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伤口虽说都挺深的，但幸好你在一直注意着避开要害，不然你这两条胳膊肯定要废掉，来，我给你擦上咱们特有的金疮药，过大半个月伤就能好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千万别再和人动武……算了，跟你们这帮武夫说了也白瞎。”来自天地人的医师絮絮叨叨地嘱咐着孟现，坐在台阶上的孟现一边听一边默默点头。

    “你的伤怎么样了？真不需要我派人送你回去？”出声询问的人叫做杨永仁，是天地人夜行司的一位地煞，也是刘长海的好友，是在听人上报后，主动请缨来处理这件事的。

    “我没什么大碍，留在这儿你们询问起来也方便。倒是刘叔和那两个孩子呢？他们怎么样？”回应之后，孟现又问道。

    “你放心，是我让人抬老刘先回去了，他没什么事儿，与其说他是伤的，倒不如说是虚的，这要是在以前，他一个人加一柄柳叶飞刀，就能……”杨永仁停下了话头，虽然他对这个和刘长海并肩战斗过的少年感觉不错，但还不至于什么都和他说，“那两个孩子也没事，老刘尽力护住了他们，所以只是擦破了点皮。你还是和我说说事情的经过吧。”

    孟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几具黑衣人尸首，酝酿一番后复述起来这次战斗的经过，他说的很详细，杨永仁听得也很认真。

    等孟现讲完，杨永仁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很清楚，只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第一，你中间为什么跑，而不是直接去帮老刘？第二，你为什么有把握，破开一位至少三境大成的压箱底刀法？”

    孟现抬头看了一眼杨永仁，他经常从刘长海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知道他二人关系不错，于是认真地开口回答道：“第一个问题，当时我以一套掌法对敌，这套掌法以双掌模仿双翼，但手掌毕竟不是翅膀，我在尝试一些招式时扭到了一些筋骨，如果不赶紧去接好的话，不仅影响我拿刀，我也怕我会坚持不住疼得满地打滚，哦，我和一位老大夫学过点正骨，因为家里有个腰经常出点毛病的老人，虽然用脚给胳膊正骨我也是第一次……”

    “先别说什么正骨的事。”杨永仁摆了摆手示意孟现先停下，“你之前练那套掌法的时候没搞清楚会有什么后果吗？”

    “不，今天是我第一次用这套掌法。”

    “那就是教你的人或秘籍的记载有缺了，不管哪种，都算是不负责任了。”杨永仁对此显得有些不满。

    “不不不，这是我今天自己领悟的，和其他人没什么关系，我之后也会对它进行改进。”孟现进一步解释到。

    “你这小子怎么不说是从梦里学的呢，行啦，能以掌对刀的掌法虽然有点意思，但我还不至于起贪念，我不会管你从哪学来的，只是希望你之后的回答不要那么不着调。”杨永仁似乎有些生气，但看在刘长海的份上并未发作。

    孟现笑了笑，继续说道：“至于第二个问题，我之前说过，他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就用过一次那种刀法，我记了下来他的招式，躲起来的时候自己试了一试，虽然没用出来，却也大概弄明白了这招，这刀法要以全身劲气来蓄势，蓄势的时间虽不长，但一旦开始就难以停下，所以我根据他的行气路径预判他蓄势的时机，模仿刘叔为我解围时用的飞刀，提前出刀在他蓄势完成前打断……”

    “再等等，先不说老刘的飞刀法你看了一遍就学会的事。望气是道门的秘术，你一个二境是怎么隔空看出来行气路径的，你以为你是宗师不成？”杨永仁都被气笑了。

    “唉，武者要宗师才能看到？”这会轮到孟现不明白了。

    “嘿，你还装，来来来，你要是看不出来我这是如何行气的，我非治你一个混淆视听，妨碍公务。”杨永仁说完，站在原地运转起功法。

    “百会、膻中、手少阴。”孟现看了一眼回答道。

    杨永仁愣了一下，又换了几条路径，孟现都回答了出来。

    杨永仁沉默了一会，又说道：“我演示几招拳法，说说你的理解。”不待孟现回应，他就退后几步打了几招拳式。

    孟现看过一遍，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他的回答让杨永仁更加沉默：虽然这只是杨永仁自身也并未仔细钻研过的几招二境拳法，但只是看过一遍的孟现似乎理解的比自己这个四境更深！

    “我还是继续回答吧。”见杨永仁没有反应，孟现继续解释起来，“我阻断一次黑衣头领的杀招后，即使已无力再战，但只要站在一旁，让他不敢轻易出手，就相当于破了他这招。但是我能感到刘叔也已经快撑不住了，只能最后赌一把，把他的注意力都引到我这里，幸好刘叔抓住了机会。”

    沉默中的杨永仁终于又开口了：“武者不一定要到宗师才能隔空看到别人的行气路径，但宗师一定可以。”

    这是在转移话题吗，觉得之前自己说的太重……孟现虽然觉得生硬，但还是对杨永仁的回答表示了感谢。

    “多谢解答，用不到的知识又多了一条。”孟现想缓解一下两人间的气氛。

    但这似乎没触碰到杨永仁的笑点，他的继续沉默让二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终于，杨永仁决定率先开口：“你知不知道你可能是个天才？”

    “是吗，很多人都这么说过，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哈哈哈。”孟现很诚实地回应。

    又是一阵沉默。

    解救了两个人是杨永仁的手下卢瑞，他跑到杨永仁身边说到：“头儿，这些黑衣人的身份和附近的情况都调查清楚了。”

    “就在这说吧。”杨永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卢瑞似乎也意识到气氛有点凝重，赶忙汇报道：“我们查过了，除了两个孩子外，宅子里的一家五口已经全部遇害了，根据尸体上的伤口判断，凶手是这伙持刀黑衣人无疑了。”

    “死者和黑衣人的身份呢？”杨永仁继续问到。

    卢瑞详细地回答道：“那名黑衣人头领名叫王诚，三十七岁，是兴业坊附近的一名黑道头子，练过武，已经是三境后期，这几年建立了一个小帮派，其他六个黑衣人都是这个帮派里的，他们这些人专门帮人‘平事’，主要是帮忙收账和帮人撑场子，这一片百姓深受其害。三名死者是老铁匠莫余，他的儿子莫龙以及儿媳李金兰，莫老铁匠打造的铁器在这一片很受欢迎，但自从大半年前莫老铁匠病重后，铁匠铺就交给了他儿子莫龙打理，莫龙的手艺远不如他爹，所以铁匠铺的生意最近越来越差，他承担不起买药钱加上铁匠铺的开销，于是莫龙就只能去借债，坐地抽一，莫龙最后无力还债，王诚应该就是被请来催债的，附近的人也曾好几次看见这伙人在莫铁匠家前叫门。”

    “即便如此是催债不成，也不至于行凶杀人，难道是借债人指示的？”孟现疑惑地问到。

    “有这个可能，借债人的身份我们正在査，目前刚刚有点眉目。另外还有一件事，据说王诚年轻的时候在老铁匠手下做过学徒，但后来被赶了出来，也许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心生怨恨了，所以积怨报复也不是不可能。”杨永仁的手下颇为能干，将许多年前的事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杨永仁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卢瑞你们继续追查那个借债人，我再去莫铁匠家中査看一番。”

    “既然如此，能不能让我一同前去。”孟现向杨永仁请求到。

    杨永仁皱了皱眉头，刚要拒绝，他的下属卢瑞却先发声了：“好啊好啊，如果是孟公子，一定能发现些不一样的东西。借债人那儿已经派了不少人，不多我一个，我就为孟公子领路再探查一遍。”

    卢瑞说完就要领着孟现就进入了莫家，和门口守卫过个招呼，孟现率先向里走去，卢瑞刚要跟上却突然感到肩膀上传来一股巨力，整个人都被这股力量斜着往外拖。

    “哎呦，疼疼疼，哪个混……头儿，是你啊。”把卢瑞拖走的正是杨永仁。

    杨永仁看着自己的这位得力属下冷笑到：“哼，你还知道我才是你的头儿？我以为那个小子才是呢！”

    卢瑞只能嘿嘿地笑着回答：“瞧您这话说的。”

    “别和我嬉皮笑脸的。”杨永仁轻轻提起卢瑞，让他重新稳稳地站到地上，“你认识里面那个姓孟的小子？”

    “唉？头儿你不知道？”卢瑞挠了挠脑袋，“他就是孟现孟公子啊，虽然高中状元，但却不愿意为皇帝老儿干活，血书之后转身就走的那个孟公子啊。他可真是给我们天地人长脸了……”

    孟现的消息，即使是一心扑在公务上的杨永仁也听过不少，没去理会一旁卢瑞的喋喋不休，盯着孟现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居然是他……难道大玄要多出一个文武全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