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月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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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不问不惑

    笔心点眉,特殊的招式附上叶亭九自己特殊的真元,一触即发之下黑衣人身受重伤。

    虽然还能够站起来,可直接打入识海的真元就像是一根根刺扎进脑髓里,行刺者颇有些痛不欲生的感觉。

    但叶亭九仓皇之下还是没有下死手,否则这打入命脉的一击当场就可以要了来者的性命。

    嗦嗦嗦的,没有落荒而逃而是循序渐进,黑衣人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提着剑越过小池塘,消失在漫无边际的黑夜中。

    只不过,那双黑布掩不住的眸子回头短暂地望了他今日的目标一眼。

    为何不杀我?

    叶亭九保持沉默,随着黑衣人自由离去,并没有选择追击。

    直到再也感受不到异样的气息后,少年才放下心中一口气,转身若有所思地看着院子里的另一处阴影。

    李问天披着一件外衣从黑云吞噬的残月里走出来。

    披散的长发,略微苍白的脸色。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叶亭九问道。

    “我很敏感,梵天一剑的气息又较为特别。”

    “那..云裳她...”

    “睡在我屋里,她从小睡眠就很深,不容易吵醒的。”

    平静的语调,李问天很直接地回答了叶亭九的问题。

    然后,便是沉默,一阵又一阵的沉默。

    没有办法,叶亭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问天也是如此。

    两个同龄的少年和少女今天只是第一次认识,互相不了解对方。

    甚至二人唯一重要的纽带只是一个雷打不醒的小丫头。

    但是两个人都藏着一些事情,一些对方很想清楚的事情。

    大眼瞪大眼,你看着我和我看着你,一直等到天亮显然是很无趣的。

    有点尴尬,叶亭九想要迅速摆脱这种奇怪的状态。

    他看着李问天好看的眉毛逐渐绷紧,像是弹弓的弹簧一样积蓄着力量,终于还是像个男人一样抢先打破平静。

    “你吃了吗?”

    一句万能的解尬台词,叶亭九脱口而出。

    李问天用像看着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叶亭九更不自在了,他感受到少女怪异的情绪,心想着你们京都人套路深,我一个乡村少年哪会有什么排解尴尬的好法子。

    哼,就是欺负我罢了,算什么本事,果然那个叫迟冬独的人说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比如说男什么婆的。

    一边这般想一边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女孩子的眼神和某个部位,太凶了,叶亭九还是忍住没说出来。

    李问天的目光更加险恶了,她似乎看出了少年在想什么。

    想了想,自己干等着浪费时间确实也不好。

    咳了几下,少女润润嗓子,选择直接撬开问题的外壳。

    “为什么不杀他?”

    一把剑穿过夜色,很直接,很有李问天的风格。

    “杀了他事情会闹大。”

    “但不杀他明天整个京都都会知道我受伤的事情。”

    少女淡淡地补充着,语气里有几分疲惫。

    叶亭九看着李问天,一双也很大的眼睛爆发出一缕光芒。

    “我没杀过人,也不喜欢杀人。”

    少年不喜欢三个字咬的特别重。

    李问天摇摇头,咳嗽了几下。

    真的不得已咳嗽,外面有些冷,她身体里的筋脉之前被太阴之气冲撞了很长时间,这会儿身子还有点虚。

    但少女还是慢慢走到叶亭九身边,叹息几声,把自己的剑递了出去。

    “大概没有人喜欢杀人,我也不喜欢,也不打算喜欢。”

    “可这是我的院子,我有责任保护好它和这所院子里的人。”

    “今晚不是第一次有人来行刺,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所以,如果还有下一次而我又不方便的话,我请你杀了他。”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问天的眼神黯淡,脸又苍白了几分。

    也不知道为什么,白天的女孩儿看起来既帅气又潇洒;可现在叶亭九看到的少女脸上带着一丝绝不符合她气质的悲伤和忧郁,看得他心里也多了几分不快。

    叶亭九回忆起这一日的点点滴滴,一种名为愤怒的难得一见的感受滋生入骨。

    他没有问四院为何会遭到这种待遇,也没有问李问天为什么要拼命护着这里的一切。

    他只是觉得不应该如此对待一个善良的好女孩,也开始意识到为何师叔说人世浑浊。

    矛盾的事情出现,这一次必须做出选择。

    过了一会儿,叶亭九拿起少女递过来的剑,很认真地说道:“我试试。”

    试试也是逝世,让那些坏人逝世。

    这很好,李问天感受到了他的决心,也愿意给予一些信任。

    毕竟,他们二人都不是擅长欺骗的人,

    接着,她转过身,缓慢地回到自己的卧房里。

    而那些疑惑,他没有问,她自然也不会问。

    比如说是什么治好了她,比如说他为什么要入危险重重的四院,以及他能做什么又愿意做到何种程度。

    这些都可以问,但她不问。

    叶亭九握剑,剑鞘上还残留着少女手心的温度。

    很舒服,是一种不同于他在麓山时感受过的温暖。

    带着李问天特有的潇洒和大气,以及破釜沉舟的决心。

    是啊,破釜沉舟的决心,这是叶亭九最迷惑的地方。

    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孩子到底要经历多少糟糕的事情才会在这个本应春光灿烂的年龄有了这样男儿也无法比拟的决心。

    他更加佩服她了,所以叶亭九选择安静地目睹她回房,目睹那个屋子里的烛光点点的熄灭。

    这其实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明明双方都有需要解答的问题,但在这一刻或者说今夜,不去问反而成了最好的回答。

    因为不问便是不知,而不知就需要信任。

    一种很简单的信任要建立起来,说容易做往往很难。

    更何况是李问天和叶亭九这样天生心窍比常人多了几倍的少年少女。

    但他们建立了,还很流畅地建立了,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也没有耗费一夜长谈的口水,就这样普通地搭建起来。

    不得不说,除了师姐,叶亭九还真是第一次愿意给别人一些简单纯粹的信任。

    或许,也是少女本身的魅力作怪。

    总之,他有一些享受这样过程的建立。

    头一件事情结束,叉叉喵喵地从院子月光的残影里跑出来。

    它也是在那一式暴雨梨花针的时候回到了院子,可它没来得及出手。

    之后也未出手消失在院子里是因为它去做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喵喵了几下叉叉回答了一个问题,叶亭九的面容出现了短暂的疑惑,然后抱着白猫往屋子里走。

    他想起先前迟冬独的那个玩笑,那个赌他活不过今晚的玩笑,然后摸了摸叉叉的尾巴。

    竟然不是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