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之后的长安才算真正的长安。也才配得上天下中心这个称号。当太阳从桃山的方向升起，长安城里皇宫的城墙上最先得到太阳的照耀。这个时候，皇宫中央的集贤钟会被值班的士兵敲响。

    准备上朝的大臣们这个时候会在传旨公公的指引下跨过午门，踩着两边的白玉阶走上承乾宫。迎接陛下的到来。

    往往这个时候。太阳才会照到长安城的城墙上。然后是长安城里。

    江鱼在太阳高挂的时候终于翻了个身爬了起来。

    昨夜他用了很长时间才在二楼打扫出了一间房子。三个人也只能勉强在一间房里挤一晚。好在这个院子里的柴火还有剩余的，生一堆火也不怕晚上冷。老头毫不客气的选了离火堆最近的一个位置。江鱼真想一脚把他踢下去。可是一想到万一把这个老骨头踢死了，以后再想挣钱就难了便只好忍了。

    旒歆已经买了早饭。这是隔壁家的稀饭。其实并不好吃。

    “以后换一家店买吧，这味道我不适应。”江鱼对正低着头很安静吃稀饭的旒歆说道。

    旒歆点了点头。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后才说了一声：“嗯。”

    “老头呢，怎么不见他？”江鱼发现旒歆只买了两份稀饭。老头不在。

    “他早上出去了。说不用给他准备饭。午饭也不用留。”旒歆说着，扭头看了一眼门外。

    老头经常一个人出去。在土木堡的时候经常一个月都不回来。江鱼对他的这种行为在土木堡的时候理解为他去逛青楼了。但是现在到了长安就不能理解了。

    “他去哪了。干什么去了？”

    旒歆摇摇头说：“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没有说。”

    可能是去偷酒喝了吧。虽然看起来是一个弱不禁风的老头，不过江鱼对老头偷酒的本事还是很有信心，在土木堡十几年，老头永远有喝不完的酒，靠江鱼的军饷才能买几回，大多数都是偷来的，很多时候还能给江鱼偷些肉食。

    江鱼决心今天一定要把这个院子打扫干净。等房主人过来后直接把房子租下来。他也不怕房主人坐地起价。像江鱼这样的人，在土木堡杀人不眨眼。到了长安，也不会任人宰割。

    二楼比较好打扫。因为二楼的东西可以都扔到一楼去。二楼凉台上的雪也可以直接扫到院子里。

    江鱼把房子里所有已经不能用的东西都堆在院子里，虽然这些东西都没用了，但是在没有房子主人的允许自然不能随意处置。这些破旧的东西虽然没用，但是只要江鱼敢一把火点了，那么这些东西瞬间就会变得价值不菲。

    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江鱼就知道又是一大笔的花销等着他。只是不知道长安米贵，家具贵不贵。但是想来也不会便宜。犹豫再三，江鱼把已经扔下去快散架的桌子又重新拿了上来。修修还能用。江鱼自我安慰着。

    二楼打扫的很快，院子里已经没有积雪了，现在就剩一楼的大客厅和厨房。

    江鱼最终花了大半天的功夫终于把几个房子收拾干净。看着总算有了点样子的房子江鱼心里也不由得感到一丝满意。旒歆今天总算也搭了把手，虽然只是干了一点活，但是看的出来她也很满意。她对江鱼很满意。

    是时候出去买些东西了。人们总是依恋自己的家，其实更多的是依恋自己用惯了的东西。依恋自己睡惯了的床。无论是唐国人还是庆国人，对自己的家都有着同样的感情。

    房檐上的雪水滴在砖石院子里，不断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江鱼很享受这种声音。这就是最普通的声音这更是家的声音。

    旒歆虽然表示她在这里只是暂时住几天。但是她对这个小院子有着不属于自己权限的打算。并和江鱼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江鱼看着虽然看起来依旧淑女但是其实和淑女并不搭边的旒歆，无奈的仰天长啸。承认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败给了女人。并不得不把口袋里的银子交出一半。

    像这样的人也能考上补天阁，江鱼很是不理解到底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难道补天阁现在招生超准是只要是个人就要或者只要是个女的就要。

    趁着天色尚早，二人出了雨轩阁的大门，好在这里也算人口众多，周边卖各种东西的铺子也算齐全。只是没有马车拉东西，二人买一些就要往返一趟，后来旒歆干脆只让江鱼往返自己承包了买东西的全部业务。

    半个下午，江鱼在商铺和院子之间往返七八次。但是总算在有限的银子下买了足够多的东西。不得不说旒歆的确有做家庭主妇的天赋。连几个碗几双筷子都能记得。

    最后一趟，江鱼拿着总算买齐全的东西，旒歆跟在后面拿着长安特有的糖葫芦细细品尝。二人脸上都很满意。对于今天的辛苦感觉很是值得。

    江鱼听到地面上传来的振动，闭着眼睛感受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两条街以外有两匹马在飞快的疾驰。在长安城里能够纵马的人不多，除了八百里加急的信使，剩下的就是来自皇宫的传令官，除此之外，哪怕是几个王爷也不敢如此放肆。

    江鱼很是识趣的把旒歆拉到路边。看着巷口处。

    巷口处果然飞奔过来两头全副武装的大马。两个士兵也穿着明晃晃的盔甲。一边快速奔跑一边大喊：“城中有窃贼出没，今日行窃皇宫。有知情者举之，赏千金！”

    江鱼对士兵前面说的什么并没有听清楚，他只听到了“赏千金！”

    千金到底有多少江鱼并不是很清楚，江鱼见过最多百金。百金已经让江鱼感到震惊了，更不用说千金。一千两黄金放在一起恐怕就是一座小山吧。这座山江鱼不知道有多大，恐怕土木堡里的刺史大人也不知道。

    马蹄声越来越远。逐渐消失不见，这个消息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犹如瘟疫一般散发。士兵所过之处无不引起轩然大波。一时间引得沸沸扬扬，这简直就是近五十年来最大的新闻，上一个敢在皇宫里偷东西的还是五十年前。不过那个人号称天下第二。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对他怎么样。

    于是有人纷纷猜测，会不会是那个男人又回来了，或者是又有人想出名想疯了。

    江鱼不在乎是谁这么大胆敢进皇宫偷东西，他对这件事情也仅仅停留在了一千两黄金上。能在皇宫里自由出入，视御林军为无物的人不是江鱼能接触到的。这样的人至少也得是至尊强者。

    然而讨论的人众多，却终究没有任何结果。骄傲的长安人只当自己的国家又出现了一个能人。丝毫不在意。能发生什么事呢。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大唐补天阁就在长安后面。那个无所不能的阁主也在补天阁里，谁敢闹事。

    江鱼回到院子里，这才发现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抱着一坛散发着奇香的美酒喝的正欢。浓郁的香味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江鱼自然不能坐等老头给他喝剩下，一个箭步跳到老头身边才发现老头这次终于有了良心。一坛新酒放在他身边。

    唐人总是把酒看的很重，对于酒的热爱超过了自己的生命。哪怕是土木堡这样的军镇，也到处都有卖酒的商人。一杯好酒，价值千金！

    烈酒入肚，甘甜的香味充斥着江鱼的五脏六腑。洗涤着他的灵魂。

    人们喜欢酒，喜欢的并不是酒这样的液体，而是喜欢酒入豪肠之后那一瞬间的快感。喜欢的是一瞬间忘却三千烦恼丝的解脱。

    唐人，也需要解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