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解家。

    叮铃铃、叮铃铃……清脆的闹钟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被闹钟吵醒的解雨臣伸手去够闹钟，忽然感觉到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似的透不过气来，睁开眼就见一条胳膊横压在胸口，立刻清醒过来对着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某人低吼：“你怎么在这里？”

    叮铃铃……

    黑眼镜揉了揉眼睛，操着沙哑的嗓音问：“花儿爷，这才几点啊。”

    叮铃——声音戛然而止，解雨臣挣扎着坐起身，踹了一脚还在装死的某人：“我问你为什么在这儿？”

    “客房的被子太薄了，冷。”黑眼镜翻身把脸埋在枕头上蹭了蹭：“再让我睡会儿。”

    “胡说，我们家的被子怎么会冷？”

    黑眼镜：……。

    解雨臣转头看了眼闹钟，抬手掀起被子：“赶紧起来，马上要出发了。”

    没了温暖的被窝某人终于舍得睁开眼睛，摸索着拿过床头柜上的墨镜戴上，动作慢慢吞吞又懒懒散散：“我说花儿爷，天都还没亮呢，这是去哪儿啊？”

    “少废话。”解雨臣穿好裤子脚刚要着地，黑眼镜伸手一兜又把人给拦腰带了回来，笑道：“这就生气了？睡都睡了，要不今晚给你睡回来？”

    解雨臣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拳头松松紧紧几个回合才忍住了把人送进医院的冲动，强压下怒气挣脱开来，低声骂了一句：“无耻！”

    “这就无——”

    “闭嘴。”解雨臣冷冷地扔下两个字，走向浴室：“给你十分钟，洗漱，出发。”

    听浴室门被狠狠地甩上，黑眼镜枕着胳膊愉快地吹了声口哨儿，这才慢悠悠地下了床。

    十五分钟后两人出现在停车场，一黑一白，一个气呼呼一个神色愉快，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花哥哥。”霍秀秀笑着迎上来的，她今天梳了个丸子头，一身水洗蓝牛仔装扮衬托出高挑匀称的身材，看上去清爽又可爱。

    “秀秀。”解雨臣点头。

    霍秀秀走进了才发现解雨臣似乎不太高兴，笑问：“小花哥哥，谁招惹你了？”

    解雨臣斜了眼身后的某人，转头不语。

    霍秀秀这才看见解雨臣身后不远处的黑眼镜，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质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你说呢？”黑眼镜生怕还不够乱似的，上前一步伸手搭住解雨臣的肩膀上，唇角微扬，笑意浅淡，意味深长。

    “小花哥哥！”霍秀秀提高了声音，看上去像是马上就要跳起脚来。

    解雨臣暗叹了口气，眼神示意霍秀秀稍安勿躁，微微转头斜视肩膀上那只手，抬手拍掉跟着又氆氇了两下，像是在掸灰尘。

    这是被嫌弃了？黑眼镜一脸震惊外加委屈。

    看黑眼镜在解雨臣那吃瘪，霍秀秀立刻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懒得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解雨臣走向不远处的拖把：“拖把，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小九爷，都齐活儿了。”拖把小跑着迎上来，哈着腰凑到解雨臣身边儿，“小九爷，昨天的事儿，对不住了。”

    “算了。”解雨臣摆摆手，没好气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不关你的事。”

    拖把憨憨一笑，招呼几个兄弟过来开始往车上搬装备和物资。

    黑眼镜走过来：“拖把，你这是？”

    “他现在受我雇佣了。”解雨臣解答了他的疑惑。

    “行啊，拖把。”黑眼镜走过去搂住他的肩膀：“你也学会收两份钱？”

    “嘿嘿。”拖把憨厚一笑：“混口饭吃，混口饭吃而已。”

    解雨臣听了撩起眼皮儿，语调有点儿冷：“也？不知这次黑爷的老板们都有谁？”

    黑眼镜笑容一凝，旋即转身去招呼忙碌的兄弟们：“哎，那个谁把这些东西——”

    解雨臣却并不打算放过他，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问：“除了德国人，还有解连环么？”

    叮，叮。“消费吗？”黑眼镜拿出Pos机：“花儿爷，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解雨臣看了一眼伸手推掉：“算了，我早晚会知道。”

    见解雨臣走远了，黑眼镜得意地翘起唇角：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这次解雨臣召集了个五人小队，解家两个外加拖把带来的两个，自塔木陀历险归来，三人也算是在生死与共中建立了某种程度上的信赖关系。

    行装上车，万事俱备，解雨臣扬手打了个响指，拖把和霍秀秀上车率先开道，其他两辆车紧随其后。

    华光犹冉冉，旭日渐曈曈，恰如深秋的四九城，人烟未起时，有种如梦似幻的朦胧之美。

    解雨臣打开车门刚要上车，黑眼镜拦住了他：“对了，花儿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通城。”解雨臣看着他，笑问：“你现在问是不是太晚了？”

    “通城？”黑眼镜在脑海里把地图过了一遍，露出不解的神色：“这绕得有点远了吧？去那儿干嘛？”

    “想知道？”解雨臣说着伸出了五指，微扬着下颚，神色颇为得意。

    黑眼镜：……。委屈地咕哝：“又讹我？”

    “当然，你也可以不去。”

    “哎，别。”黑眼镜立刻上前一步，拉着解雨臣绕到另一边，殷勤地打开车门谄媚一笑：“黑爷我给你当司机，全程免费。”

    不待解雨臣拒绝，黑眼镜把他推进了副驾驶的位子，自己绕到另一边的驾驶席，就见解雨臣正笑意盈盈地看过来：“居然免费？我这是幻听了？”

    “不，你没幻听。”黑眼镜说着凑过去。

    “你干什么？”解雨臣下意识地向后闪躲拉开了距离，却见黑眼镜只是伸手帮他扣上了安全带，“谢了。”

    “这么客气，不如——”

    “打住。说好了，这次你的钱我不付。”解雨臣及时打破了某人的美好幻想。

    天色渐亮，古老的城市逐渐开始苏醒，大街上还不算拥挤，黑眼镜熟练地换挡踩油门，将车子开得几乎要飞起来：“放心，你黑爷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解雨臣想起他曾经的那些‘老板们’，不由得摇了摇头。又问：“这次解连环也是其中之一？”

    黑眼镜狡黠一笑，道：“花儿爷这是又想要消费了？”

    “对了，我倒是挺好奇解连环到底给你多少钱？”解雨臣转过头来看向他，神色颇为认真：“我翻倍。”

    黑眼镜：……。挣扎了半晌，抱怨道：“花儿爷，这么做可不地道，有侄子这么挖亲叔叔墙角的吗？”

    “那这钱你到底是赚还是不赚？”解雨臣拿出黑卡在黑眼镜的眼前晃了晃：“黑爷，你好好想想，这样赚钱的好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

    “唉，我跟你说实话吧。”黑眼镜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真不是我不想赚，我是真没他的消息，自塔木陀之后他一直没跟我联系。”

    解雨臣听了黑眼镜的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他始终不愿相信解连环出事儿了，可他和吴邪找了这么久都还没一点儿的消息，如果黑眼镜这里也没有的话，莫非是真的……

    “放心，他不会有事儿的。”黑眼镜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大腿：“不过就是些野鸡脖子，不能把三爷怎么样。”

    或许是意识到气氛过于沉闷，解雨臣转换了话题：“你这次的老板也是德国佬？都什么来路？”

    “罗布·冯，他祖父曾经在一九零零年参加过瑞典人斯文·赫定的团队，由北向南穿越罗布泊，并在一九零一年春天发现了楼兰古城。”

    解雨臣听了不禁有些好奇：“这么熟悉？你们以前合作过？”

    黑眼镜：……。摇摇头：“没有。”

    “这都一百多年过去了，他回来是为什么呢。”解雨臣越想越觉得好奇：“你说，那个九连环和照片会不会就他寄来的？”

    “这我可回答不了你。”前面刚好是红灯，黑眼镜转头看解雨臣，唇边漫不经心的笑容几乎消失不见，问：“花儿爷，你现在想回去还来得及。”

    解雨臣：……。唇角抿成了一条缝：“我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