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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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可否堕魔?

    五方天君一直以昆仑山黄帝殿为中心,如今天界受到魔妖二界重创,黄帝天君又受了伤,四方天君为了修整六界已是忙碌。可忙碌归忙碌,却是没有谁能咽得下这口气的。

    遥遥望去的厉山遍布奇花异草,施晴公主驾云而来,落于高峰之处。一只手执剑,一手衣袖轻舞,袖中一只小蛇弹出,却在落地之时瞬间变大。

    身逾百尺,硕大若小山一般。蛇头之上五光犄角,威风凛凛十分煞人。嘴巴一张,猩红蛇信吐出,瞬间带出阵阵腥风。

    “你已长得这般大了,若是不想死,便不要再修炼。届时若是化龙之日,也便是你的死期。”

    巴蛇点点头,身量渐渐缩小,头一拱,恭敬的立在施晴面前。

    施晴摇摇头,径直向前走去。“这是厉山,我从小生活的地方,每一寸土地都是我熟悉的。你不必载我。”

    巴蛇曲着身子,慢慢的跟着施晴公主脚步,警惕的盯着路旁的奇花异草。

    ........

    二人落地,不待翎芜神君挣开阿棠钳制,阿棠已一掌拂上他的胸口,源源不断的灵力自掌间缓缓流向翎芜神君体内。

    他浑身灵力被封,此刻阿棠所传灵力不过为了他的伤口愈合罢了。可灵力在他周身流淌,温柔而温暖,他对这感觉眷念无比,即便对眼前的阿棠厌恶有加,一时之间竟是不能忍心推开她。

    见他胸口之上衣襟不再有血迹渗出,阿棠伸手就将他衣襟挑开,头一偏,往他胸口方向探看。

    翎芜神君眼角一挑,神色鄙夷又冷漠。“果真如魔姬所说,本君还有一副身子尚能利用.......”

    这.......

    他一双眼眸几分嘲弄,却丝毫不躲,眸底深处的冷漠却是让阿棠心慌的不敢再碰他。

    这一瞬,她才恍然发现,自己竟是害怕被他讨厌的。

    阿棠缩回手,觉得面子有损,又不自然道:“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还能看得上您这身材?我魔域大把的强壮男儿!就算他们配不上我,但是还有旻扬在啊。哥哥长得好看,身材又好,修为高深,甚至还是妖皇之子。有旻扬在,我眼里哪里还会容得下其他的人,比如翎芜神君您,又凭什么以为您能够让我另眼相待?这是做着什么样的好梦……”

    她知道自己可以拿旻扬来与他比较,也知道自己可以用旻扬来刺激他,可是最后的话却戛然而止。她犹豫着,却是说不出口了,她说的那些话,她自己都听不下去。

    可是,如今的翎芜神君岂会伤心?他不过觉得更加讽刺。

    是啊,眼前的女子从一开始就爱慕着她名义上的兄长,魔君旻扬。甚至为了魔君旻扬的大计来诱惑自己,她的天真烂漫,可爱倔强,都是算计,都是假的,却让自己甘心情愿像个傻子一般为她所利用.......

    往日柔情历历在目,所有对她的怜爱疼惜,都证明了他自己的愚蠢至极。情绪像狂怒的海啸一般汹涌袭来,滚滚着将他吞没。

    他一手推开身前的阿棠,身子却随之向前,一手将阿棠纤细的脖子扼住,眼神阴鹜非常,周身黑色气息缓缓发散。

    “魔姬,你以为本君是谁?!竟敢戏耍本君至此?!——”

    他是断了情根的。

    曾经的温柔的,怜惜的。可如今却是断了恋慕之心,能看得清美人陷阱。如此,便也觉得往日的自己,太过于冤枉了些。

    他身染魔息?

    阿棠被他手掌扼得脸色发红,注意到的,却是他身上散发着那黑色的浅浅魔息。她伸出手,一指按在他的手臂上。

    下一瞬,翎芜神君猛地撤手,似被千钧所压制,单膝狠狠的跪了下去。

    阿棠一改往日散漫,脸色严肃,掌下混混灵压继续不停。

    “你为何会身染魔息?”她一伸手,将那魔息轻探。

    翎芜神君被阿棠灵压所缚,无法施力,勉力支撑着身子,咬紧牙关。“如何?身染魔息不够,还需我真的堕魔不成?”

    “问你什么答什么就不行么?”阿棠有些烦躁,微微皱眉将翎芜神君周身魔息抓了一把,毫不犹豫丢入嘴里。

    她是魔姬,自然对魔息无比了解。可那一探,却是觉得不寻常。

    这不是某人的魔息,可以排除他是与魔族中的某人大战了一场。这也不是某种魔物的魔息,不用怀疑他是偷偷做了什么与魔界之物有染。这魔息杂乱无序,却是混混力量,似有千人万人,将身体里的魔息都心甘情愿献出来的魔息。

    可为什么,翎芜的身体里面会有这等魔息?阿棠从来都未曾见过。

    这种魔息,倒是像她知道,却从未用过的一种魔息。

    “这种魔息,是怎么来的?”

    魔族禁术之中,有一道能将魔界所有人魔力尽諸已身的术法。重获新生结束了人间十二世之时,被天界各位神君所困,她便是打算用那道禁术与天一博的。

    但那道禁术是需有着破釜沉舟,是怀着必死之心才能使用的。用了那道术法,哪怕她是阿修罗族的公主,也必定遭受反噬。万蚁噬心不止,更有灵力魔力被封之险,一着不能逃脱,定然只能任人鱼肉。

    这般禁术,几乎无人知道。为何他周身却有着那般魔息?

    每月蚀骨魔息发作,翎芜神君更觉难堪难忍。

    难堪的是自己为她步步为营,着着谋划,实在愚蠢可笑。难忍的是这股蚀骨魔息之能强大,她亦不能掌控,自己又何需她来同情?

    “与你何干?”

    她的目的已然达到,又何需惺惺作态同情自己?

    捕捉住的那抹魔息在阿棠体内游走,阿棠则细细感受着那魔息的来源,一双黛眉不由微微敛起。“你汇集了全城魔界之人的魔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为了破那陇叶龛,为了让魔界之人出去迎接魔姬,为了让她获得生机。

    翎芜不敢再想,闭上眼睛转过了头,一语不发。

    从他嘴里是找不到答案的。阿棠伸手将他扶起,一道结界浮于他周身。“前方石门之后便是缚龙渊,你自去最深处的那处洞穴,那里不会有龙族怨气靠近。”

    翎芜神君似乎未闻,抿着薄唇向前而去。

    阿棠凝望着他瘦削的背影,心下略微不忍。

    .......

    缚龙渊石门沉重,翎芜神君吃力将门推开一条能容人的缝,看了看门内充满了白色巨石的世界,一步跨入。

    “天界之人!天界之人!——”

    忽听耳边怪风凄厉,怨毒非常,一道虚空龙形张着大嘴转眼便至,似要一口将他吞下。翎芜神君脚步一转,将那龙气躲了过去,不待站定,几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都合力往自己身前刮了过来。

    翎芜神君灵力不再,手上更没防御法器。躲闪不急,只等着那些化龙的怨气杀将而来。

    可那怨气凶猛而来,撞上自己身体,却化作不甘心的呼啸散做道道寒风消散。

    看着撞在自己身体上却化作道道寒风卷走的怨龙之气,翎芜皱了皱眉头。向着来时的方向不自觉回过了头,眉梢微趋。

    是她,在自己身上下了结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