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权志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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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关会战两军争锋 星月奇袭一将当先]十月朔日至冬月二日

    “气得我好!这头蠢驴!”皇甫崇跳脚怒骂。

    郑史帝与李画生二人赔着小心,收拾着方才被皇甫崇丢得满室的案卷,收好叠在桌上:“千岁今早似乎有忧,属下不敢问有何事……?”

    “哦,龙珷魏这狗头!”皇甫崇骂道,“这厮在本王银票根据上妄加涂改,妄图多领数万两,银票行来信问此事……”皇甫崇气得在房内来回踱步,贵为千岁,还要受下吏的气!

    郑史帝此时神神叨叨:“千岁息怒,属下有好事物呈上。”皇甫崇教持来,却是几轴画卷,清一色的仕女图,个个涂脂抹粉,争奇斗艳。

    皇甫崇上下扫视一番:“怎地?”

    郑史帝赔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男女居室,人之大伦。乐公为千岁寻了几个京师贵人,想请千岁一睹芳容……”

    皇甫崇冷笑:“郑史帝,罢了!未灭胡寇,怎甘为家?况且本王既为人臣之至,这事不劳尔等牵线搭桥。”

    郑史帝劝谏:“千岁莫要清孤一世。虺尊从前喊着何需女子,不也是找了个主儿……何况京中传道千岁有龙阳之好……”

    “滚!”皇甫崇勃然,“敢在本王前夹着口气[屏蔽]!此孤之家事也!”想起灵均亦曾说有流言,心中乱闹。

    “千岁不用女侍,又好微服私访……人传为‘章台①千岁’,不冤……”郑史帝掏出一本小折子。

    皇甫崇操起剑鞘,逐出二人。

    右於引兵至,皇甫崇观火炮陈列,心道:南蛮此番平矣!

    子反殃终又大举亲征,华亚良偷袭吾山,侥幸得手。子反殃遂兴师向吾山,以防不测。皇甫崇闻之,亦发动三军。

    华亚良攻破吾山,全仗博明旧部,名唤“万里钢”一军,武勇强悍。吾山临敌险道,当敌要冲,子反殃不得不救。华亚良书寄皇甫崇,不谈求援之事,止说弃吾山时,必然先斩后奏。

    皇甫崇持书与叶少锋看,叶少锋叫道:“够狂!老子出娘肚皮以来还是……第三次见!”

    “莫嘴贫了!此战,务要速战速决!”

    霜炎城破后,苍津道敌军焚渡沉舟。南部瓦卡鲁德区深筑营垒,皇甫崇遣使道只讨南,不伐瓦,瓦卡鲁德复曰:“愿千岁兴仁义之师,早灭南蛮。”

    车如洪流,炮似飞鸟。皇甫崇提士卒至星月台处,南蛮据关死守。皇甫崇命:“右於,来!”

    巨炮雷声,轰断关塧。我师咆哮杀敌,蛮子无不奔逃。

    星月台五关凛然,威严苍凉。皇甫崇默默向天祷祝:昔仁宣时,大将军霜刀对此五关一日而定,今朝天权可再续此佳话否?皇明在上,愿有灵佑!

    长关,两道辅关,次关,星月台。此五关,常驻南蛮精兵十万。皇甫崇鞭梢遥指敌关后而兴叹之:“南蛮五关外,荒凉破败;五关内,王畿万里!知军曾言,南蛮不可大治,本原正在此。视关外如化外,锁关内似同宗!更划地粗分,岂不闻古云:‘断十里者败,断九里者胜’?治下不精,又不分割大川沟壑,安能不乱?谬哉,子反殃!”

    五关守将是南蛮军中最忠老者,亦是仁宣年天朝征南后南蛮硕果仅存的元帅。此人名唤允革,真彻城破后侥幸成为漏网之鱼。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后随子反殃起兵,成为元老大将,灭新罗后再创南蛮。

    皇甫崇轻蔑地一撇嘴:“允革?这老匹夫!任天问,这人曾经败在你手下罢?”

    任天问笑道:“刮油将军么?老手下败将了!”

    “不知是也不是,看敌旗号如此,恐怕有诈,不可妄动,”皇甫崇吩咐左右,“先试探敌虚实罢!右於,发炮!”

    右於唱个喏,教放起轰天风火来。南蛮不知好歹,蚁聚关上,森列刀枪剑戟,拥在女墙边吼叫。叶少锋骑兵徘徊关下,只等炮起时,便要攻城。

    右於火器,天朝一流。短命炮抬出,“右”字大旗展开,右於吹哨:“预放——”

    “且慢!”皇甫崇道,“稍候数时。”

    待敌疑惑争嚷时,皇甫崇以目视右於:可矣。

    “炸!”右於扯紧炮线。“刺拉——”

    “卟!轰,轰!”

    硝烟起处,尘埃迷雾笼罩长关。敌军所亮狼烟烽火竟为吞没。战战兢兢,敌军备战。

    “长久安!”

    “末将在。”

    皇甫崇盯着关上,果然长关受袭,两旁辅关军马即赶来救援,两翼空虚。“攻西辅关!”

    借烟火争乱,长久安摸到关下,暴起抢关。

    允革军行动毫无章法,见西处有敌,一股脑西进。皇甫崇大喜,命右於调转炮口,轰炸敌军从长关至西辅关处道路。若经于此,便入地府!

    敌正行军匆匆,忽然铅子接二连三,裹挟热浪砸在面前,旋即爆开。腥风血雨,长关若洗。链球弹与葡萄弹等子母相连者,更使敌不得残生。似有一只巨掌拍在长关上,一坍数尺,血直顺着筑墙青石纹路流淌而下。

    长久安兵锋骁勇,天朝龙旗插上西辅关。长关狼藉不堪,无法交通两畔辅关,皇甫崇方命叶少锋与任天问进兵。

    意外之事忽现。叶少锋前军数骑连人带马,坠入陷坑中。坑中又有长钉,刺穿躯干。虽然受此凉吓,叶少锋与任天问两军依然劈开鹿柴,全力攻关。

    允革军拼死相抗,渐支持不住。然而攻守之中,守者占优。虽然处于下风,天朝军却不得进关。皇甫崇教右於:“贡上新法宝来!”

    话说皇甫崇旧在雄关受破军阻击,其中一人手持喷火铁柱,几使皇甫崇与良崖余丧命。皇甫崇痛定思痛,画一草图,命工部刘矜与兵部督造此物,终于大成,称为“平地火”。

    扛着“平地火”的神机营一字排开,皇甫崇令下,叶少锋与任天问军后退。南蛮一时不敢上前,神机营乘此填塞阵眼,摆好火器。

    “放!”

    人,火人,焦尸。“嗞,嗞……”皮肉发出焦臭之气,触热浪者立死,远者亦被灼伤。一时宛若炼狱,南蛮丧胆呼号。

    允革军士气堕尽,忙退守次关。三关并下,天朝欢声满谷。叶少锋振臂高呼:“天朝好儿郎!乘敌立足未稳,与我掩杀之!”

    “次关,在孤囊中!”皇甫崇大笑。

    “天朝万岁!天权万岁!千岁,千岁,千千岁!”军马纷乱去追杀残贼,郑史帝提壶而来:“大元帅气色不佳啊,可要歇息么?”

    皇甫崇抢壶,对嘴一气饮尽,酣畅淋漓!皇甫崇也不抹不擦,道:“跟去看看他们!”

    允革军焦头烂额。本来设下埋伏与绊马绳等,都被自家军马践踏,损伤无数。叶少锋又举着刀,一副恶鬼模样,咬牙紧追不舍。次关守军招呼允革上城,叶少锋见敌人马无备,大开杀戒。皇甫崇赶至,斥骂叶少锋:“现放着眼前关卡不抢,只顾乱杀!夺了次关,他们还有退路么!此非帅才之为也!汝记之:为将切不可急功近利!”

    叶少锋心下不服,口强道:“属下兵马少,恐挡不住允军。”

    皇甫崇冷笑:“胡说八道!本王不见你叶少锋怕过谁来!”

    叶少锋哑口无言:“罢了,领罪便是……”

    “王令汝戴罪立功,限你一时辰内,夺下次关!”皇甫崇命郑史帝以沙漏记时。

    叶少锋振奋精气神,催促虎狼军发,浩浩荡荡。天涯云气变幻,捧出一轮艳日。空了顿饭,两军皆有些乏力。任天问军乘空暇,提出串饼胡乱嚼起,权做充饥之餐。

    叶少锋铁骑名不虚传,摧拉枯朽,允军节节败退。叶少锋亲抽刀剁城振奋人心,电奕又教推出冲车。屏退门前兵马,手一挥,驷马冲车直撞而去。

    “哐啷!”

    “关门倒了!”敌军惨呼,允革再度弃关而逃。皇甫崇瞄一眼沙漏,沙尚未尽,让郑史帝收好。

    “叶少锋,星月台处,也交付与你了!”

    万马奔腾。允革军龟缩于星月台,仗着关卡坚固,要挡大军。皇甫崇岂不知他这如意算盘,让“老子”叶少锋去砸他个稀巴烂!

    星月台,一道弯墙,数座高塔,十里沟埑。箭楼林立,近则毒矢雨下。

    犹记仁宣年间,大将关雄与霜刀强攻此关。飞弩齐发,石灰倾倒,冲锋在前者尽受创。飞蝗弓发,箭连天坠。关雄仗霜刀武艺,身缠链,手举盾,夺下前城。而后显一手好弓箭,射倒塔中人,世以“射击将军”称之,与“三目将”孤艮齐名。敌军鼠窜狼亡,不敢与之争锋。而今……沧澜滚滚,斯人去矣!

    天权攻城时,却别有模样:枪打出头鸟,炮轰入云楼。上塔者,俱在铅子席卷下粉身碎骨。右於大笑:“这等劣城,不怕被轰平么?”

    炮石肆意妄为,我军静候关前。不多时,关门自开。

    “反了!”

    反了,还能苟延残喘。皇甫崇蔑笑。“围师必阙,放这老匹夫一条生路罢,莫逼急了他!”

    然而皇甫崇入关时,见允革一军仍灰头土脸,待在关内。皇甫崇大为惊叹:“难道要殉国明志?本王佩服!”

    不料允革求饶不迭:“后门被轰塌了,乞天朝大元帅放吾一条生路。”

    皇甫崇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去扒开路!滚罢!”

    ①章台:所谓青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