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总是格外忙碌的，柳家上下都在准备年事。与此同时，这时候外界却不会让家中安安生生地准备过年。先不说年前年后好日子最多，多得是人家办喜事，就是亲戚朋友来问候的也不少。

    今年家里最重要的是往亲家徐家送年礼，毕竟女婿半个儿，这种时节哪能放松。

    这一日柳明耀亲自带了礼物去城南太平巷徐家那边，东西也就是萧规曹随，按照差不多人家的惯例就是了。有一对蹄膀、一尾鲤鱼、两坛子酒，就是在他们这样的人家，也算一份既体面又实惠的礼物了。

    陶氏有一手烧猪头的绝活儿，熟门熟路走到灶房里，舀了一锅水，把那只大猪头剃刷地干干净净。

    陶氏笑了笑，“五娃，今儿午饭娘要做些猪头肉吃。”

    “猪头？这东西好臭嘞，能吃吗？”柳明珏鼻头轻皱，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被陶氏洗干净的猪头，一阵摇头晃脑。

    “不臭不臭！”陶氏说完，指了指装猪头的盆子，“不信你闻闻，一点也不臭。”她之前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整个猪头收拾干净的，还特意将猪头放进热水里泡了许久，根本就没有之前那腥臭的味道。

    柳明珏看着娘，放着娘的面半信半疑的低头闻了闻，又嗅了嗅，发现真没有味道后，开心的笑了出来，“娘，真的没有嘞，一点臭味都没了。”柳明珏想到以前放在后院，那腥臭味道浓重的猪头，又对比了一下现在眼前这白白嫩嫩，洗的干净的猪头，心里大呼神奇，她三妹真是好聪明嘞，这臭臭的猪头都能吃。

    “五娃，要不帮娘烧火，还可以烤火哦。”陶氏说道。

    “诶，好嘞。”柳明珏答应道。

    “五娃，先把一根长柴禾安在灶内，”陶氏说完，让柳明珏赶紧生火，她则是从厨房后边抱出一个罐子，将罐子里的酱油全都捅进了锅里，随后拿起放在一旁的小布袋，将里边的八角，桂皮，姜，胡椒，黄糖都撒了进去，最后放入白酒，盐和适量的清水。

    陶氏看着那根长柴禾，不让他火烧的太旺，“五娃，火小一些。”陶氏对着柳明珏喊道，这里讲究的是小火来烧。

    “诶，知道嘞！”柳明珏点点头，随后往灶台里放柴火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等陶氏用小火将锅里的酱料烧开后，陶氏这才将已经收拾好的猪头直接放了进去，加上茴香大料，拌的停当，上下锡古子扣定。

    这是烧猪头中最要紧的一点，锡古子扣的有功夫，足够严密，猪头才能糜烂。

    锡古子扣定之后也就不用管那锅里了。

    小火慢炖，不消一个时辰，等到起锅，就看到把那猪头已经烧的皮肉脱落满是肉香。

    陶氏让柳明珏停止烧火，随后伸手将柳明珏招呼过来，“五娃，你尝尝，看看这味道淡不淡？”陶氏直接从里边剜了一块猪头肉出来，也没有沾酱汁，就这么大大咧咧的递给了柳明珏。

    柳明珏看着眼前那一大块瘦肉，满香扑鼻，张嘴吃了下去。

    “咋样？好吃不？”陶氏问道。

    “嗯嗯嗯，真是太好吃了！”柳明珏捂着鼓鼓囊囊的大嘴巴，眯着眼睛一个劲的使劲点头，待将嘴里的一整块瘦肉咽下来之后，急慌慌的对着陶氏说道，“娘，你这肉做的好吃嘞，不咸不淡的，正好正好呢！”

    “真的？不淡吗？”陶氏迟疑道，她之前往里边放盐不多，她还担心猪头没有入味呢。

    “不淡，反正我吃是正好的，不知道别人嘞！”柳明珏说道。

    陶氏点头，心里琢磨着她应该再放一些盐，他和当家的年龄大了，吃盐有些重，虽然吃盐多不好，可是她要是放少了也没味。

    陶氏直接捞出整个猪头肉，用菜刀切成一道道的小片，陶氏手脚快，三五刀把猪头肉从猪头上剃了下来，用家里最大的鱼盘子盛了起来，码放的整整齐齐。连之前调好的姜蒜碟儿，一起放到了一边。

    “嘿！爹，你来看，娘今日做的猪头肉！”柳明祖才十四岁，虽然懂事，却到底是一个半大孩子，伸手就要去捞肉吃。

    不过饭桌上有柳长青看着，哪里容得他脏着手就上，立刻拿筷子打手，拿出了大家长的威严：“小猴儿，你这爪子是什么样，就这样上手，别人还吃不吃没规矩，快去洗手！”

    柳明祖虽然笑嘻嘻的，但还是很听话的舀水洗手。

    柳长青这时候坐在饭桌上首的位置，有大儿媳盛饭，有陶氏给他安筷，二儿媳还端了酒壶给他倒酒。一口猪头肉下去，香喷喷好吃的不得了。心里满足的不得了，就觉得自己日子过得这样真是不能更好了。

    这时候家里其他人也纷纷动筷子，要说陶氏确实是好手艺。柳明珏上辈子没有吃过这猪头肉，就是有也不记得。不过这一次吃是真觉得好吃，让他觉得胃口大开。

    一家人正是在一天的劳累之后安心享用晚饭，心情格外美丽。

    晚饭之前陶氏就算计道：“今日恐怕不用惦记三娃的晚饭了，他去他老丈人家，人家能不留午饭？哎呀，之前应该叮嘱一声的，至少该少喝些酒。若是在亲家那边失礼了，这可怎么是好？”

    女婿在丈人家称之为‘姑爷’，地位非常高，很得尊重的。像柳明耀这种第一年上门的，那就更别提了，是贵客当中的贵客！不要说留吃饭了，有些人家是留晚饭，恨不得晚上住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