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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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血色黎明

    过了垭口之后,长城也丢在了身后,从这里开始,就完全失去了大汉的庇护,蒙冲不禁停下战马的脚步,回头眺望身后的大汉。

    南面是自己走过来的峡谷,峡谷中匈奴人拉走汉民的粮食的车辙清晰可见;东面的山峦上是起起伏伏忽隐忽现的长城,无数坚硬的石块垒砌而成的长城,也阻挡不了匈奴战马的脚步,无数汉人流淌着鲜血在绝望中死去,还有无数汉人从这里诀别故里,成为了匈奴人的男奴女婢;西面的长城蜿蜒着走向远方,一轮血红色的浑圆的夕阳挂在枝头,难道这就是上苍目送蒙冲独创龙潭的眼睛?

    一路走了几十里地,别说是人,就连个鬼影也没见到,只有不知世间忧愁的无聊的鸟儿,在枝头空洞地欢鸣。

    眼看着天色就暗下来了,蒙冲独自骑着战马,缓缓地走出了山谷,走上了一条细细的山路。

    突然,蒙冲眼前一亮,马车?蒙冲跳下马,就在山坡上的一片灌木丛里,丢弃着一辆马车,再继续往前走,更多的马车出现在了眼前。原来,匈奴人抢到的粮食,用马车运到这里之后,因为没有了道路,又要翻山越岭,大约是把粮食驼在了马背上,马车就丢弃在这里了。

    这时蒙冲的确有点小兴奋了,总算找到了一点人的踪迹,更何况,从马车来看,抢掠之后的匈奴人,肯定是从这里经过了,这可是匈奴人的痕迹。

    蒙冲翻身上马,“驾”,沿着小路就开始追踪。

    这阴山也是怪异,绝大多数山脉,都是南坡平缓,北坡陡峭,可这阴山,偏偏是北坡舒缓,南坡陡峭。正因为如此,匈奴人登上阴山很容易,而汉人本来就是处于防守的态势,这么一来,匈奴人不仅气势占有绝对优势,就连地势,也是绝对优势。再说了,汉人是农耕定居,而匈奴人是以马背为家,风驰电掣地来了,又风驰电掣地走了,难怪汉人是防不胜防,虽然汉人聪明,修了长城,又筑了城池,可农耕农耕,总不能天天待在城里耕地吧,唉,面对一群无赖流民,你又赖他何能呢?

    追逐着匈奴人的马蹄印跑了十几里之后,连小路也没有了,马蹄印也消失了,天也黑了,蒙冲刚才的那股热血冲头的劲儿,转瞬间就消弭殆尽了。

    蒙冲停下马,呆呆地抬头望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星星都在顽皮地眨巴着眼睛了,星星啊星星,月亮啊月亮,你们能不能给我指条路呢,我要到哪里才能找到我的仇人呢?不知名,不知姓,不知东西,只知道他们在北方,只知道最恨的人使的是可恨的流星锤。

    蒙冲懒懒地下马,无精打采地躺在草地上,四周黑黢黢的,只有树,只有草,没有人,更没有仇人……

    想着想着,蒙冲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嗷——”半夜里,草原狼的啸声惊醒了沉睡蒙冲,蒙冲一个轱辘就起身,手自然地拔出了虎纹青铜剑,警觉地听着四周,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狼的叫声似乎还很远,身边的夜虫的鸣响也不多,只是月亮更加明亮了,填空的明月朗照着山峦,蒙冲忽觉心头有些凄清,把青铜剑插进剑鞘里,抹了把脸,坐在一颗皮很粗糙的歪脖子松树下,发呆。

    呆坐在了一会儿,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从马背上的褡裢里摸出一块烙饼,狠狠地啃着,扯下挂在马鞍上的水皮囊,“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冰凉顺着脖颈往下溜。

    “奶奶的,没什么可说的,没什么可想的,找,找到了,就干,就杀。”蒙冲在自言自语。说完,继续狠狠地啃烙饼,让肚子里积蓄杀人的力量;继续大口喝着冰凉的水,让筋脉里的血活泛起来,充满杀人的活力。

    一个人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是孤独的;一个满腔仇恨的人找不到仇人是愤懑的。

    “呼哧呼哧”迷迷糊糊的蒙冲被随风的鼻息搞醒了,蒙冲扒开随风的大脑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天色已亮,远处有一大片桦树林,桦树的梢头,日头已经露出了半边脸。

    蒙冲坐在草地上,从水皮囊里倒出一点水,擦了一把脸。

    “咚咚咚”随风左前蹄在地上敲打着,这让蒙冲猛然警觉起来,不对,附近有人,要不然随风不会这么着急。

    蒙冲快速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提起方天画戟,跨上马,慢慢地在山坡上灌木丛里穿行,悄悄地向桦树林靠近。

    刚刚走进桦树林,就听见“喀喀喀”的声音,蒙冲勒了一下缰绳,停下战马,把方天画戟安顿在马背上,取下牛角弓和箭袋,轻轻下马,摸摸随风的脖子,让随风站在原地,等着接应自己。

    蒙冲把牛角弓拿在手中,搭上一支箭,忽而快速奔跑,忽而躲在桦树身后,忽而蹑手蹑脚地慢慢前行。

    终于,循着“喀喀”“喀喀喀”的树枝折断的声音,蒙冲发现了百步之外的人,看穿着,看头饰,看面相,是匈奴人,虽然未必是杀害自己父兄的那拨匈奴人,但好歹是匈奴人,只要弄死几个匈奴人,蒙冲满腔的仇恨就会有所宣泄,这种苦闷的日子自然就会好过多了。

    心“咚咚咚”地跳,血脉喷张,脸色通红,蒙冲激动啊,心跳加快,双手发抖。

    蒙冲躲在一棵枝干粗大的桦树后面,闭上眼睛,调整呼吸,稳住,稳住,不就是几个匈奴人吗,干就完了。

    “哈哈哈哈”,匈奴人说笑的声音传到了蒙冲的耳朵里,蒙冲忽然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厌恶,狗日的,还挺欢实,看你爷爷不弄死你们。

    蒙冲深呼吸,转动身子,露出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群匈奴人。

    他们在砍树枝,早听父亲说过,桦树是制作箭杆的好材料,匈奴人的地盘,大部分是北方荒漠和大片的草原,高大的树木并不多,所以匈奴人经常到阴山来砍伐树木,大树可以做穹庐,树枝可以做箭杆。

    既然是砍树的匈奴人,人数应该不会太多,干死几个,应该没问题,实在不行干了就跑,有随风在,不怕狗日的匈奴人。

    “一个,两个,三个……”蒙冲默默地在心里数着,总共有二十多个匈奴骑兵,一个领头的在指挥着,吆喝着,其他的都在拿着斧子砍树枝,马匹都拴在树上了,弓和箭都在马背上,腰里都挂着弯刀。

    哎呀,二十多个,不大不小也是个马蜂窝啊,这捅一下容易,蜂群追上来了要跑,问题也应该不大,管他呢,干就完了。

    蒙冲悄悄地又往前挪了五十步的样子,剩下五十步的距离,绝对有把握一发命中。

    蒙冲挑了一棵旁边有灌木丛的桦树,躲在树干后面,拉满了弓,转身,瞄准,“嗖”,声音很小,一个匈奴人的脖子中箭,吭都没吭一声,“嗵”的一下倒在地上了。

    蒙冲立马转身,挺直了身子,躲在树干后,往弓上再搭一支箭,调整呼吸,听着动静。

    匈奴骑兵真实训练有素啊,看见自己人被射死了,一点也没有慌乱,扔下斧头,就都跑到战马身边,一个个的,都没有头领下命令的必要,就张弓搭箭了,开始四处搜索。

    蒙冲摒了口气,突然闪身出来,举弓,发箭,又一个匈奴人中箭倒地。

    可蒙冲没想到的是,就在蒙冲看着那个中箭的匈奴人倒地的刹那,四五支箭镞的黑影已经向自己飞来了。蒙冲迅疾闪身躲到树干后面,“咚”“咚咚”“咚咚咚”,就听见箭镞射在树干上沉闷的声音,这声音,让蒙冲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不行,五十步太近,匈奴人很快就会包抄过来,蒙冲迈着急速的小碎步,快速跑向另一棵桦树,才跑了几步,蒙冲只觉得自己的左臂一震,完了,中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