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飞尘认为自己的请求非常狂妄、非常无礼，如若范姜然严词拒绝，他也不会过多纠缠或心存埋怨。

    连火炎帮的长老姚真都不是范姜然的一合之敌，他的实力强大到何种境地，早已不是向飞尘可以想象的。

    他嘴上说找范姜然练手，但是他根本就不具备与之切磋的资格，只是希望借此机会，向范姜然多讨教一些实战中的经验。

    换句话说，他希望范姜然可以给他一些指导。

    两人的关系非常普通，不是师徒、不是朋友，就目前而言，只能算是彼此都知道对方名字的陌生人。

    两人对对方的了解也是相当片面。

    向飞尘只知道范姜然来自非常强大的国家，并且非常喜欢吃面。

    而范姜然想必也只知道向飞尘比较喜欢把玩小东西。

    仅凭这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一层关系，向飞尘提出如此请求，被拒绝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然而范姜然欣然答应了。

    他露出温和的笑容，点头说道：“好的，我和你练练。只不过我出手可能过于狠辣，如若不小心伤到你，还请你不要介怀。”

    向飞尘当即应道：“你愿意帮我，已是莫大的荣幸。就算我受了伤，也是咎由自取，当然怨不得你。”

    店里的伙计非常能干，不过几个呼吸，就把摆在前庭的大部分客桌搬走，腾出大概三丈见方的空间供二人切磋。

    范姜然轻轻拍了拍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取出翠绿的匕首，含笑做出“请”的姿势。

    向飞尘也不客气，先是一个抱拳，而后陡然抽出长剑，剑芒如寒星，霎时指向范姜然的咽喉。

    他的出手不可谓不狠。换作寻常的吐纳境中阶高手，恐怕这一剑已足够分出胜负。

    可惜向飞尘的对手是范姜然。

    范姜然手微微一抬，手中匕首划出优美的轨迹上挑而至。

    匕首尖口与剑尖竟一毫不差撞在一起。

    下一刻，向飞尘的手一颤，长剑“叮”的一声落在地上。

    这一幕让他感到不可思议。身为使剑高手的他，别说惯用的右手，即使是用左手持剑战斗，也不可能如此轻易丢掉自己的兵器。

    他低头看自己的右手，只觉手心传来挥之不去的酥麻感，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拍了一下，久久提不起气力。

    范姜然收回匕首，俯身捡起地上的长剑，含笑说道：“你还不懂源力的侵略与防守，就这样与人决斗，恐怕凶多吉少。”

    向飞尘捏捏手，见范姜然递过长剑，当即伸手接过，顺着问道：“源力的侵略与防守？这是什么？”

    范姜然解释道：“你可以这样理解。你本身是一个水缸，水缸里的水都归你所有，由你支配。

    但如果这水缸里忽然出现了不由你支配的另一抔水，两种水相互排斥，互不相容，那么水缸当然也会受影响，开裂或破碎都是有可能的。”

    向飞尘闻言再次低头看自己的手心，表面看不出任何异常，但这酥麻感久久不散，却是像极了范姜然所说的两抔水的排斥。

    所谓水缸，当然是指人体。而所谓的水，指的自然就是源力。

    向飞尘顿悟，立刻将源力汇聚手心，随后将那不易觉察的、属于范姜然的源力强行逼出体外。

    他的手顿时恢复正常，再无任何不适。

    范姜然后退一步，空手摆开战斗的架势说道：“看来你已经理解我说的话了，那我们继续吧。”

    向飞尘皱眉说道：“我并不完全理解。”

    范姜然问道：“还有什么不懂？”

    向飞尘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将那细微的源力打入我的手心的。”

    范姜然笑道：“这个很简单。我将源力汇聚在我的割雨上，割雨与你的长剑相碰的一瞬间，我的源力又顺你的长剑流入了你的手心。”

    这话听上去的确很简单，但是具体该怎么做，向飞尘依旧不懂。

    范姜然便进一步解释道：“如果你可以想象出自己的源力的形状，并且可以自由控制它。那么你可以将它化作锋锐的钢针，仅在一瞬间便可伤人于无形。”

    “源力的形状？”

    向飞尘闭上眼苦思冥想，却只知道自己体内存在源力，知道它像血液一样充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却无法想象出它的形状。

    范姜然伸出手，张开手心，微笑说道：“你看。”

    向飞尘睁眼一看，便看见向飞尘的手心已跳跃出奇异的萤火。

    这些萤火呈蓝色，肉眼可见。看上去非常漂亮，却又给人一种不可触碰的威严感。

    范姜然道：“这就是源力的形状，我可以随意将它改变。它可以肉眼可见，当然也可以透明无色。”

    向飞尘好像懂了，但照着范姜然说的去做，摊开手心努力汇聚源力，却无法将源力具现化。

    于是他苦笑道：“太难了。”

    范姜然道：“这当然很难。别说吐纳境的武者，就算是抱一境的武者，也没有几个能做到这一步。”

    向飞尘问道：“想象源力的形状，除了将源力注入敌人体内，使其方寸大乱，还有其他用途吗？”

    范姜然神秘一笑，点头道：“当然。若不能想象出源力的形状，就不可能做到源力入微。无法入微，就绝对无法成就王座。”

    听到“王座”二字，向飞尘低眉敛目不再说话。

    哪怕找遍整个楚国，乃至是楚国周遭的其他国家，都罕见王座境强者。

    向飞尘明天就要与严兴贤展开生死之战，现在可不是憧憬那遥远而梦幻的武者境界的时候。

    向飞尘对着范姜然抱拳一拜，致谢道：“范姜兄，多谢你的指导。我想我知道明天该怎么打那场决斗了。”

    他咬咬牙，转身准备回房思考源力的形状与作用。

    “你确定不多留一会？”

    向飞尘没走几步，身后却传来范姜然的笑语。

    他转头，只见范姜然再次做出战斗的架势，似等待向飞尘再次攻过去。

    向飞尘惊讶道：“范姜然不吃面了？”

    范姜然道：“吃面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我现在还想教你一个东西，对你明天的决斗大有裨益。”

    话说到这个份上，向飞尘当然不能走了。

    他相信范姜然，知道范姜然这个等级的强者，不会只为一时兴起，就信口开河。

    如果这场切磋能帮助自己打赢明天的决斗，向飞尘当然得慎重对待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