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三天，牟一菲最终决定先买一批能用七八年没问题的便宜家当和普通家电。她的房子可以两个月后就终止，不过一旦终止就回不到过去的价格地段条件了。所以她同时还研究了电动两轮车和透明挡风板。小区车位不卖只租，但问题是新能源车的牌照可能要等好几年。算了，再买辆便宜的自行车。

    “一菲，你买房子了？”不是特别熟的同事听她在打听全屋一体家具能用多少年，不由惊诧地问。

    “嗯，终于交房了。就是有点远，虽然就在地铁站附近，但来回要两个小时。我打算再买辆电动车。”

    “哦，那里啊，最近有一个挺大的新小区。两个小时还算好啦，我老公上下班开车连接送孩子，来回得三个多小时，我们正考虑要不要租房子，但是孩子上学又是个大问题。”女同事有两个活泼好动的儿子，大儿子初一的成绩居然很差，简直愁死了，差点想辞职在家自学初中高中课程后自己当兼职一对一辅导教师，可现实的经济压力又不允许。

    “你打算全屋设计啊？”另一名年轻女同事问。

    “现在有点买不起。”牟一菲打听到的价格，都超过预算了。“算了，先买些简单的家具过度下。实在不行可以出租。”

    “也好，一千和一万的床都一样睡，宁愿买好一点的床垫，不要太软也不要太硬，透气不容易生螨虫。”

    “啊，我推荐XJ长绒棉的被子，又暖又轻，能用好些年。”

    “……”

    “……”

    女同事们对生活过日子各有一套，还推给牟一菲不少自己用了觉得好的单品。

    行叭，就自住了！

    到了晚上，牟一菲就开始下单了。普通日用自己直接搬家过去，但床柜桌椅必须先行，尤其是床垫和书桌电脑椅，以及搬家用的周转箱——这箱子还能当床底收纳箱。冷空调不是现在必须立刻添置的就先放放，有集中供应不便宜的热水但能省了热水器的折旧。地面墙面不需要重新处理，因为没钱。不过无线网络是很要命的东西，要不要和有线电视一起搞了？

    好吧，她新家的地址差点写错，赶紧改过来！

    带着莫名的极度兴奋，牟一菲忙乎到十二点多才睡下。

    第二天甲方授权代表钱澹鸿见到她时，觉得她疲惫又振奋；在讨论了方案细节后，觉得可能是因为她高兴于努力工作终于有了不错的成果。因此他换了比较委婉的方式，提出十几条意见。

    牟一菲异常好脾气地全盘接受，态度好得有点不正常。

    “小牟，你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吗？我看你心情特别好的样子。”钱澹鸿在等助理送材料前喝茶休息的空档，忍不住问了句。

    “啊——”牟一菲愣了几秒才笑着回复，“因为昨天我买的房子顺利交房过户，没有烂尾，所以心情特别好。”

    “哦？买在哪里？”

    “一室的小房子，上下班有些远，不过能省四千块房租。”

    “那你现在住的也不错了。我住的房子租金要八千，也就是一室一厅。我在家乡买的房子要明年才交房。”他现在也担心烂尾。

    牟一菲有些惊愕，这位的收入，看来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高。事实上，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哪怕现在看上去风光无限饱受艳羡的二、三代，连她都看到至少两位在一朝跌落后被旧日“朋友”踩一脚的惨状。

    单子打好，核对无误。签字。

    牟一菲与钱澹鸿握手道别。到账不到账的事情是公司商务那边接手，她的任务到此为止。

    ***

    酆晟瑶至今没有同任鑫睿说过自己有两套房，对方也没有交代清楚自己现在住的是买的还是租的、资产几何。她甚至没有跟对方亲热过。两个人的关系称得上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任鑫睿带她去过一次几个哥们的聚餐，她现在邀请对方参加堂妹婚礼，大体上说得过去。

    距离结婚还早着呢，何况结了也可以离，女性只要经济独立、可以承受得起后果，就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过活，哪怕当M也无所谓。

    女方婚宴在周六中午，大部分客人不需要请假。任鑫睿在车上一直在打笔记本电脑，酆晟瑶则在用画板画图。他们买票后去餐车，吃饭兼喝茶用桌子，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还算好打发。到了站，迅速打车去县城“最好”的酒店，时间刚刚好。

    “我们给一个红包就行了。”酆晟瑶下车前轻声道。

    “好。”任鑫睿点头。他就是来撑场子的，甭管他们两个将来如何，现在得枪口一致对外。

    两个人都是一身厚实深色毛呢外套，一个藏青、一个花灰，一个里面是西装白衬衫皮鞋，一个里面是毛衣长裙短靴。

    大堂妹是在老家村里办的婚礼，她没参加。二堂妹改为县城女方摆一场、老家男方摆一场，于是她就来一趟。

    “恭喜。”

    “谢谢大姐！哇，这是姐夫吗？好帅呀！”二堂妹化得看不出本来面孔的浓妆，在刻意笑的时候有点违和感。

    “现在还不是。”酆晟瑶语气温和，但合伙人的气势十足。任鑫睿好歹也是个股东，皮笑肉不笑的时候可不是老好人的模样。两个人配合颇为默契，将二堂妹和年轻的妹夫踩得严严实实。

    新婚夫妇两家在县城里的好几十个亲戚坐了整整六桌。任鑫睿面对一桌子的陌生人一点不怵，温和谦逊，但超过平均值的身高，配合全套合身的衬衫背心西装西裤领带夹子皮鞋以及真皮公文拉杆箱，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披着羊皮的狼。至于酆晟瑶，在向全家介绍身边男士的时候没有一丝扭捏的轻松态度，令老爷子父母叔婶弟弟堂妹们，愣是咽下调侃的话。两个人身上的服饰连手表首饰在内，加起来都是五位数，相当的中产。

    任鑫睿自我介绍也是自己接项目做的小股东，挂的集体户口，“大三房”买在N环外，手腕上的表是电子产品。三个堂妹和一个妹夫、一个准妹夫、一个男友，都收回了目光。

    门当户对，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