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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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勇者之乡,亦是埋冢之地

    少年悠悠醒转的时候,祭坛上正飘着飞雪。

    冰妖的身子斜靠在他身侧,雪已在他身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诺冰寒的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安详的笑容,只是已没有了任何生命的气息。

    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似有千万只细小的蚂蚁在吞噬着血肉。

    星岚勉力撑起身子,查看伤口,惊讶地发现血已经止住,一些较浅的口子甚至已经开始结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年心中惊疑不定,忽而想起了什么,猛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右眼,一触之下,却是一块冰冷的圆石。

    “血晶石?”星岚一急之下,想要站起身子,只听得“啪”的一声,一封皮卷自少年身上跌落。星岚将其拾起,正是被蛮女视若性命的血裔修炼功法。少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子,果然看见了他的“主人”。

    蛮女此刻已化作了一尊冰雕。

    她的身子被冰棱贯穿,血与雪融在了一起,又冻结成冰,呈现出妖艳的绯红。

    在蛮女的左眼眶内,原本的血晶已然不见,淌下的血渍早已冻结成冰,连带着那原本狰狞可怖的狼图腾,都看似是在哭泣一般。雪妮的身子向前倾斜着,双手无力地垂倒,她的脸上丝毫没有死亡的痛苦,反而带着恬静的微笑,就这么静静地望着星岚。

    少年颤巍巍地探出手指,轻轻触摸着她的脸颊:“喂,醒来啦……”

    “醒来啦,”星岚站起身子,轻轻摇晃着她,“不要再睡了,快点醒来啊!”

    “你不是狼族勇士吗?这么点伤,对你来说,压根算不了什么啊!”星岚双手捧着蛮女的脸颊,心中不断哀求着奇迹的出现。但或许是因为异教徒的缘故,神祗并未回应少年的祷告……

    奇迹,始终都未曾出现。

    “醒来啊,你这个骗子!”泪水凝聚在眼眶,少年强忍着,奋力晃动着蛮女的身子:“你不是说过,要成为北地最强吗?你不是说要杀光所有的复仇者吗?你骗人!骗人!”

    “我不许你死!我还没有打败你!你不能死!你是个骗子!骗子……”

    泪水终究还是淌下了脸庞,星岚紧紧抱住“主人”那早已冰凉的身体,嚎啕大哭,一如当年阿凯逝去时的模样……

    神圣历595年冬,冰妖诺冰寒陨落于凤凰山巅,北地震动。

    诺冰寒的尸体被摆放在三圣台上,神态安详,嘴角似乎犹自挂着笑容。

    在冰妖的身畔,插着一柄巨大的双手剑,剑身上用血写着“狼族雪妮”四个字。

    为了缉捕凶手,冰之团的佣兵们展开了疯狂的搜捕,几乎翻遍了北地的角落,却始终未能得到任何关于蛮女的消息,仿佛她就此在人间消失了一般。

    狼族雪妮之名,迅速地在北地传开了。关于她的传说有许多,有人说她已经回到极北冰域去了;有人说她依然潜伏在北地,准备着向下一个强者出手;也有人说她已经改换容貌,前往南方了……如同所有的传说一样,没有人知道究竟什么才是真相,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这里是北地,”父亲曾如是告诉少年,“天下勇者之乡,亦是英雄埋冢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