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已到了虚空之境。

    抚开眼前苍茫茫的浮云，发现尘白已经坐在茶几旁一面看书一面喝茶。

    我走到他跟前，打算问问我身体有没有被带进屋里，尚未张嘴便听尘白声音幽幽传来：“来了？”

    我尴尬地点点头，顺势走到他跟前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一饮而尽。唔——果然一如既往的难喝。

    “多喝些。”

    尘白将茶壶往我这边递了递，然后又低头看起了书。

    我无奈只能又倒了一杯。

    一壶即将饮尽，尘白忽然看向我，从身后设的书架里拿出一个册子给我道：“此乃清心册第二册，留着日后下山做准备。”

    第一册尚未学完，如今又来了第二册，我觉得以我的智商真的受不住。然而顶着尘白极其认可的目光下，我硬着头皮接过了。

    打开随意扫了一眼，果然都是一堆难懂的符号。

    “师父，我是不是该有个法器呀？”我觉得，浮梦宫中人似乎都有法器，譬如青汐师姐，她有轻尥剑；又譬如朔问，他的法器好像是个小扳指。

    “不错。”尘白点点头，“与旁的地方不同，浮梦宫中秉承自然与天性，是以法器都是自己寻来的契合之物。”

    自然……

    天性……

    我懵了，且严重怀疑是尘白懒得分配从而压榨弟子。

    等着分配法器的我心里默默抹了一把泪，然后讲手中的册子收起，又问尘白：“师父，那法器如何寻找？”

    尘白打了个响指，桌上的茶壶里瞬间又涌出一股热气腾腾的新茶。他兀自倒了一杯，然后看向我：“你此去历练，除魔第一，届时还需时时留意看是否有合适的法器及时签魂契。签了魂契便是你的法器了。”

    听到魂契二字，我整个人不由打了个激灵。听阿爹说过，每人只能签一个魂契的，否则必定两败俱伤。

    然后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书屋里悬浮着的夜明珠……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声音都弱了许多，甚是没底气地问尘白：“师父，收法器必须签魂契吗？若是不签……”

    我话尚未说完便被尘白打断，他道：“若是不签魂契，又如何算得上你自己的法器。”

    我：“……”

    我半晌没有说话，心内纠结万分且严重后悔。当初怎么就不听蒲公公的劝，执意为了好看而签了魂契呢？实在让人心痛。

    我正后悔并纠结着是否应该与尘白说说情况，就听尘白问我：“怎么了？你似乎心神不宁。在虚空之境中心神不宁乃一大忌。”

    秉承着瞒着不如说实话的心理，我咬咬牙道：“师父，其实我……”

    一句话尚未说完，只觉得眼前猛地刺过一片白光，亮得人睁不开眼。再睁眼时，天已大亮，入目可及的是褐色的天花板，头微微一侧，另一半是澄澈的天空。

    动了动身子，只觉得背部微微有些痛，腿脚也很是麻木。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我默了。

    果然是我的好师父，就这样放任我躺在地上躺了整整一夜。

    尘白房门虚掩，我敲敲门，就听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昨日学了一夜，你先回去歇息吧。”

    他声音有些慵懒，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一听就是尚未起床。

    我想，倘若他不是我师父，我必定冲进去将他从床上拉起来并丢到池子里喂鱼！

    腿麻了，我一瘸一拐回了自己的屋子，又躺在床上歇息了半日，打算出去走走。

    拂星殿很大，我随意转悠，不知不觉到了一处从未来过的院子。

    院子中央又一个很大的池塘，很干净，却又很死气沉沉。

    “好像少了些什么……”

    我喃喃自语，围着池子转了两三圈，然后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少了活物！”

    月凉谷也有一处池塘，没有这个大，里面种了许多荷花，还养了许许多多的小金鱼，看上去比这个有生机。

    苍梧山脚有条大江，不知道里头会不会有鱼。

    我没有多想，当即独自下山准备去寻找一番看看。

    我到山脚的时候天色尚早，又想着已经远离尘白了，便直接施法捕鱼。

    原本是不抱希望的，毕竟是天河引来的水，估计里头干净得很。

    我是这样想的，然而刚一施法，竟从水里涌上了两三条金鱼，个头肥硕，是顶好的鱼。

    我欢喜坏了，直接抓开了，三下五除二便抓了十几条，然后得意地回了浮梦宫。

    将鱼放到池子里，总觉得还有些不对，似乎很空旷。

    我又去尘白所说的偏殿，打算瞧瞧有没有可以种在水里的东西。

    打开偏殿的门，我只觉得自己像是一瞬间到了凡间！

    这偏殿与整个浮梦宫显得格格不入，乱中有序。里头放了许许多多的架子，每一层都放了不同的瓜果蔬菜，看上去极为新鲜。

    深吸一口去，满满都是瓜果的香甜，让我食欲大增。

    好久没有吃到凡间的水果了，我也不挑，直接抱着一串圆溜溜的紫葡萄就往嘴里送，香甜可口不说，还没有葡萄籽。

    一口气吃完，看天色不早了，便没敢多耽搁，匆匆去放着蔬菜的地方一层一层看过去，果然就找到了洗的白白净净的莲藕。

    我跑上前挑选了一小筐，然后飞奔到了池塘边。

    这个池塘太干净了，底部铺了满满一层的鹅暖石，看上去晶莹剔透，却不实用。

    我思索一番决定用法术将鹅卵石挖了，然后露出了地上的土地。瞬间，池塘变得开始浑浊。

    我满意地点点头，又将莲藕都种了进去，使用法术开始催熟。

    我在这方面可算是熟能生巧，别的法术不行，这个可是极为在行的。

    不多时，水底便冒出了小绿芽儿，随后绿芽一点一点变大，一点一点长高，须臾便冲破水面，长出大片的莲叶，甚至长出了粉嫩的花苞。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及时收了法术，得意地看着满池莲花，又看看莲叶底部愈发活跃的小金鱼，心里满足极了。

    这个地方看上去有些简陋，而且很是偏僻，尘白应当不常来，必定不会发现。

    如此一想，我放心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