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权志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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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旧制耀光帝龙驭 奉遗诏皇甫崇出山]四月中旬至五月廿日

    ……①[此章包含皇甫崇补录之笔]

    皇甫崇在船中,双目被蒙,嘴受布堵,身被绑缚。只闻水响,识得是在船中。苦于无法挣扎,只能听天由命。自思:一生命途多舛,也就罢了,然而带累了夏隐月这孩子。不知他可逃过一劫?转念一想,不禁叹息:“从前种种,为何而生?”

    舱篷外忽有人喊:“是天朝的船!”北狄聚集,又有人叫:“是客船。躲开它!”皇甫崇心道:如何求援?扭动身躯,用力踢板壁,唔唔闷叫。一北狄人进来按住,皇甫崇行动不得。

    “是兵船!快躲开!”北狄大乱,有人入舱来拖皇甫崇。然而天朝士兵极为神速,顷刻登船杀敌,一人钻舱为皇甫崇解索去缚,携离敌船。皇甫崇双目初睁,刀枪晃眼,先闭后睁。又惊又喜道:“坚雍刀!尔如何会在这里!”

    坚雍刀不似平时般冷静沉着,反有些急躁:“轩辛皇孙拜托的。”

    皇甫崇疑:“轩辛……皇孙?他缘何知道吾被北狄绑去?”

    坚雍刀含糊其辞:“这当然知道,没时间细说。”他冲船头喊:“往竹港!”

    皇甫崇见船上兵马好似羽林军,个个面带哀戚,全副武装,坚雍刀右肩上有一黑纱,大惊:“这……羽林军为何会在此?莫……莫非?”

    坚雍刀哀痛点头:“正如你所想……”

    皇甫崇扯住坚雍刀:“是何处出事?北狄,东岭,西丘?不会是南蛮的……”

    坚雍刀甩脱皇甫崇:“冷静!天朝全境,目下均乱。”

    皇甫崇一震:“这……怎么可能!”

    坚雍刀唤左右取一匣,持一卷圣旨在手道:“耀光大帝有诏,皇甫崇接旨!”

    皇甫崇跪倒,坚雍刀展轴,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天朝有难,众贵结连南郡叶少锋,欲起兵反国。朕素知卿等忠肝义胆,无私报国,今日重任尔等为将,号令勤王!”坚雍刀跳至末几行念:“皇甫崇,原圣水攻坚有功未赏,今特任为天将②,统领竹港,镇南二处兵马,同零汀,青安二城官兵剿除兴邦叛将叶少锋!钦此!”皇甫崇受了将印与节符,跪谢皇恩。

    及平身时,皇甫崇惶急欲问,坚雍刀止住:“某还有公务在身,且让某先讲,尔再问。”皇甫崇肃然而听。

    坚雍刀徐徐道来:

    “耀光圣皇自即位后,着力革除先朝弊端,大力改革维新。先布《复枪令》以强边军,为防边军居心叵测,调正剑心,任天问一干将才于外。后又任贤士姚当为尚书令,副丞相,一应负责改革诸事。”

    说到此,坚雍刀略略叹气:“只因姚当急为济世,触怒仁宣年一帮旧贵,联合上奏要主上易相。耀光帝嫉恶如仇,下旨斥责诸贵,反是大丞相白额于中周旋,虚与委蛇。后姚当又提议均分众贵之田,还于黎庶,不日人报姚当暴卒于宅中,似为外人害死。龙颜大怒,命大理寺卿崔奉等彻查到底,果是众贵所为。且更有奸伪之事,买通朝中,离间君臣。圣皇起初因刘弘告老赋闲,将其调离京帅一任。不想诸贵猖獗,乘圣皇克减京军之费,引起下人怨怒时收买人心,以为外援。因此圣皇秘诏勤王,起用诸将(先是因天下安定,多有解甲归田者)。”

    皇甫崇插嘴:“那平叛一事?”

    坚雍刀止住:“听某慢道。在众贵逼宫犯上后,圣皇渐染沉痾,政务大事一应交于白额。然白相亦衰朽,兴邦叶少锋即拥兵自重,南郡称反。塞安守将乌仰袛兵败求助,众贵竟称是姚当逼反叶少锋,要圣皇收回改革成命。圣皇怒,密派使臣催博明等勤王,不料书为某贵克氏所得。众贵又于养心殿争吵。圣皇为气所激,命京军剿除贵族,京军被平原钿氏收买,不伏圣旨。耀光帝是夜驾崩。”说到此,坚雍刀顿了一顿。一手放在刀柄上,似是愤恨不已。

    皇甫崇惊得说不出话。

    “耀光帝遗诏,一则为此。某奉命保卫皇孙轩辛,因飞鱼卫探察到汝为贼擒,轩辛皇孙托某来救,亦是借汝之能平乱。”坚雍刀紧盯皇甫崇,“轩辛皇孙云,竹港兵马少,镇南军马隐有反意,汝可拒此,并不怪汝。”

    皇甫崇苦笑:这分明是轩辛激我。“吾岂敢抗旨?但……轩辛皇孙车驾在?”

    坚雍刀凝眸向天,双手扶皇甫崇之肩:“耀光帝早备下妙计,不劳兄弟费心。”

    一人遥指:“竹港至矣。”坚雍刀拱手:“皇甫兄弟,早早平叛,成不世之功!”皇甫崇跳下船拜别:“上覆皇孙:皇甫崇拜见!”坚雍刀教扯满帆,向北而去。皇甫崇则往城中。

    皇甫崇于路思索:不想大元帅圣尹竟因此而殁!……当下平叛事大,须先计较。但坚雍刀先前所云“天朝皆乱”,又是何意?

    皇甫崇入城,果有一军候在那里。为首者上来拜见:“天将!吾等诸军,从各地抽调而来,望天将多加看视!”

    “好说……吴火殇?”皇甫崇认出人,惊叫。

    吴火殇亦认得是皇甫崇:“啊,吴……皇甫崇天将!”

    剿灭夏狼下山前,吴火殇已知皇甫崇潜伏种种,力请皇甫崇与之共事。今却是皇甫崇做统领。

    “咳!尔等军马有几人?”

    “本部约五千,另有他镇兵马一千,竹港兵马一千。”

    皇甫崇大疑:“火殇,汝官至……”

    “中将而已。”

    “区区中将,有五千人马?”

    吴火殇忙辩解:“自圣皇下令各镇强士卒,备火器,各地俱大收新军。本部原有五名长官,只因不肯前来……”

    皇甫崇拉吴火殇到一旁:“圣上方龙驭上殡于天,各镇便敢抗旨?”

    “哼,”吴火殇冷笑,“天将,得罪问一句:您这数日在?”

    “实不知有何事,只知兴邦叛乱。”皇甫崇告之。

    吴火殇颔首:“这也难怪,毕竟……此事真真荒诞!圣皇驾崩后,众贵领京军作乱,杀却坚毅,霜刀等大将,丞相正衣冠自刎。又驱皇孙向青云上,各割据势力。又因重镇自有兵马,城主均不听朝廷号令。南郡之地,能听朝廷管制,多因叶逆。”

    “叶逆,叶少锋?”皇甫崇明白,“叛军势大?”

    吴火殇指北:“镇南,崇宁俱失,南旗称降。叛军近攻平洋,塞安,据传紧急。”

    “甚么……依汝所说,繇原几尽属叶氏矣!”

    吴火殇叹道:“正是,南郡各处,只求自保。”

    皇甫崇传令:“今日势急,众军即刻准备,乘敌在塞安,平洋未回,直取敌城镇南,兴邦!”

    南郡多骑兵。竹港夜内马嘶蹄响,皇甫崇一支孤军往镇南进发。

    ①:原文缺失。

    ②天将:天朝官制。大将层二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