三人随便聊了一会天便照例由弗朗西斯守前半夜,后半夜则由米夏尔来接替。

    辛蕾感觉自己才睡着没多久就被人推了一下,她警觉地睁开了双眼,就见米夏尔对她作了个嘘声的动作,另一只手上握着一把匕首,她忙看向弗朗西斯,见他已戒备地站了起来,一手握着剑,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身前的火堆已半熄灭。她忙坐起身来也从包袱里摸出自己的短剑,跟着他们找了一颗大树后躲藏起来。

    此时,树林里安静极了,就在她以为是他俩反应过度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只见几条黑影正逐渐朝他们逼近。随着他们的靠近,她慢慢地看清了那是几个面露凶光的男人,每人手上都握着一把凶器,共有六人。他们身手矫健,直扑向帐篷。待看清里面没人后,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分开朝四处寻找。其中两个男人朝他们藏身的方向走来,顿时,辛蕾感觉自己同米夏尔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只有弗朗西斯还能保持镇静。他用眼神同米夏尔对视了一下并指了指其中的一人,待那两人快靠近时,他迅速地窜到他们身后扑向左边那个较高大些的男人,只听‘撕拉’一声剑已划破了来人的衣衫,在那人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血痕,他的另一只手捂住那人的口鼻,两人瞬间便扭打在了一起。

    米夏尔则扑向另一人,辛蕾也忙跟上去帮忙。米夏尔学过一点功夫,但决不是那人的对手。辛蕾只能借着他们緾斗的空隙希望能踢到或是伤到那人,可是一连几次都被那人灵巧地避了开来。这边的打斗声很快便惊醒了另外四人,他们一齐朝这边奔来。

    俩人着急了,她能感觉米夏尔的攻势更激烈了,趁着歹人一心躲避的空隙,辛蕾一剑刺中了那人的后肩,几乎在同时间,米夏尔也刺中了那人的手臂。手环上加持的力量,她的这一剑直把那人穿了个通透,而速度的惯力又使得那人跌向前方,一时间再也无法爬起来。他俩这时已无法顾及那人的死活,因为另外两人已经冲到了面前,还有两人则对上了弗朗西斯。

    转眼间,辛蕾便被眼前人逼得无还手之力,只能借助增持的速度和力量不至于被对方伤到。那人很快也看出了她根本不会任何拳脚功夫,空有一股蛮力,他便只灵活地从四处攻击她,想借机让她消耗身上的力量。虽然这不是什么聪明的办法,但却有效,等她身上的力气耗尽后,手环也就没多大作用了。她一边稳住心神一边暗暗观察,抓住机会一咬牙把手腕上的力量加持到极限十三倍,此刻她宁愿冒着稍后被脱力的危险也要抢先重击对方,否则最先倒下的将是自己。紧握短剑朝来人像旋风般直刺过去,刀剑相碰间,一连窜的火花从中迸出,她觉得自己像块从天而降的巨石一样,直撞的对手摔飞了出去,手上的刀也断为两截。还不等那人站起身来,她飞奔过去又在他身上猛踹了两脚,直把他踹得口吐鲜血趴在地上久久起不来。

    刚喘了一口气,正打算去援助弗朗西斯他们,陡然间一把短刀从侧面朝她直劈过来,一时间让她都忘了要闪避。就在这千均一发间,一条人影飞身挡在了她身前,同时她也被大力推开,刀身‘噗’地一声扎伤了来人,随后斜插在地上。她这才看清是弗朗西斯替她挡了这一刀,他的胳膊上顿时鲜血直流,不待他有喘息的片刻,一直和他对打的两名歹徒又冲了过来,想趁机一把制服他。

    见到他血流不止的样子,辛蕾的心便慌了,忙朝他大喊道:“小心”,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想上前帮忙。那两人招招都攻向他受伤的胳膊,她只恨不得自己能瞬间变成超人。米夏尔听到她的叫声,也慢慢朝这边靠了过来。

    很快,局势又变成了三人对三人的状态,此时每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几处伤痕,她看着弗朗西斯仍然血流不止的胳膊,心焦不已,血这样继续流下去他将有生命危险。三名歹人看着他流血不止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们这会已不急于打倒对方,等对手失血过多支撑不住时,他们对付剩下的两人也就手到擒来。

    弗朗西斯看出了他们的意图,他不能再等,手上的伤口得马上包扎,否则境况只会更危险。他率先朝其中一个长满了络腮胡的大汗发动了袭击,拼着再次以伤换伤的结果也要把来人打倒,这样他们才有机会获胜。另两人见状想上去帮忙,但被夏米尔同辛蕾拦了下来。成败只在一时,双方都下了十二分狠劲。

    辛蕾这会只想尽快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打斗,所以一上来她就朝对手猛冲直撞,这种毫无章法的打法也把来人给打懵了。最后她虽然如愿在敌人右肩处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但她自己也被对方踢伤了小腿,一股火辣辣的痛感直延伸到她的大脑,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弗朗西斯以伤换伤的打法终于让络腮受到了重伤,但他的肩处也新添了一道伤口,血水把身上的衣服也染湿了。辛蕾再也顾不上最后一个敌人,踉跄着奔向弗朗西斯,紧紧地按住他手上的伤口,只见他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发白,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狼狈。他仍不忘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她不用紧张。看向最后一名歹人冷声道:“我劝你还是就此罢手,否则别怪我们下狠手。本来大家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为了钱财而最后落得人财两空!”听到此话,那人渐渐停止了和米夏尔的打斗,转而靠向刚从地上站起来的络腮胡大汗。两人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表情阴冷的前者才答道:“可以,但你们要先退后几步,我才好带着兄弟们离开。”

    三人按照他说的后退了一些,只见俩人先是快速扶起地上的几人,然后相互搀扶着消失在月光与树林的阴影处。辛蕾已从身上拿出手绢替弗朗西斯包扎还在流血的伤口,一边担心地问道:“你……你感觉怎么样?”

    他用没受伤的手轻拍了拍她发白的小脸,示意她不要太担心,才道:“这个地方不能久留,得马上离开,否则一会他们再回来我们就危险了。”米夏尔也表示赞成。

    回到帐篷后辛蕾找出随身的医药箱,小心地用盐水帮他清洗伤口,伤口较深不利于愈合,她还特意给他缝合了几针,最后才包扎好。絮絮叨叨地交待道:“这几天要多注意,伤处不要用力。”然后又帮米夏尔的伤口上过药后,最后才给自己揉了揉刚才打斗时被踢到的小腿。这时,脱力的后遗症已开始出现,她几乎连站立都不能,只能瘫坐在地上直喘气。

    一旁的米夏尔忙上前来询问:“辛蕾,你怎么啦?”

    她无力地冲他和弗朗西斯摆了摆手道:“没事,只是有点脱力。”确认她真没事后,他们才继续收捨行李。由于辛蕾全身无力无法自行驾驭一骑,而弗朗西斯胳膊又受伤了,最后只能由米夏尔带她同骑,他们朝歹徒相背的方向行去。

    行了几个小时后,快天明时,他们只得借宿在一家乡村客栈里,打算休整一天后才离去。这也是无奈之举,一行人伤的伤,还有一个全身脱力的辛蕾,一路上她几乎是挂在米夏尔身上,她头脑迷糊、肌肉酸疼、全身上下酸软的就像柳枝一样,两个眼皮累得直打架,恨不得立即睡过去才好。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她一睁开眼,便看见躺在床边矮榻上正闭目养神的弗朗西斯,他修长的身体显得矮榻愈发短小。长长密密的睫毛在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两排扇形阴影,嘴角微微上扬,披散的金发同窗外的阳光一样亮眼。

    辛蕾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还有什么比得上一睁眼后就看到如此一张美男脸更养神呢!一时间,她都不想起来,只是懒懒地躺在那慢慢地欣赏着他的睡颜。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一会儿,他的睫毛动了动随后便睁开了双眼,对上辛蕾傻笑的样子,他也笑了,眼眸深处浓浓的爱意像是要溢出来般,撩动着她的身心。

    “醒来了怎么也不吱一声?是不是变傻了?”他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打趣道。

    “看你睡的正香,不忍心吵醒你。”像是不甘示弱般也摸了摸他的头发。才发现自己肌肉酸痛的症状减轻了不少。一看手环,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怪不得肚子有点饿,忙从床上爬起来要去吃东西。

    饭后,提来药箱,帮他拆开伤口检查。只见两处伤口还是红肿一片,擦上消炎药后又重新包扎好。这时方见米夏尔悠哉地从外面踱步进来,也一并帮他换了药。因为休息好了,大家的精神也都恢复的不错,于时决定立即出发,这样也能早日到达。随后的几天,路上还算太平,但仍不时能见到流窜在荒郊的居民,对方也害怕靠近他们,所以都是远远见了便避开。这次事件之后,他们一路上格外小心谨慎,露营的地点都选在比较隐密的场所。

    几天后他们进入了阿维尼翁,那里几乎每个城镇都在举办祈祷法事,人们聚集在一起,大声哭求、祷告以便获得上帝的宽恕。他们从远处见过一些极端的宗教分子用残酷的忏悔形式来抚慰上帝,他们用铁链和带着钉子的鞭子鞭打自己,直把后背抽打的血迹斑斑。这种疯狂的行为让远处的三人看得直冒冷汗,此外,他们还注意到随着疫情的加重,一些人也变得更加偏执同极端。

    途中他们就听说在纳博讷地区,当地人认为是异教徒犹太人带来了这场灾难,这些犹太人被指责在井里、湖里和河里投毒,最后当地人把一大群犹太人囚禁起来并活活烧死他们。不久后,其他地方的犹太人也接二连三地被公开指认在水里投毒,企图毒死当地百姓。那些狂怒的人们把犹太人抓起来,用各种形式折磨同杀死他们以泄愤。这种暴行顿时让他们三人警惕不已,因为辛蕾在这些人眼中也相当于异教徒,且她和当地人迥异的长相也很容易会带为误解,所以后来每次在人前,她便蒙面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