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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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阴山秋色

    别过蒙堡和云中城送行的人们后,蒙冲骑马走了十几里,就来到了匈奴人这次抢掠穿越阴山的隘口附近。隘口有一座汉军守边的小型要塞,要塞的城墙头,挂着汉军的旗帜,有汉军士兵在城头巡查观望着。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在距离要塞还有半里地的地方,城头有人高喊。

    “云中郡,蒙淡云将军四子,蒙冲。”蒙冲大声答道。

    “原地静候。”

    蒙冲骑着马,手提着方天画戟,站在原地等着。蒙冲发现,城头已出现了一排兵士,刀枪剑戟全都拿出来了,还有十几个弓兵,都已张弓搭箭,做好了万全准备。

    不一会儿,城头出现了一位军官,那军官朝着城下的蒙冲端详了一番,大声问:“蒙将军惯用何种刀剑?”

    “唰”的一声,蒙冲抽出腰间的青铜宝剑,“看仔细了,这就是蒙家祖传的虎纹青铜剑,先父征战半辈子,一直使用这把宝剑。”

    “进城吧。”守将说。

    蒙冲策马上前,没有护城河的城门打开了,两排兵士整整齐齐列队,中间一位守将单手紧握挂在腰间的战刀,走上前来,拱手道:“四公子,你这是要去往哪里?”

    蒙冲拱手作答,问:“请教将军尊姓大名。”

    “蒙将军旧部属,鸡鹿塞守将,汉军小校李厉,见过四公子。”

    “见过李大人。”蒙冲答道。

    “四公子城里请,我们坐下慢慢谈。”李厉说。

    蒙冲环顾了一下鸡鹿塞,这鸡鹿塞就在出阴山的隘口,隘口两边都是山峦,山峦之上都是长城,就在远处的一座山峰上,还建有一座烽火台。

    蒙冲小有气愤地问道:“这鸡鹿塞不可谓防守不严密,为何这次匈奴人来袭,狼烟来得那么慢?”

    李厉答道:“狼烟是有些不够及时,匈奴人越来越狡猾了,先派了小股兵士,借着山林的掩护,徒步来袭。”

    “匈奴人大队人马胡呼来喊去,抢掠一番,夺走大量牲畜粮食,还有汉民,为何你们鸡鹿塞的汉军却安然无恙?”

    “四公子请随我来。”

    李厉说着,带着蒙冲绕着鸡鹿塞城墙外围,来到鸡鹿塞靠山的一侧。

    “四公子请看。”李厉语气沉重地说。

    蒙冲放眼看去,沿着山麓,整整齐齐一百多个新的坟包出现在眼前,除了少数军校的坟前立有简单的木头刻的墓碑外,绝大多数新坟都没有墓碑。

    蒙冲迈着沉重地步伐,走到最前面的那个坟前,木质墓碑上刻着“鸡鹿塞小校万澄之墓”的字样。

    “这位是鸡鹿塞前任守将,这些是此前守卫在鸡鹿塞的汉军将士,将士们为了迟滞匈奴人的抢掠马队,全部为国捐躯,我们是前一日才来接防的。”

    二话没说,“扑通”一声,蒙冲跪在万澄的坟前,向所有壮烈的汉军将士行跪拜大礼。

    “列位将士的仇,蒙冲一并为你们报了,此仇一日不报,我蒙冲发誓不入关,不回云中城。”

    “四公子请起。”李厉扶起蒙冲,“四公子这是要单骑出关?”

    “是,父兄之仇必须得报,再说,我二姐也被匈奴人抢走,我要把她找回来。”

    “还请四公子三思啊,此隘口就是狼山西南段哈隆格乃峡谷南口,狼山是阴山中段的名称,出了这个隘口,就是匈奴人的地盘,汉人是万万不敢只身前往的,去了匈奴人的地盘,不说是九死一生,在下收边关多年,是未见过有一人出关而还的。”李厉劝说蒙冲。

    蒙冲抬头看着狼山,此时已是秋日,远处山峦上有大片大片的红叶桦林,近处的陡峭的山坡上,长满了阴山胡枝子,秋色中的阴山,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火红,可蒙冲就不明白,汉军为什么就守卫不好自己的边关呢?蒙冲更不明白,隔着这座巨大的山峦,野蛮的匈奴人为什么不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偏偏要翻过大山来烧杀抢掠呢?

    一想到这些,又看见眼前众多汉军将士的坟墓,蒙冲顿时热血上涌,怒发冲冠,翻身上马,拱手对李厉说:“李大人莫劝,吾意已决,蒙冲去也。”

    说完,蒙冲打马起步,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哈隆格乃峡谷中。

    李厉和众将士目送着远去的蒙冲,就像远远地看着一位即将逝去剑客,一位欣然赴死的死士。

    就在蒙冲出关的这一天,汉景帝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吐了一小口乌黑的血。景帝颤抖着手,眼瞅着手巾上乌黑的血渍,独自沉思着,半晌之后,“唉”的一声长叹,自语道:“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我刘启对不住先祖,枉负了天下苍生啊。”

    当日,景帝就把丞相卫绾和几位辅政大臣宣到宫中,商议着择日给太子刘彻举行加冠礼。

    “陛下,按祖制,男子年满二十方可举行加冠礼,以示此子成人可担家国重任,可太子尚未年满十六,这恐怕是有违祖制啊。”一个大臣提出了建议。

    景帝沉默半晌,很无奈地对诸位大臣说:“怕只怕……”话说到嘴边,景帝又把话咽回去了,事关重大,还不是把话说出去的时候。

    “还请陛下明示。”几位大臣跪拜在地。

    景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大臣们,沉思片刻,转身向大臣们摆摆手,说:“卫爱卿做好加冠礼之万全筹备,诸位爱卿先去吧。”

    众大臣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再多问,只是齐声答道:“谨遵圣命。”

    说完,大臣们慢慢退出景帝寝宫,一路走着,一路猜测着。

    蒙冲骑着马沿着峡谷慢慢走着,峡谷两边,皆是高山,高山之上,时而有成片的白桦林,时而有低矮的杂色的灌木林,时而又是茫茫的松林,还有不少的栎树,高大笔挺的栎树,看上去是很适合做箭支的,匈奴人善用弓箭,莫非就是在这狼山取走的树枝。

    继续前行,两边的山更高耸了,就在远处山的最高处,可以清楚地看见大石垒筑的长城,长城沿着山势垒筑而成,在高耸的山峦上,基本上没有缺口,想必匈奴人的马队是根本无法通行的。

    蒙冲驻马停下,从怀里掏出邓伯给他的牛皮地图,自习研究了一番,哦,这里就是哈隆格乃峡谷,峡谷处标有汉字,可再往前看,却只有模糊的河流和山峦的图形,并没有标注地名和河流的名字,更不用说地形的高低起伏了。

    蒙冲抬头往峡谷远处遥望,看样子还有不少路程,除了峡谷里的土地上还残存着匈奴人的马蹄印和车辙痕迹外,峡谷里安静的有些令人毛骨悚然。蒙冲拿出孟将军送给自己的软金甲,穿在身上,又把外衫穿在软金甲外层。

    蒙草回头看了一眼来的地方,云中城已经看不见了,鸡鹿塞也看不见了,此路一去,恐怕就只有自己孤身一人了,心头顿觉有些凄凉,也多多少少有些后悔,甚至夹杂着些许的害怕。

    随风昂首挺胸,坚定有力的摇摆着马头,“呼哧呼哧”的鼻息声,似乎是在提醒蒙冲,别忘了,还有我可日行千里的随风呢。

    蒙冲摸着随风的脖子,对随风说道:“是死是活,也就咱们兄弟俩了。”说完,鼓起了勇气,坚定地向仇人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