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一直觉得纹身很不好，可是看顺眼了，觉得还挺好看的！”她轻轻笑了笑，由衷的说。

    谷雨不明白她为何提起这件事，抬头对上她的眼睛：“你以前很嫌弃，总觉得是我带坏了你！”

    “难道不是吗？”白露反问，“如果不是你穷追猛打，我想我不能勇敢跨出那一步的。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些事。我总是在想，如果当年，我硬气一点，心狠一点，是不是我们之间的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谷雨的心颤抖了一下：“我们之间还没有结束，白露，你永远不知道结局是什么！”

    白露笑笑：“是你不肯结束而已。但是无所谓，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暂停就暂停。现在，你说你想重新开始，我没有意见！”

    谷雨有些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愿意……”

    白露苦笑：“我不愿意有用吗？好像我的意见，你也从来没有接受过呀。”她突然凑近，认真的说，“谷雨，你告诉我，你口口声声说，想和我重新开始，是真的吗？你是真的还爱着我，忘不掉我，还是因为嫉妒，不想让我和别人在一起？你说过，你不喜欢别人碰你的东西，你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占有欲，才不肯放过我的？”

    一番话让谷雨有些生气：“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你是觉得，我谷雨找不到别的女人了是吗？一定要在你身上费尽心思？白露，你果然最了解我，总是能这么轻易地伤着我？我们俩到底谁更混蛋？”

    白露轻笑，继续拿话激他：“彼此彼此！你不混蛋？当年也不知道是谁，把别人送我的情书都烧了。还凶神恶煞地对我身边每一个异性，搞得从小到大没人敢追我。我原来也不明白啊，你说这个名义上的弟弟，怎么那么多管闲事啊？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早就处心积虑要得到我了，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但是这个混蛋，得手了之后却没有兑现诺言，走就走吧，隔三差五还要来恶心我一下。谷雨，你说你是不是混蛋？你有本事别总暗地里使这些阴招，就不能大大方方的吗？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清楚么！”谷雨冷着脸刺道。

    白露摇头，撇撇嘴：“时间太久了，不记得了！我看你这几天，过的不好吧！是不是忘不掉我？在国外有别的女人吗？我猜没有！谁会喜欢一个，什么技巧都没有只会横冲直撞的臭小子呢！”

    谷雨的眼神越来越狠厉，白露知道，这是他暴怒的前兆。他突然掐住她的脖子，却不敢用力，咬牙切齿地说：“白露，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伤你？”

    白露嗤笑：“你敢吗？谷雨！”

    谷雨的双目因为愤怒而变的通红，他一低头狠狠地吻了上去，啃噬着那双唇，不想再从那里听到任何刺激他的话。

    白露毫不示弱，热烈地回应。眼中却有信念破碎的绝望，她用力咬着谷雨的嘴唇，唇齿相依之间，也在互相角力。谁也不想让谁。

    渐渐的，舌间传来一阵淡淡的血腥味，谷雨回过神，松开了白露，和她额眉相抵，粗声说道：“白露，你是要我的命吗？”

    白露冷笑：“怎么，顾总这就缴械投降了吗？”

    谷雨的眼神顿时深邃起来，眼里的欲望毫不掩饰，他一把抱起白露：“我忍你很久了，这是你自找的！现在我就让你试试，这五年多，我到底有没有长进！”

    白露的意识涣散了很久，脑海里浮现许多画面，年少时的相依为命，冷冰冰的医院，昏暗的房间，重重叠合，让她分不清是过往还是现实，只能紧紧抱着眼前的人，一遍一遍叫着谷雨的名字。

    谷雨觉得，他快疯了。一次一次地探索，好像要将五年来的所有缺憾，一次性弥补掉。

    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他也觉得，没什么好怕了。

    一切都归于平静的时候，已是后半夜。

    白露累极，很想就这么睡去，可是心里却牢牢记得，她不是和谷雨重温旧梦的，她是要和他彻底告别的。

    谷雨在浴室洗澡，身体得到了巨大的餮足，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回国两个多月以来，第一次觉得如此轻松。他的指尖还残留着温润的触感，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啊，从此以后，他不必再渴望，只有梦里才能相见，坦诚相待。

    白露听着浴室里传来轻轻的哼唱声，心里有片刻不忍。这样亲手打碎他的梦，真的好吗？

    可是，如果他不肯醒来，她的人生，也会被搅的一片混乱。她已经过了五年平静的日子，不想再尝试那种得而复失的滋味了。

    很多痛苦承受一次就够了。

    既然没有结果的事，还是趁早了断吧！白露打开衣柜一个带锁的抽屉，取出一个小盒子，去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等谷雨。

    谷雨洗完澡，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白露家里没有他的衣服，他只能裹着浴巾，心想，明天要抽空去买些日用品和换洗衣服才行。

    他美美地想着，却没有在房间里看到白露，才发现她坐在沙发上，指尖的一根烟已经燃了大半。

    谷雨心里生出一丝异样。

    白露还穿着刚才的睡袍，领口捂的严严实实，尽管眉眼间皆是风情，可不知怎的，却透着冷冽的气场。

    让他感到陌生。

    谷雨走过去，很顺手地接过那半根烟，毫不留情地掐灭，不满地嘟哝：“大晚上不睡觉！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白露丝毫不生气，举起茶几上的酒杯，仰靠在沙发上，慵懒一笑：“不记得了！有些年头了！不止抽烟，我还酗酒！”她一仰头，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心情十分放松地样子，喝完了才凑到谷雨面前，巧笑嫣兮：“谷雨，我美吗？”

    谷雨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尽管不满她这般放浪形骸，但又十分享受她风情万种的样子，尤其是她刚才，情到深处时极尽展示的柔情，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美！你是最美的！”

    “那你喜欢这样的我，还是从前的我？”白露犹不满足，索性跨坐上来，低下头捧住谷雨的脸颊，贪恋的端详，感叹道：“你为什么这么好看？像一个妖孽！”

    即使谷雨再迟钝，也察觉出她的异样。在他心中，白露一直很娇羞，即使在最动情的时刻，也不曾像现在这样。

    她怎会一下子变成这样？是天性使然，还是千锤百炼？

    他满脑子涌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这般的娇媚，是否还有别人得见？那个赵忻同，他见过吗？

    这个念头让他抓狂，不由得紧紧箍住白露的腰身，逼迫她直视自己：“白露，你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露哈哈一笑：“你还能是谁，你是谷雨呀！”

    他放下心来。

    白露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突然俯下身抱住他，柔顺的秀发垂下来，打在他的胸口，痒痒的，不由得不安分起来，双手顺着她的腰身上下摩挲。

    “谷雨。”白露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你找我，是不是就只想这样？”

    谷雨升腾起的念头瞬间被熄灭，他拉起白露，才发现她双目通红，眼角挂着一滴泪。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你，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刚才，弄疼你了？对不起啊！我……我没控制住！你疼的厉害吗？要不要去医院？”

    白露一恍惚，眼前的男人，似乎还和当初一样，因为自己的莽撞而懊悔不已。

    只是彼时的白露，满心满眼都是他，宁愿粉身碎骨，也要满足那份热烈。

    “我没事！”白露擦了擦眼泪，“谷雨，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我，挺陌生的？”

    谷雨点点头，又摇摇头，温柔的说：“人总是会变的！你成熟了，经历了这么多，自然不再像从前那样，一直保持一颗少女心！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

    “你说得对！人总是会变的！”白露勾着他的脖子，深深一吻。

    谷雨觉得，这个吻包含了很多种情愫，温柔，不舍，还有一起诀别。他隐隐有一种预感，白露心里有事。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这么拐弯抹角！”谷雨有几分无奈，他不想再看白露这样一反常态的样子。

    白露抬起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坐回沙发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放在鼻尖轻轻嗅闻：“我抽烟、酗酒，是在你走之后！”

    谷雨一阵心痛，他知道他的离开也许会给白露造成打击，但没有想到会让她沾上这些不好的习惯，并有了心瘾。

    “其实我也不太记得那段时间是怎么过的了，每天浑浑噩噩的，就像丢了魂一样，有时候在马路上，看到跟你背影很像的人，都会忍不住追过去，忘记看路，总是迷路，最后再打电话让高岚叶来接我。你知道吗，那段日子我真的很落魄。”

    谷雨放在膝上的手，轻轻握成了拳，心绪波动，让他不由自主。

    “你走之后，我连照顾自己都不会，经常生病，睡也睡不着，常常睁着眼睛到天亮。你知道睡不着是什么感觉吗？你能听到夜里的很多声音，虫鸣声、流水声、汽笛声，甚至能听到星空的声音。脑子越放空，就越睡不着。可是，白天要工作啊，总不能一直不睡吧！高岚叶托人给我找了医生，开了一些安神的药。我想，我应该能睡着了吧！可是不行，一颗两颗根本不起作用，我只能加大药量，一不小心，吃多了！”白露嘴角含笑，语气十分平静。

    可就是这种平静，让谷雨的后背忍不住沁出冷汗。他伸出手，握住白露。

    白露的手冰凉。

    “半夜昏迷，只能拉去医院洗胃，高岚叶吓死了，以为我要自杀。我只能一遍一遍跟她解释，从那之后，她就严格控制我的药量，生怕我想不开！”

    谷雨攥紧白露，用力在她掌心抠了抠，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信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后来渐渐我也不那么依赖药物了，因为我发现酒才是好东西。我就养成了习惯，每天睡前会喝一点，然后倒头就睡！但是你知道吗，自从我知道你回国之后，酒也不管用了，你看你多厉害，只要听到你的消息，我就会方寸大乱！”

    谷雨见白露沉浸在回忆里，本想打断她，让她不要再说了，可白露压根不理，自顾自继续说道：“有一次，出差的途中我感冒了，发着高烧，偏偏第二天要参加很重要的会，就买了很多感冒药，混在一起吃，还吃了两颗头孢，你知道的，头孢配酒，阎王招手。你差点见不到我了。”

    谷雨僵住。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白露在医院被抢救的场景，他无法想象，如果她没有救回来，他将怎么办？

    不由得拢过她的肩膀，紧紧抱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都过去了！白露，一切都过去了，我回来了，就再也不离开你了！我们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

    “谷雨，我也想和你好好的！我想跟你生很多孩子。我记得，你说过，你要两个孩子，男孩像你，女孩像我。或者两个女孩，你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他们！因为那是我们俩的结晶，你还说，以后等他们长大了，要把我们的故事说给他们听！”白露靠在他的肩头，絮絮叨叨。

    谷雨温柔的笑笑：“是啊！你还记得！可是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觉得孩子只要一个就够了，我不想让你辛苦。剩下的精力，你要分给我。”

    白露不做声。

    “我在新房子里留好了儿童房，所有的玩具都是我亲手设计的，我想，以后我们的宝宝一定会很喜欢！”谷雨自顾自地说，儿时被抛弃之前，他也曾有过温馨和母爱，后来被丁小满带回家，看到懂事的白露悉心的照顾他们，总会让他想起儿时被呵护的感觉。

    他希望永远被呵护，被白露呵护，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她身边，和她结婚生孩子。

    可是现在他明白，他不仅仅只是占有，他对白露，还有很多的爱。

    “对不起，谷雨！我可能没有办法实现你的夙愿了！”白露突然打断他，“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做母亲了！”

    谷雨似乎没听清，盯着她的神情，写满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