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少年天才间的战斗，直到结束前的最后一息，仍是悬念十足。

    而今确定向飞尘取得胜利，向雨河、花子琳等向家长辈们均长长地松出一口气，随后喜上眉梢，畅快地笑了起来。

    向家长辈中，不喜欢向飞尘的并不少。但是不管怎么说，向飞尘总归保住了雪篠山矿脉，于向家有大功。

    况且向飞尘惊才绝艳，以区区通源境巅峰的实力，战胜吐纳境的强者。

    这种事若非众人亲眼所见，哪怕是最亲近的人告诉自己也很难相信。

    向飞尘未来必定成为新一任向家家主。如今精明一些的长辈们，已暗中盘算如何亲近他的问题。

    向正奇是这些人中唯一的例外。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嘴里也没有半句好话。

    眼见着向雨河、花子琳拥在一起，激动地窃窃私语，向正奇迎面泼去冷水，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向雨河怔了一下，抬眼凝视战场，确定向飞尘必胜，皱眉问道：“二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向正奇冷笑道：“你们忘了五年前我是怎么输的？”

    五年前，向正奇代表向家出战严家的现任家主严兴贤。

    那时向正奇的实力很强，稳压严兴贤一头。正式战斗中，向正奇也确实占据非常可观的优势。

    然而严兴贤何其阴险，从一开始就没想正面战胜向正奇。

    武者的实力差距毕竟不能直接决定战斗的胜负，智慧与计谋，也是制胜的关键。

    严兴贤在枪头里藏暗箭机关。

    当向正奇胜券在握，施展长风光寒剑，直逼严兴贤之时，暗箭从枪头里喷射而出。

    宛如满弓射出的箭矢，直接命中向正奇的小腹。

    向正奇输得很冤，并且当场提出抗议。

    可惜两家约定的战斗清楚规定可以携带武器，暗箭当然也算武器的一种。

    之后向正奇变得异常消沉，经常出入某些风月场所，抑或是借酒浇愁，连他的两个儿子向星腾与向文阑都很是看不过去。

    经向正奇的提醒，向雨河立刻明白过来。

    五年前严兴贤可以使用奸诈手段获取胜利，严俊树作为他的亲子，当然也可能使用更为奸诈的手段。

    向雨河对着战场果断大喊道：“飞尘，叫他认输！不然就杀了他！”

    光影相错的竹林内，向飞尘感到无比疲累，喘气好久才忍着剧痛抽出刺进自己左臂的枪头。

    他一把扔掉长枪，随后小心翼翼地抽出刺进严俊树身体里的长剑。

    严俊树的胸膛霎时鲜血如泉涌，宛如一条细小的殷红血河。

    向飞尘有听见向雨河的话音，但他没照向雨河说的做，只是盯着笑得越发狰狞的严俊树问道：“你笑什么？”

    之前的战斗中，严俊树不只一次杀机毕露，仿佛将向飞尘视作不得不除掉的肉中刺。

    基于这个缘由，向飞尘完全可以直接挥剑杀掉严俊树。

    但是向飞尘没杀过人，也没想杀人，而且他还有很重要的问题想问严俊树。

    严俊树仿佛不知道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扭曲，甚至狰狞得有些不像人脸。

    他话音沙哑地反问道：“你不杀我，却问我为什么笑？”

    向飞尘道：“我想知道你说的公平一战是什么意思。”

    严俊树狰狞地笑着，却不做回复。

    向飞尘静等片刻，轻叹道：“你现在伤得严重，再说话可能会伤到肺。你认输，然后回去养伤，我以后再来问你。”

    严俊树的笑容僵了一下，却一个字也不说。

    向飞尘不知道严俊树心里在想什么，只知道战斗发展到如今的局面，自己必胜无疑。

    严俊树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一直耗下去的话，向飞尘就陪他耗。

    向飞尘感到累，索性放下长剑，坐地上休息。

    严俊树重咳两声，咳出大量鲜血，但他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冷声问道：“我想杀你，你为什么不杀我？”

    向飞尘道：“我的父亲教育我，修炼的目的不是杀伐，而是保护。”

    严俊树沉默。

    向飞尘捡起一块表面还算光滑的石头，随意地把玩起来。

    场外向雨河又喊了几声，向飞尘不为所动，四周再次归于平静。

    向飞尘听着严俊树的沉重呼吸，好心劝道：“你再不认输回去疗伤，可能会死。”

    严俊树忽然不笑了，一张英俊的脸竟显得格外恬静。

    他淡淡说道：“你被散源，所以不公平。”

    向飞尘不解道：“什么意思？”

    严俊树问道：“身为天才的你，在通源境巅峰停滞足足两年，你不感到奇怪吗？”

    向飞尘点头道：“我很早以前就感觉体内有某种奇怪的力量阻碍我突破，为此我请教父亲。

    父亲向我解释，这所谓的阻碍力量，是武者修炼本身的瓶颈。

    我认为父亲的话非常有道理，如若修炼一途没有瓶颈，那么只在各类典籍中出现过的王座境强者，早就遍布世界各地了。”

    严俊树捂住不断出血的胸口，平静说道：“修炼本身的确存在瓶颈，这一点无须质疑。只不过通源境巅峰到吐纳境的瓶颈，远没有顽固到足以让你止步两年的地步。”

    向飞尘道：“这一点我相当赞成。”

    严俊树道：“近两年中，你吃的食物里，藏有微量的散源粉。”

    向飞尘怔住。他不知道散源粉是什么。但是听它的名字，大概可以猜到，它是一种散去武者体内源力的粉末。

    严俊树又道：“通源境巅峰突破至吐纳境，需要的仅是一种成竹在胸的玄妙感觉，以及足够量的源力。

    以你的天赋，早就应该晋升吐纳境了。

    只可惜你每次尝试突破时，潜藏在你体内的散源粉便会散去你的半数源力，致使你突破失败。”

    严俊树为向飞尘解释了一大疑惑，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疑惑。

    向飞尘问道：“谁在我的食物里下的散源粉？”

    严俊树又是一阵急促咳嗽，咳出好几口血。

    他不为所动，扯动殷红的双唇，妖异地笑道：“这事是谁干的，你真的想不到吗？”

    向飞尘苦思冥想好一阵，摇头道：“想不到。”

    严俊树道：“现在想不到没关系，反正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但是在那之前，你会承受不小的痛苦。”

    向飞尘当即问道：“什么痛苦？”

    严俊树扬眉一笑，自信说道：“向飞尘，我既然有办法在你的食物里下散源粉，当然也有办法下其他东西。

    你之前问我笑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我笑自己英明，哪怕对这场战斗信心十足，依旧准备了必胜的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