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敞连着七天都在二进院子里，没有过来，碧筠也连着摆烂了七天，小宝宝哭闹也没心思哄，都交给红叶。

    我们看着那边实在是乱得不成样子，便让碧莲叫她过来解闷，刚好和她下飞行棋。

    “老爷逢场作戏的，你何必在意。”我们坐在窗前的桌边，碧莲和青杏忙着针线活。

    碧筠深叹了一下，“没想到老爷会如此喜新厌旧。”

    听见这句话，想来我当日也似她这般颓丧的，“不理他，且过好自己的。”

    “那日宴席，老爷带着我和甘棠一起去的，她不像是县丞家的亲戚，许多女眷竟然不认识。”碧筠说。

    “甘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讨老爷的欢心。”

    碧筠沉思起来，能讨老爷欢心的，她以为只有她一个，却没有想到半路还有其他人杀进来。

    “若是老爷以后高升了，想讨老爷欢心的，只会更多。”我说，“璜儿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你应该打起精神来。”

    碧筠若有所思，那边小宝宝的哭闹声又传了过来，红叶抱着孩子到院子里玩。

    “好好梳洗一下，去抱抱璜儿吧。”我见她的心思又跑去院子里，盯着孩子。

    我看着窗外，两个大人弓着背，张着双臂，跟在孩子摇晃的步子后面。小孩子跌跌撞撞的走到通往前院的门廊下，高高的木头门槛齐脖子高，两只手臂搭在门槛上，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清凉的咿呀声，从后院传到前面，松然看到了，过来请安，扶着璜儿的两只胳膊，没一会儿，张敞出来了，笑着看璜儿正“努力”的跨过门槛。

    “老爷。”碧筠笑着看张敞抱起璜儿，进了院子。

    “今日没有下棋玩么。”张敞问。

    “夫人乏了，我带着璜儿玩一圈。”碧筠说。

    “还没来过这里，去你那里坐坐。”张敞抱着璜儿，直接进了她的屋子。

    翠桃从前面的厨房过来，我们四人互相看了，好似这里被屏蔽了一样。

    碧莲和青杏丢下手里的活，看我面无表情。

    “夫人倒是沉得住气。”碧莲说。

    我用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与外厅只隔了一层布帘子，厅隔壁就是碧筠的屋子。

    “今日的晚饭，就烫锅子吃吧，咱们也不能亏了自己。”我放低声音。

    “可是今日厨房已经做汤面了。”翠桃说。

    “夫人今日想吃烫锅子了，快去准备，要丰盛一些的。”青杏补充道。

    好在厨房离得不远，走几步就到了，翠桃坐在外厅里，忙着自己的事情。

    那边传来说笑的声音，没一会儿琵琶声开始弹起来。

    红叶抱着璜儿过来，翠桃帮着掀开帘子。

    “夫人，小娘那边挪不开人手，能不能请翠桃帮忙传一下晚饭，老爷今日要在小娘那儿吃。”

    “好的，翠桃，你跟红叶过去吧。”我朝门外大声的喊了翠桃。

    翠桃放下手里的活，跟着红叶过去了。

    剩下我们三个面面相觑。

    “老爷留不住，连个丫头都留不住。”碧莲小声的嘀咕。

    青杏赶忙打了她一下，摇摇手。

    我不理会她们的小动作，想想芙妹家也是妻妾一大堆，出去会客的官家大多如此，张敞就算好的了，这毁三观的事情，着实让人很抓狂，可是在这个时代，跟谁说理去，说了谁会听，不过是闺房醋意浓一类的笑话罢了。可明知道是过这样的日子，碧莲的话还是刺激到我了。

    肚子里的宝宝又开始折腾起来，激烈的胎动，吓得我不敢乱动。

    “夫人，怎么了。”青杏看我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

    “踢我了，好猛的一阵。”我解释着。

    碧莲也赶紧过来，看她眼睛红着，似有哭过。

    “碧莲，倒杯热茶来。”我笑着说。

    我们正说着话，门帘突然被掀开了，原来是甘棠姑娘。

    “夫人近来可好。”甘棠顶着她那张粉脸就进来了。

    “很好，多谢惦记，进来坐会儿。”我邀请她进来。

    “这是在下棋么。”她看着桌子上的棋子。

    “闲着无聊，要不要玩一局。”我笑着说。

    “不会这些，都没有空过来给夫人请安，难得今天老爷不在我那边，所以过来看看夫人，到了阳翟可还习惯么。”

    “这几日休息的都不错。”我笑着说，“甘棠姑娘是本地人么。”

    说话间，碧莲端了一碗茶，放在她那边。

    甘棠朝碧莲笑了笑，说“是阳翟南乡的，家里没落了，只得来投靠县丞大人，好在大人是念旧的。”。

    “那甘棠姑娘来阳翟多久了？”我继续问。

    “那日刚到县丞府上，好巧县丞大人在迎接老爷。”甘棠低头笑了，“我与老爷一见如故。”

    不知道张敞的品味何时降成这样了，如此厚粉的妆容，低下的真面目不知道是何等模样，我笑着看她，似有害羞的模样。

    “阳翟倒是出美女的地方，闻名不如见面。”

    “夫人说笑了，不过是乡野丫头，比不得长安来的女眷。”甘棠谦道。

    “喝茶。”我看着她眼前的茶杯，热气缕缕上升。

    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放下，“这茶很是香甜，不过淡了一些。”

    碧莲睁大眼睛，过来添茶水。

    甘棠对她笑了笑，接着又喝了一口，“比我那里的好喝。”

    “我这里还有些茶叶，带的不多，都给你吧。”我笑着说，“碧莲，取茶罐来。”

    “哎呀，这怎么好，夫人破费了。”甘棠接过茶罐。

    “天快黑了，你的饭食备了么。”我很关心的问道。

    “还没有呢，一个人吃饭无甚乐趣。”甘棠摇摇头。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是想去隔壁和老爷碧筠一起吃饭么，“那你？”

    “听老爷说起过，夫人的饭食一向精致，所以，今日想来蹭一顿。”甘棠笑着说。

    “好吧，今日你就在这里吃，不过，我吃的与往日不同，怕不合你的胃口。”

    青杏听见她如此说，便去了厨房，没一会儿端了锅子来，庖厨拎着食盒跟在后面，安置好饭食，调制好蘸料，我和甘棠面对面坐着，她一副新鲜好奇的模样，看我下菜烫熟捞起，放入蘸料中拌一拌，她也依样照做。

    “老爷说他也喜欢这种烫锅子，没想到我今日就吃到了。”甘棠笑着说。

    碧莲和青杏俩人站在我身后，我都能猜到她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