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莲不解的看着我，“夫人回回被她冷嘲热讽的都不理会，知道的说你不与她计较，若是外面的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是软柿子。”

    我坐着发愣，猜测着明月楼的情况，不知道张敞冲过去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夫人！”碧莲的声音大了一些，“要不，我们把青杏叫过来吧，反正她在田庄，离得不远，再者，夫人马上要生产，又是双生子，老爷不肯请奶娘，我和翠桃根本忙不过来。”

    我看着她，“青杏过来倒是不错的，不过该怎么安置她一家。”

    明月楼里，张敞看到红叶在哄着哭闹的小宝宝，碧筠伏在床上哭，便愁眉不展得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下人们说几句闲话，跟她们计较什么，又不是自己府里的，可以打一顿出气，我跟子幼说下，以后别让那两个妇人过来请安了。”

    碧筠抬起头并不看张敞，脸上的胭脂被泪痕揉乱了，“老爷何苦为我得罪人，我不过是个被人消遣的。”

    张敞从床边的凳子上站起来，抚着她因哭泣而颤抖的双肩，“好了，好了，别哭了，你一哭，璜儿也跟着哭不停，不看在我的面子，看看璜儿吧。”

    碧筠起身，擦了擦泪。红叶走近几步把小宝宝递过去。

    “人家的孩子，还在肚子里，便有了亲家，这不是欺负人么，咱们璜儿难道不是张家的孩子么。”

    “那两个老妇，说的太不像话了，说我们小爷会冲撞到平安符，夫人还帮着她们，让我把小爷带到楼上去。”红叶补充道。

    “红叶，可是你的错。”张敞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还不跪下。”

    红叶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老爷，你这是干么。”碧筠哄着宝宝，看着跪在地上的红叶，“你责罚红叶，是在怪我么。”

    “碧筠，怎么会怪你呢。”

    “那是红叶错了么？”

    “碧筠啊，红叶是伺候你的人，当然也没有错了，”张敞跟碧筠解释着，“不过，主子讲话下人插话是治家不严，若是夫人知道的话，得用家法了。”

    碧筠红着脸抱着孩子，“可是在我这里，夫人不会知道的。”

    “话虽如此，但是家法不能不顾啊，若是都像红叶这样，主子说话，下人没有规矩，传出去这是要被人笑话的，府里的事情都管不好，不会治家如何理事，若是平时说笑倒是无关要紧的。”

    “求老爷开恩，红叶再不敢了，求老爷开恩，求老爷开恩！”红叶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老爷，饶红叶一次吧，念在她是初犯，也是为了璜儿不平。”碧筠柔声的求情。

    张敞无奈的叹息着，“去夫人那里自己请罚去吧，或许夫人会留情，不责罚你。”

    红叶哭着看向碧筠，碧筠看着张敞，张敞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似有怜惜之意，头却低着摇了摇。

    我吃过午饭，在里间的榻上歪着休息着，火盆上烤着红枣之类的干果，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气味，突然外间有人在哭，碧莲掀了帘子出去看，原来是红叶跪在大厅里。

    碧莲回里间扶我出来，“红叶姑娘这是怎么了，为何跪在此地。”

    “红叶错了，请夫人责罚。”红叶似有千般委屈，又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哭泣。

    我猜到张敞这是让我做难人了，红叶过来既给了我面子，也送过来难题。责罚了红叶，碧筠必然要恨我，不责罚以后便难以束下，被亲戚知道，被笑话是免不了的，贼滑的张敞，这个情我还必须领他的，得罪人的事情……我想着办法。

    “碧莲，叫福伯带家训过来。”

    不一会儿，福伯带着一副卷轴过来，“夫人，家训在此，不知为何事？”

    红叶跪着伏在地上。

    “红叶做了错事，我想着以前见过一次家训，想叫福伯来教教红叶，免得日后再犯了，可不好。”

    “夫人说的是，下人犯错了，管教是必须的，谁都是一样，就是奴才犯错了，老爷也是一样的责罚。”

    我听着点点头，“红叶的错处不大，只要日后不会再犯便可了，且是个姑娘家，还请福伯看看有无适宜的处罚。”

    福伯思量了一会儿，“有是有的，只是不知道红叶姑娘会不会写字。”

    “红叶，会写字么。”我问她。

    “回夫人，会写自己的名字。”

    “原来有过一次，让犯错的抄写家训，不过红叶姑娘不会写字，这可咋办。”福伯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

    “我可以学，求夫人成全。”红叶听见责罚，连着磕头。

    “不会写是抄不来家训的，何况那么多字。”我也头大了，应该想到她一个下人应该是不会写字的。

    “谁进府还没被打过板子，这罚的也太轻了。”碧莲小声的嘀咕。

    “放肆，你也想受罚么。”我斥责碧莲。

    大厅里四下无声，都在等着我的决定。

    “要不绣出来吧，红叶的绣工我看着还不错，不拘时间，绣一遍家训出来便可，绣好了交给福伯就算责罚过了。”我实在没辙了，绣花又费些功夫，也不好规定时限。

    “谢夫人开恩，谢夫人开恩。”红叶磕着头，这个对于她来说，太拿手了，也没有催她几时绣完，算是格外开恩了。

    福伯把家训递过去给她，红叶接过卷轴，展开来看：“清河郡张氏家训”

    “先描个样子，应该也不难，跟绣花差不多，就把这些家训当作花吧。”我看着她，不知道这个责罚是不是能达到双赢，不对，是三赢，张敞，我，碧筠，我们三个都没有伤到情面。

    红叶领着责罚走了，福伯点点头笑着看我，“夫人，老奴告辞了。”

    碧莲气呼呼的站在一边，“夫人，这种责罚也太轻了，说得过去么，以后我和翠桃若是犯错了，我们也要求个绣家训的责罚。”

    “你想犯错么。”我狠狠的盯着碧莲看，“一点都不知道我的难处，你和红叶半斤对八两。”

    “夫人竟然拿她跟我比，我也是活到头了。”碧莲红着眼睛，低下头。

    “别惹我生气了，我若是罚重了，不知道把我恨成什么呢。”

    “夫人，怎么如此怕一个偏室，以后若是她们再欺负到夫人头上来，我可是不饶的。”碧莲还是怕我会吃亏。

    “有句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老爷叫红叶来领罚，我还是要给老爷的面子，若是以后她们再犯错，只会重罚，要不然家训也白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