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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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厮杀

    张扬根本不敢回头,愣是跑了两多里地,看到老者并没有追上来,才敢稍稍喘气。先是看了眼还在混战的众人,此时那只钵盂似乎是在陈潇手中,而黑衣背剑男子,则是多处挂彩,看样子,是不能借机杀掉了,叹了口气,有些遗憾。

    生怕老者再次出现,张扬连忙在心里喊道,余棠姐,余棠姐,别打了,赶紧回来。

    此时余棠还在伺机而动,只要有机会就给时承运两刀,众人之中数她最是清闲,只搞偷袭。此时听到张扬呼唤自己,虽有不解,但还是停下身来,连忙赶向张扬身边。

    看到张扬嘴角干枯的血迹,衣服多处破起,余棠柳眉倒竖,愤怒道:“是谁伤了你?”

    张扬苦笑道:“余棠姐,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再也见不到你。”

    这时张扬看向少女身后,抬头示意,余棠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老者湿漉漉的走在地上,满头黑线,路过二人身边时,看也不看,径直走过。

    余棠手中现出红色短刃,正欲冲上前去,却被张扬一把拉住手腕,少女目光看向少年,疑惑不解,少年只是摇了摇头。随后对老者喊道:“老毕登!这个仇,我记下了。”

    老者身体略作停顿,随后继续向前走去。

    此时,江对岸,自知无妄夺回钵盂,时承运咬了咬牙,以气机略微牵引钵盂,随后一剑抛出,钵盂瞬间四分五裂。其内的火龙如获大赦,刚一出现,便立刻逃回江中,转眼间消失不见。

    此时,就连一向纤尘不染的郁南苇,白裙上都挂有点点血迹,更别说其他人了。此时,无论这伙人来自何方势力,皆是怒火中烧,怒视时承运。其中李浩歌更是骂道:“真是不当人子,你觉得如果不给个解释,你能活着走出此地?还是说现在就使用灵气,丧家之犬似的滚回无妄岛?”

    面对着众人的步步紧逼,时承运依然神色自若,听到红袍少年的话后,淡然笑道:“你最好也不要离开小镇,没了李家,你又算得了什么。”

    不再给机会,众人蜂拥而上,或出拳或出剑,时承运勉强抵挡一剑后,被陈潇一拳打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然后时承运竟然还不使用灵气,众人皆不再犹豫,一拥而上。说时迟,那时快,时承运手上突然出现一张黄青符箓,只是用力一捏,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渐渐模糊的一句话:

    来日方长,你们给我等着。

    众人看着空旷的地方,皆是一阵懊恼。不过并没有人将这句话放在心上。这些人中,自身实力大部分可能不如他时承运,但要说到各自身后势力。给你脸了,不去找你无妄岛的麻烦,都是你时承运祖坟冒青烟了。

    张扬看着这一幕,小有遗憾,不过就结果而言,还是能接受的。

    少年刚要开口说话,话没说出,后劲上来后,顿时疼的呲牙咧嘴,只得在心里道,余棠姐,能不能搭把手,我这可能走不回去了。

    余棠似乎不喜欢这个称呼,反驳道:“你比我大,叫什么姐。”少年则是继续在心中说道,可是,你比我高啊。

    余棠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长得矮了。”

    少年也顾不上什么疼不疼的了,当即喊道:“我可不矮,明明是你长的太高了。”

    余棠笑道:“是是是,是我长的太高了,你怎么会矮呢。”

    暮色里,少女搀扶着少年,走在乡间小道上,在残留的夕阳下,二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可能二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属于他们的故事,正如现在的影子一样,很长,很长……

    回到小镇上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起来。

    柳叶巷路口处,一名扎有鸳鸯头的少女,正挑着一盏小灯笼。看向灯笼里火苗的高度,越烧越低,少女的心也如火苗一样,快要燃烧殆尽。

    少女似乎若有所觉,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两道身影缓缓走了过来,徐锦连忙迎了上去,看到张扬如此模样,连忙从余棠手上接过,着急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很疼。”

    张扬呲牙咧嘴,艰难开口:“大可放心,我张扬,何须人也,只要不死,那都不是事。”

    徐锦直接揭他老底,叹了口气,“疼就哭出来呗,周围又没有人。”

    张扬沉默半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无奈道:“不想哭。”

    余棠对此还比较理解,徐锦则是追问道:“为什么?”

    张扬似乎也是愣了一下,想了想:“哭有什么用。”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充道:“不是说你哈,徐锦。我只是针对我自己。”

    徐锦难得有些沉默,只是点点头。

    一路上,三人都是很安静,各有心事。

    回到家后,徐锦一把掀开桌布,桌上饭菜还冒着滚滚热气,张扬也不管那么多了,先吃饱饭,再讲其他事。

    徐锦看向余棠,“余棠要不要也吃点。”

    余棠点点头,难得没有拒绝。

    饭桌上,二女只是小口扒着米饭,张扬却是跟个饿死鬼一样,狼吞虎咽。余棠嘴角微动,含糊不清道:“我去准备药水,吃完饭后,记得来泡一下,最少两个时辰。”

    张扬腮帮鼓鼓,用力点了点头。

    余棠刚要起身,便被身边徐锦一把拉住,笑道:“先吃完饭吧,不差这一会儿。”

    余棠只得坐下,低头吃饭。

    又过了一盏茶,张扬连打两个饱嗝,算是吃饱了。

    余棠跟徐锦分工明确,一个配药,一个烧水,反倒是张扬闲来无事,坐在椅子上,恍恍惚惚间,便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便发现已经身在药桶里,衣物尽数褪去,张扬连忙尖叫起来。之后,一道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喊道:“张扬,你怎么了?”

    张扬哪里受过这等屈辱,当即破口大骂道:“徐锦,你个臭不要脸。”

    门外的徐锦一头雾水,这张扬发什么神经。

    张扬房间内,一名略显的男子正在呼呼大睡,此刻听到张扬的叫声,恍恍惚惚醒来。

    张扬正欲大喊还我清白,听到身后动静,缓缓转过头去,目光所至,一名略显臃肿的男子光着膀子,揉着眼睛,问道:“怎么了张扬。”

    张扬有些尴尬,“徐叔,你怎么在这儿啊。”

    徐大海拍了拍脑袋,想起来了:“徐锦说你睡着了,怎么叫都不醒,怕水凉了,便叫我过来给你脱衣服。”张扬仔细感受了一下,水还是热的,便问道:“我这是睡了多久?”

    徐大海想了想,“应该是二更末吧。我刚添完水,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那徐锦就一直在外面等着?”张扬追问道。

    徐大海一脸茫然,说道:“我之前叫她回去了啊。”随后走向房门前,一把推开,张扬则瞬间缩回水里面,只留下一颗脑袋。

    走出去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在,徐大海关上房门,笑道:“早就回去了。徐锦告诉我说要满两个时辰,现在差不多也好了。赶紧擦擦身子,去睡觉吧。”

    张扬稍微活动了下身子,果然已经不疼了,甚至力道都变大了些。麻溜的站起身,穿好衣服,该去睡觉咯。

    屋顶之上,两名少女并肩站立,今日并无月。徐锦有些好奇问道:“为何不去见见我爹。”

    余棠无奈道:“不想搞什么繁文缛节,麻烦死了。”

    徐锦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笑道:“没想到余棠姑娘,这么厉害的人,都有怕的时候。”

    余棠叹了口气,“在我家乡那边,向来不搞这些,所以就会有些不习惯。”

    徐锦微微低下身子,坐在屋顶上面,望向漆黑的夜空,“话说余棠的家乡,那又是怎样一个地方。”

    余棠笑了笑,洒脱道:“你说那里啊,说不上有多好,但也称不上坏。身为天下最大的战场,战争爆发时,人命如草芥,半点不开玩笑。”

    徐锦感慨道:“那余棠姑娘是不是活得很辛苦,毕竟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余棠坐在徐锦身边,摇摇头:“其实并没有,恰恰相反,我很轻松,不必考虑未来,只做当下事,有什么辛苦的。比起那些一直怀念过去、焦虑未来,却从不看当下的人。简直不要太轻松。要知道,每一个当下,都曾是过去的未来,最终,变为未来的过去。”

    徐锦若有所悟,看向少女面庞,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很懦弱,每次遇到什么事,都会哭出来。而张扬呢,从小到大,除了那次在张峰爷爷走的时候,哭了一次。从那往后,便再也没有哭过。”

    余棠目光柔和的看向徐锦,笑道:“一个人是否懦弱,向来不是哭不哭决定的。张扬不哭,不带表坚强,恰恰相反,这种人才更加可怜。而你徐锦呢,虽然挺爱哭的,但并不代表你懦弱。张扬能认识你,那就偷着乐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人关心、难过的。”

    夜色笼罩万物,余棠却是看到,徐锦的眼神渐渐明亮起来,就像撕破黑暗的第一缕光。

    少女很是激动的问道:“余棠,你说的都是真的嘛。”

    余棠伸出纤细手指,轻刮少女鼻尖,柔声笑道:“傻瓜,当然是真的啦。想不想听听今天安定江的事,我告诉你啊,张扬的心,可黑了。”

    少女连忙点了点头。

    余棠眯眼笑道:“不困啦!”

    徐锦神采奕奕,“之前还是有些困的,但是听完余棠说的这些,我现在很兴奋的嘞,半点不困。”

    余棠咳嗽两声,模仿说书先生道:“话说今日江边一战……”

    午夜时分,徐锦倚在余棠怀里,嘴角还带有残留的笑意,呼吸平稳,安然睡去。在少女睡着不久后,月亮终于肯营业了。虽然并不是很亮,但世上,总是要有一缕光的。可以微弱,但绝对不能没有。

    大阵解封第三天

    张扬终于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直到日上三竿,才缓缓爬了起来,不敢再贪回笼觉。

    感受了一下,似乎离二境武夫只差临门一脚。如今纯粹真气游动在经脉内,也不会再有疼痛之感。

    少年站起身,推开旁边的房门,房间内并无人,徐大海已经回去了。算了算时间,满打满算也只有四天多的时间,拍了拍脑袋,还真是不好办。

    这时,余棠缓缓从二楼走了下来,睡眼惺忪,两人打了声招呼。

    张扬有些奇怪,不是说只要到了三境练气士,就可以不用睡觉了吗。

    余棠看向张扬,质疑道:“你在教我做事?”

    张扬连忙摆摆手,大呼冤枉,

    这时,楼上又走下来一个头发散乱的少女,看的出来,丝毫没有将在场的当外人。

    少女找了个地方坐一会儿,迷迷糊糊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张扬捋了捋思绪,淡然道:“今下来,按我说的做就行。徐锦,你先收拾一下,然后去找陈建义和许石,让他们帮忙去找时承运的踪迹,至于我,则会去往桂花李家。而余棠,可以单独行动,无论找到或者找不到,中午之前,必须回来。”

    徐锦听到之后,不敢再打瞌睡,站起身,走向屋外,洗漱去了。

    余棠更是追求效率的,也不多说,直接出发。

    张扬抹了把脸,让自己更清醒些。随后脚步不停,直奔桂花巷。

    过了一柱香后,张扬看着红木大门,以及旁边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心里暗想到,不愧是李家,够气派,等哪天有钱,要不然也装个这样式的。

    收起这份心思,张扬轻扣铜制狮首门环,片刻之后,一名青年将头探出,看到来人是张扬时,青年连忙走了出来。笑道:“几年没见,个头没见少长呀。”之前李浩歌经常带着张扬来李家玩。

    张扬听完之后,大感高兴:“还得是二狗哥,其他人说话我都不爱听,就爱听二狗哥说话。”

    青年翻了个白眼,“什么二狗哥,我叫二虎,你小子,怎么说话呢。”

    张扬也不再扯虎皮,笑道:“二狗……呸!二虎哥,我是来找李浩歌的。麻烦你去通报一声。”

    谁知青年想都没想,直接说道:“李浩歌在院子里等你呢。”

    张扬有些震惊,他知道我要来?

    带着疑问,张扬走了进来,刚进门便看到桃树下,坐有一名身穿红袍的少年。

    李浩歌看到张扬来了,连忙招手。

    张扬坐在李浩歌对面,看到桌上刻有纵横十九道。两人身前各有一盘棋,李浩歌执白,张扬执黑。

    看着张扬面带疑惑,李浩歌笑着解释道:“我知道,你很想杀时承运。而我呢,也改变主意了,也想杀死时承运。虽然他最后一剑将火龙送回水里,没让陈潇得到,这点我还是很满意的,要怪的话,只怪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张扬依然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李浩歌解释道:“这个就更简单了,你想杀他。三大家,你就跟我关系还算不错,其他两家都不是多熟,那你想要打探时承运的下落,不来找我还能找谁。宜早不宜晚,这道理,你我都懂。”

    张扬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李浩歌捏了一颗棋子,随手放了个地方,张扬对此心知肚明,这厮分明就不会下棋,硬是装得跟真的一样,张扬自认还是比李浩歌略强的,毕竟一个是不会硬下,一个则是主动承认不会下棋,随后再硬下。

    张扬随后落子,沉声道:“你知道时承运在哪?”

    李浩歌点点头,说道:“在观音庙里呢。不过我虽然帮你,但也仅限于这条消息,至于人力或者物力什么的,就全靠你自己了。”

    虽然只有这条信息,但是已经足够了。道了声谢,便告辞离去。

    此时,小镇屋檐上,一名少女走走又停停,毕竟不能使用神识,便只能这样地毯式的搜索了。这时,少女似乎若有感应,跳了下来,随后向着某处放向跑去。

    看到余棠果然来到这里,张扬连忙松了口气,说道:“先不用找了,人已经找到了,就在小镇观音庙那里,你顺便把徐锦他们喊回来,之后还需余姑娘多多费心,助我成为二境武夫。”

    黑衣少女点点头,没有追问什么,只是继续出发,去寻找着徐锦三人。

    不再多想,张扬回到家中,开始闭目纳气,因为练拳的缘故经脉扩大,从而更容易吸收天地灵气,只要将闭塞的经脉冲开,达成一个周天循环,便可成就二境练气士。

    就那么过了一个时辰,余棠带着徐锦还回。

    张扬睁开眼,徐锦连忙问道:“找到了?”

    张扬点点头,笑道:“以我对李浩歌的了解,不至于为了这件小事而骗我的。”

    “其实找不找到他,时承运最后都会出现,而如果提前找到的话,便可在细微处调整计划,不至于在空旷之地互砍,使得敌方占尽优势。”

    余棠点点头,深以为然。

    随后张扬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看向黑衣少女,说道:“还请余姑娘跟我切磋一下,磨练一下体魄,尽早成为二境,这样的话,咱们胜率便会再多一些。”

    “至于地点的话,在院子里就行了,对于我来说,空间也够大,还请不要手下留情,留一口气就行。”

    少女看向张扬,玩味道:“你确定?”

    张扬似乎感觉到了一直不妙的预感,咽了口唾沫,还是点头。

    余棠很是欣赏的看着张扬,好,有志气。

    也不再多说,两人起身走到院子里,两人皆是赤手空拳。

    余棠突然说道,“小心了。”

    张扬不敢大意,屏息以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拳击飞出去。

    张扬爬起身来,竟然这么快。远远不是那个老毕登能比的。

    好在拳并没有那么重,余棠应该是留力了。

    起身之后再不敢有一分大意,全身全意注视着少女。本以为这次是能躲开的。谁知结果却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一拳被砸飞出去。”

    少年就那么起身再停身,倔驴似的。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时辰,张扬终于是躲过一拳,而之所以能够躲过去,便是因为在那拳打下来之前,自己便已经晕倒了。

    依然还是老规矩,徐锦烧水,余棠配药。

    徐锦看着张扬的模样,有些心疼,好好的人脸,都他娘的打成猪头了。

    算了算了,总不能就那么放弃,

    想起徐大海还在酒楼灶房,那张扬的衣服怎么办。

    余棠配好药后,说道:“我去一趟槐叶巷,把陈建义喊来,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少女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不再废话,起身去往槐叶巷,走进陈建义家院子后,只见高大少年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余棠有些无语,刚睡过怎么又开始睡起来了呢。

    拍了拍高大少年后脑勺,陈建义果然清醒过来,茫然的看向四周,随后发现是余棠,便笑道:“余棠姑娘所为何事?”

    余棠简单的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陈建义也是心领神会,就这么点事,真称的上是大材小用了。

    两人一拍即合,赶忙回到柳叶巷张扬家里。

    院子里,陈建义看到张扬惨状,不禁噤若寒蝉,惨是真的惨。好在不是自己受这个伤,又不禁感到庆幸。

    直到下午,张扬才缓缓醒来,还是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便可跻身二境。时刻告诉自己要心静,剩下时间也并不打算浪费掉,闭坐打关,尽早突破那是再好不过。

    就这么的,一天时间缓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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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阵开启第四天。

    与昨天情景差不多,张扬依然是在挨打的路上,还是那个熟悉的路程,以及熟悉的结果。最终都是昏死过去。而剩下来的时间,则都是用来打坐修练。

    第五天依然如此。

    而到了第六天,镇上又有传言说安定江妖怪又出现了。张扬两耳不闻窗外事,傍晚的时候,出来一趟门,直到很晚才回来。

    堂屋内三人相对而做,张扬看向徐锦,示意放心。随后望向余棠,做好准备了?

    余棠点点头。万事俱备,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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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阵解封第七日

    今天的张扬,起的很是早。少年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身后不知怎么就背了一把弓。余棠缓缓来到张扬身后,有些担心。随后念头微动,手上出现一把红色短刃,将之交给张扬,说道:“只是借,记得还。”

    张扬眨了眨眼睛,好嘛。

    眼见张扬起身欲走,余棠疑惑道:“不打个招呼?”

    张扬脚步不停,笑道:“还回来吃中午饭呢,打什么招呼。”

    少女也跟着笑了起来,跟了上去。

    朝阳街上,一名黑衣背剑男子,正走在街道上,“咻”,一道破空声响起,男子若有所觉,身体只是挪动数寸,便以剑鞘挡住了从高处射来的剑。

    回身望去,只见一名蓬头散发的少年,站在某处房顶上。正是张扬。

    少年气的直跺脚,果然没那么好杀。黑衣背剑男子也不着急,笑道:“算下来,我们一共见过三次。小镇门口,是为第一次。安定江岸,是为第二次。而再这里,是为第三次。不过,我很好奇,一个二境武夫,外加连练气士都算不上的一境练气士,竟然敢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机,好大的胆子。有句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今天也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张扬扣了扣鼻屎,向着黑衣男子弹去,可由于距离太远,功力略有欠缺,弹不过去。有些无奈道:“确实,事不过三,不过今天死的会是你。”

    黑衣男子淡然道:“报上姓名。”

    正愁有词没地方说的张扬,先是躺下,随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又用大拇指抹了下鼻翼,咋咋呼呼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时承运,我是你爷爷呀!”

    时承运只是眯眼看着少年,现在的年轻人,就那么着急送死?一步跨出,瞬间跃在房顶上,张扬则是拉弓如满月,向着时承运射去。背剑男子甚至没抽出长剑,只是侧身躲避,一步跨出,便又是十丈。张扬则是再射了一箭,时承运这次终于抽出长剑,一剑将箭砍成两截。速度不减,冲向少年所在之地。

    眼见如此,少年也不再停留,朝着西方跑去,时承运依然禁追不舍,眼看只有一步便要追上,少年却如泥鳅般滑入巷内,黑衣男子紧随其后,只是刚落到地上,便又是两箭射出。

    时承运手腕一抖,一剑将其斩落。继续向前追求,可谁知少年却在狭下的巷子里,东转西拐的。对于不熟悉小镇构造的他,自然是拉小了两方的脚力差距,少年又是一个西转,男子快步跟去,只是刚转进来,一道箭矢又从高处射来。一剑斩落,看向屋顶上的少年又往其他巷子跳去,时承运有些不厌其烦,搁这玩猫捉老鼠呢。又是一步跨出,紧随少年身后。似乎是长久不换气,少年脚步有些虚浮去,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而少年运气似乎又有些背,竟然拐进了死胡同里面。再微微缩短距离,无论少年往哪走,时承运都能保证一步跨到少年身边,可以说是插翅难飞的景面。

    眼见少年终于坚持不住,正处换气期间。

    时承运当即不再犹豫,一步跨出,反手提剑,直斩少年脖颈。说时迟,那时快,在此等候多时的黑衣少女,一跃而下,手中短刃浮现,直刺男子脖子。

    时承运似乎早就料到如此,长剑反撩,与短刃对碰,二人接受倒飞出去。

    张扬眼神晦暗不明,无奈道:“果然还是不行嘛。”

    时承运望向那个真正的大鱼,笑道:“之前江边一战,你们就是走在一起的,真当这点小伎俩骗得过我?上次在江边,处处针对于我,可是因为我抢了那条唾手可得的火龙?”

    少女凝重的看着时承运,并不答话。

    时承运依旧自顾自的说道:“初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不简单,十一岁的七境练气士,别说见过,我听都没听过。”

    少女终于有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黑衣男子神色自若道:“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了。天才是少有的,早死的天才,无一列外,都是蠢才。”

    余棠紧盯着时承运,对着身后的张扬说道:“你只管先走,我来拖住他。”

    张扬不肯退让。

    黑衣男子看见眼前景象,不禁捧腹大笑道:“没想到这么俗套的剧情,还能让我时承运碰到,哈哈哈哈哈!放心好了,我这人最是善解人意。你们死后,一个喂野狗,一个去喂鱼。”

    余棠也不再坚持,沉声道:“你在后面掩护我。”话音未落,少女直接冲向时承运,短刃直刺胸膛。“当真是自不量力。”时承运怡然不惧,一剑拦腰斩去。少女只得跃向空中,时承运仗势上不饶人,正欲一剑刺穿少女胸膛,却有一道箭矢直射心腔,只得做罢,先将箭矢挡去。少女借此时机,占据地利人和,双手持短刃,直刺男子头颅。时承运勉强用剑抵挡,这一击称的上是势大力沉,男子当场虎口模糊,鲜血直流。

    时承运看也不看,双手持剑,一步跨出,作势要斩,少女脚步轻点,跃上房屋之上。

    可谁知时承运只是装腔作势,真正的目标其实是躲在远处放暗箭的张扬。

    余棠当即大惊失色,连忙跃下,可就在半空中,无处借力之时。时承运蓦然转过身来,本欲要斩,可身后一道箭矢直刺心口,便不得不用剑身抵挡。同时也错过了最佳时机,转斩为拍,就算不能一剑斩死少女,用剑身拍这一下,也是将少女拍飞出去。

    尘土飞扬,少女镶嵌在墙壁里,嘴吐鲜血,面容憔悴。

    眼见少女此时并无反抗之力,根本不给任何机会,一剑刺向少女心脏。

    就在此时,张扬嘴角微微上扬,三条水龙凭空出现在时承运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时承运。

    男子当即被撞飞出去,被撞出十几仗之远。片刻后,男子踉跄爬起,七窍流血,还在不停的呕着鲜血。

    看向屋顶上站着的白裙女子,破口大骂道:“郁南苇,你个臭婊子,早晚要将你压在身下狠狠蹂躏,到时只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郁南苇没有理会时承运,只是看向张扬,歉意道:“抱歉,此时压制还是大厉害了,正常情况下,就凭刚刚那一记术法,足你让他死无全尸。”

    张扬略感遗憾,抱拳还礼:“没事,郁仙子也是尽力了。按照约定,许石正式认你为师,还请多多担待。”

    郁南苇笑道:“这个自然放心,不过使用灵气后,我在小镇最多只能再待一个时辰,不得再次出手。剩下的,就靠你们了。”

    说罢,郁南苇身形缓缓笑散。

    时承运看向张扬,狞笑道:“好你个杂种,竟然敢阴老子,现在没了那臭婊子,我看还有谁来救你们。”

    话音刚落,便直奔张扬冲去,余棠当即挣脱出来,想要略做阻拦,谁知时承运看也不看,一脚将少女踹飞出去,少女还想挣扎,手指微动,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少年目呲欲裂,境界如闸口破开,瞬间到达二境,这一幕,差点没有时承运笑死。缓缓捡起地上的剑,看待破境的张扬,如待宰羔羊。看着少年脸上越是绝望,时承运就越是高兴,整张脸都要扭曲在一起。迟则生变,背剑男子一步跨去,举起长剑,便要一剑斩下。谁知,少年拳头紧握,依然嘴角带笑,比之时承运有过之而无不及,狞笑道:“你去死吧!”

    话音刚落,哪里还有少年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那名刚刚还倒在地上的黑衣少女,眼中所见,少女长发飞扬,气府大开。随即一枚袖珍飞剑缓缓现身,带有金色光辉,不等时承运有所反应,少女大喝道:“破!”

    随即,飞剑如神人擂鼓,势不可挡,连带着男子一同冲出,撞破数道房屋,尘土飞扬。

    片刻后,飞剑缓缓飞来,消失不见。

    张扬神情凝重的看向尘埃处,片刻之后,一道身形缓缓出现,衣服褴褛,神色枯槁,全身鲜血流淌,白骨多处裸露。

    这都没死?两人正欲向前补刀,张扬依然前冲,而徐锦似乎如被人禁锢,不得前行。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时承运身形缓缓消散,只留下如鬼般的唳嚎:这个仇,老夫记下了……

    张扬一拳打在地上,很是愤怒,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待到时承运消失后,余棠发现自己已经能动了,连忙跑了过去。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张扬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回过身来,笑道:“放心吧,我没事。”

    少女翻了个白眼,随即叹了口气,“我等会就要离开了。”

    张扬沉默片刻,牵强道:“我知道,又不是生死离别,总有机会见的嘛,哈哈哈。”

    余棠则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嘟嘴道:“那我走了你会不会难过?”

    张扬本想糊弄过去,但看着少女的眼神,又于心不忍,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叹息道:“其实,我现在都快难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