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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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每个月梦瑶都会给远在福田的妈妈梅丽、哥哥瑞镇、瑞明写下一封的信。她在信中详细地描述着在五岭的生活,谨慎的不让自己受伤的情绪出现在信中,她总是用尽量欢快的语气,让家人感受到她在五岭生活的快乐,她在信中从未提及她与李斯之间的裂痕。她知道,家人们对她和李斯的婚姻有着极高的期望,她不想让他们揪心,更不想让他们失望。她那强烈的自尊心也不允许她把自己的处境告诉他们,她想着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她告诉他们,她寄宿的地方,张全夫妇,是李斯多年的好朋友。由于李斯常常需要出门办事,梦瑶便暂住在他们家。每当她在信中提及这对善良的夫妇时,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对他们无尽的感激与真挚的爱意。这一点,她不需伤脑筋编造,因为事实就是张全夫妇的帮助爱护,给了她家一般的温暖,让她在五岭的日子过得不那么孤苦。

    福田大宅里的人每月都按时收到她的来信,都是平安快乐的,大家也就不再为她担心,都认为她过得很好,很快乐。唯一有点任人遗憾的事,就是她总不回来探望他们,这让他们感到颇为伤心。但他们想只要她过得幸福,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孰不知她早已被丈夫抛之脑后,生活拮据,身无分文。

    每当瑞镇偶尔提起徐筱然时,她总会小心翼翼地插上一两句话,试图从瑞镇那里了解更多关于他的消息。瑞镇偶尔也会记起从梅丽那里听来的关于徐筱然的琐碎消息,然后写下来告诉她。

    有一天,瑞镇的来信中几乎通篇都是徐筱然。“梦瑶,那天徐筱然突然来了,他的情绪显然有些不对劲。他看上去心神不宁,甚至有些沮丧。我能感觉到,他是因为在这里没有见到你的缘故,从而感到失落。他都快疯了,因为我们都没有把你和李斯结婚的事情告诉他。但当妈妈提到你希望我们保密,刻意不要告诉他时,他立刻沉默了,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压抑了回去。”

    瑞镇继续写道:“你知道吗?徐筱然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想念你。我觉得很自然,因为你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比我们都多,他总是把你当作他的小妹妹一般呵护。那天他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似乎在寻找你的身影,无法接受你突然消失的事实。可怜的家伙。我们突然想起如果有你们的照片给他瞧瞧,可是,才发现,原来这个问题我一直疏忽了,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你们从未一起拍过照片,你们没有结婚照。他还问起你是否已经有了孩子,我告诉他,我想应该还没有。梦瑶,你现在有孩子了吗?从你结婚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他询问你的近况时,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渴望和无奈。我提出要把你的地址给他,但他拒绝了,说给他地址也没有用处。因为他即将去国外呆一段时间,因为姑姑的身体不好,要去治疗一段时间,这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行程。在别墅大宅里,他期待着与你重逢,但一旦发现你并不在那里,他很快就离开了。他只逗留了短短三天,便带着满心的失望离开了。”

    梦瑶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信,曾经她想过,有一天筱然会知道这一切,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终于知道了。梦瑶无数次在脑海中想到徐筱然知道她结婚后的样子。他会想些什么呢?她不想让他知道,又渴望让他知道,她倔强的无声的抗争着他对她的抛弃。当初和李斯交往,最初只是因为李斯的外貌和徐筱然相似,后来是她想到徐筱然告诉她,只有结婚才能合理合法拥有孩子。再后来事情的发展已偏离了轨迹。他如果知道她结婚的最终原委,他更会痛心疾首。现在她在坚持,只是为了能拥有孩子,而这孩子的样貌在大概率上,会和她和徐筱然生下的孩子模样十分相似。这样的理由是多么地荒谬,这样的真相,是多么让人心碎?她不爱李斯,永远也不会爱李斯的,他只是一个替身,她感叹命运的无常。

    徐筱然已陪着林方燕来到M国治疗。每当闲暇之余,他总会独自一人,沿着城市的边缘,缓缓向郊外的山坡走去。

    他站在山顶,眺望着远方,他的鬓角已染上岁月的痕迹,在微风的吹拂下,显得略微凌乱。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远处的山峦仍然让他的双眼产生了片刻的迷离,有那么一会他抑制不住的放声哭泣。是情深似海、无边无际的爱;是无穷无尽,痛彻心扉的痛。他的梦瑶没在原地等他,倏然不见了,他努力捕捉着她的影子。梦瑶,我曾经以为你会是我的,不可能,也不可以是别人的。可是,现在我已经是别人的私产了,你又怎么可能是我的呢。可是,可是,任由时光荏苒,你的笑容仍然依旧。

    他想到了梦瑶为什么不告诉他她结婚的消息,她是不想让他见到她的新婚丈夫的。是他抛下了她,他有什么好埋怨的呢?!原来他曾设想,无论梦瑶嫁给谁,她即使不留在福田,也会留在北丹市的范围内,让他能够得知她安然无恙,她安好,她幸福!这样就能让他免于牵挂,也能确保她的安全。

    然而,梦瑶是打算好要离去的,她不会再回来了。瑞镇曾经告诉他,梦瑶和李斯正在省吃俭用,打算在五岭置办产业。他将不会再见到她了!哦,我的梦瑶,如果可以,我恨不能立刻飞到你的身边,拥住你,热泪千行,喜不自胜地向你倾诉我心灵的种种感受,我硬把自己从你身边拽走了,如今我在饱尝苦果。

    可是你幸福吗?梦瑶,你为什么会嫁给这个李斯?你爱这个李斯吗?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矿工,而你竟然喜欢他超过了张三的儿子,李四的儿子,王麻子的儿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对你好吗?是因为我不认识他,所以无法进行比较吗?你是以此来折磨我,对我进行报复吗?可是你为什么还没有孩子呢?你们不常在一起吗?他让你和他的朋友住在一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梦瑶,这是为什么?徐筱然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

    他在山间小路上久久徘徊、漫步、沉思默想。

    这次,李斯没有食言。在年底的时候,他寄来了一封满怀深情的信,字里行间透露出他对梦瑶的思念和期待。信中,他热切地邀请梦瑶与他一同度过一个难忘的假期,并承诺过几天就会亲自来接她。

    梦瑶捧着这封信,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感到难以置信,同时又有些犹豫和不安,她已不确定李斯的承诺是否做数。她回想起在五岭旅馆那几天的日子,虽然给她带来了深深的痛苦和折磨,但那好歹是她和丈夫在一起的日子,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恐惧和不安已经逐渐淡去,痛苦的力量已在减少,所以接到信,她还是怀着满心的期待的。她渴望能够摆脱过去的阴影,重新开始生活。她对于男女之事的了解已经比过去丰富了许多,她知道,新婚时期的不适和困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的无知。

    当梦瑶把李斯信的内容告诉张全夫妇时,他们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余淑梅和张全一直都非常关心梦瑶的生活,他们希望她能够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然而,在私下里,他们却对李斯的承诺表示怀疑。

    "那个卑鄙无耻,自私下作的家伙,他娶她,只是为了她的钱财,什么时候把她的妻子放在心上过,他是想要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他的话能做数,母猪都会上树。我担心他会再让梦瑶伤心的。”余淑梅说,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李斯的不信任和对梦瑶的担忧。张全安慰她说:“或许,这次他真的改变了呢。”

    果然,这次李斯可是说话算话,收到信后的第三天他就来接梦瑶了,开着一辆不知道从那儿借来的小汽车。虽然这车迈着不那么轻盈的步伐,轰鸣声低沉而沙哑,带着岁月的沧桑和厚重。但是,在梦瑶眼里巳堪比豪车了。

    随着车辆缓缓前行,她把车窗轻轻摇下,一股清新的风立刻涌入车内,带着丝丝凉意和淡淡的花香,温柔的抚慰着她。窗外的景色宜人,犹如一幅流动的画卷。道路两旁的树叶在风中摇曳生姿,发出沙沙的声响,宛如一首轻柔的乐曲,让人心旷神怡。远处的山峦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仿佛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沿途的田野绿意盎然,一望无际,农舍点缀在田野之间,炊烟袅袅。

    随着车辆的行驶,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化,这风、这景,都让梦瑶感受到无尽的舒适和愉悦。她是有多久没坐过汽车了啊!尽管车况并不好,远不能和她在福田的豪车相比,但是,这已足够让她感到无比的快乐了!

    在夜色降临之前,他们来到西江的丰河市。那里气候宜人,适宜度假。

    他们来到宾馆,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躺在松软的被褥里,软绵绵的席梦思上,真是舒服啊!

    李斯便迫不及待的从他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印着人像的小合子,合子颜色鲜艳,放在床头底下。

    梦瑶说,"那是什么啊?"

    "避孕套。"他已忘记了结婚时他决定不告诉她避孕的事。

    梦瑶在书上读过避孕套的字眼,但从未见过。她伸手拿出小合子,打开,取出了一个,她仔细的看着。"这怎么用?"

    "哦,哦,是这样的,亲爱的,在我们亲热的时候,我那玩意,你懂的,在我很兴奋的时候,我会射出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就会停留在你身体里面,然后,就会长出一个孩子。当然了,我在进到你那里边之前,就先把它套上,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会有孩子了。"他顿了顿,接着说,"在我们没有自己的矿山以前,我们不能有孩子,我可花不起这个钱。"

    她几乎没有听到他在说些什么,透过朦朦胧胧的灯光怒视着他。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如此愤怒过呢!骗子,原来他一直在骗她。他一直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他的心思真是慎密啊!两年了,他一直和她耍诡计,使她不会有孩子。他把她的希望升腾在空中,然后,现在稀里哗啦地摔了下来,摔得稀碎。

    他赤裸着身体坐立在床沿上,他的身材健美,长期的野外生活,让他的体格越发的健壮了。他的黑眼睛在灼灼闪光,他伸手攥着她那只拿着避孕套的手,贴在她的身后,另一只手环抱着她,坠落在两山之间,顺着她乍起的汗毛一路游弋,随心所欲地漫游着。"快了,梦瑶,快了!我估计再存点钱我们就能有自己的矿山了。"

    他关上灯,她听见了唏唏嗦嗦的声音,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在五岭的旅馆,和在五岭旅馆他们第一次在一起时的声音一样。是的,一样!她强压住怒火,不动声色。这个骗子!可是,怎样才能让他的阴谋不能得逞,使自己有孩子呢?

    他把她按压在床上,他们的身体贴在了一起,灯影开始摇曳,她发起抖来,一丝厌恶的光从她眼中闪过,她竭力不让他看到她厌恶的眼神,咬牙忍耐着,实在忍不住就哼哼了两声。他认为这是她激动不已的表现,而她明白是出于厌恶。

    他和梦瑶从五岭旅馆后他们再在一起巳经两年过去了。他丝毫也不觉得已经和梦瑶结了婚。自从拿到她的钱财,他对她就不再上心。他和林建仁一起的时候,身边有的是小妮子陪伴,她们一个个性感撩人,生机勃勃,激情火热。温泉的玫瑰木桶浴场,尤其让他和他的伙伴林建仁着迷,他们迷倒在温柔乡梦幻般的漩涡里。

    哦,这次重新和她在一起,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她已从一个青涩的青橄榄长成了一个饱含蜜汁的水蜜桃,娇艳欲滴,真是吸引人,实在任人兴奋,简直妙不可言,他就像偷吃了禁果一样。还有她的主动,让他打心眼里喜欢,他就喜欢这种样子的,他得到了极大的乐趣和满足。

    哈哈,骗子,我会惩罚你的!你等着瞧吧,李斯!虽然这使我痛苦万分,但我会得到我的孩子的!她的脑子里思绪纵横交错,在纷乱的思绪中,唯有一点是明确的,合理合法得到一个孩子。

    一个无聊的精子和一个蓄谋已久的卵子终归是要遇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