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又是一百条冰曜之力。”朔弥微笑着取出瓶子让侍者呈到中村翼面前，“帝君大人还有其他吩咐吗？”

    “直接送过去吧。”坐在王座上的人看了一眼瓶子就让侍者送了回去。冰曜之力无法造假，只是朔弥的速度快得让自己有些惊讶。

    少年行了一礼后便拿着瓶子离开了大殿。

    “人们都在称颂光明之子为大家带来了光明和温暖。”队列首位的老人看着朔弥离开的背影缓缓开口。他须发皆白，走路颤颤巍巍，可说出的话却是众人都不敢言论的。

    “无妨。”中村翼看了一眼台下的老者，灵体研究所所长长泽哲也，已经快要一百五十岁了。即使是现在，正常人类的寿命也是有尽头的，可作为开国功臣的他却一直没有接受灵体进化，选择了自然老去。

    短暂的会议结束，老人在家臣的搀扶下坐上车，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花。

    “家主，我们长泽家该继续支持帝君大人吗？”开车的家臣不由地问道。

    “明天就是元旦了。”长泽哲也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西历3122年的最后一天，还是大雪纷飞。晴朗的日子总是持续不了几天。院落里的树木上落满了雪花，仿佛冬樱初绽，十分美丽，可却依旧掩盖不了周围的萧条和肃杀。

    上午朔弥把瓶子里的力量注入到沈璐体内后，傍晚又亲自端着食盒送了荞麦面过去。多日来数次进出，比侍女们还要勤快。

    “圣女大人，你知道为什么除夕要吃荞麦面吗？”朔弥托着腮看着吃完面后依旧没有反应的沈璐。这几日，他一直尝试跟她搭话，冰曜之力已经寻回六成，按道理会有些反应。

    “因为荞麦面比其他的面更好切，象征着斩断厄运和灾祸。吃过荞麦面，从明天起新的一年就是无灾无难了。”他自问自答地笑笑说。

    这样的对话，如果从头算起，其实持续了有一百多年。

    “吶，如果一开始学院里遇到的是我，你会喜欢我吗？”朔弥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还是冰冷冰冷的，百年来毫无变化。此刻，他略有些无助的眼神惹人怜爱。

    “会的，一定会的。”他继续自言自语，“他一直在骗你，他的一切全都是假的，包括那张脸。而我不一样，我的一切都是真的。”

    沈璐依旧没有反应。

    朔弥坐到她跟前，撩开她鬓角的长发，凑到耳边轻轻地开口：

    “老师。”

    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垂，他声音软糯，仿佛一瞬间把这坚冰也融化了几分。

    沈璐的眼珠子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对这称呼有些反应。

    朔弥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凑过去轻轻地咬了一下那带着几分温度的耳垂。伸手解开她身上狐裘披风后，十指缓缓沿着细腻肌肤往下滑动。

    突然，冰晶在锁骨处凝结，阻止了他继续往下。

    “别怕……”他轻声在她耳边这么说着，那双大大的眼睛里依旧带着纯洁无瑕的笑意，“不过也对，这种事从未有人教过你。既然他不愿意教你，就由我来吧。谁让他根本不喜欢你呢。”

    即使如此，冰晶并未有半分融化。朔弥微微蹙眉，沉默地收回手。

    他低下头，像下定决心似的，从口袋里取出了另一个瓶子，拔下塞子后，几道白光迅速地没入沈璐的身体。

    她有些痛苦地皱起眉头，眼神却不断重新聚焦起来。终于，沈璐缓缓抬起头，直视着眼前面带微笑的少年。

    “我是从其他学院转过来的……”

    “对灵体课感兴趣……”

    “老师你中午吃了什么呀……”

    “就是……就是……感觉你不太开心的样子，想跟你多说些话……”

    “其实，我觉得你是那种乍一看很普通，然后……”

    记忆像纷飞的雪花一样扑面而来，在黑暗中终于组成了一个泛着白光的人形，他纤柔娇小，容貌可爱，肌肤像牛奶一样白皙。

    “我的名字叫——”

    “朔弥。”沈璐缓缓地吐出几个音节。

    “对，是我。”朔弥伸手褪下她肩头的衣物，“学院里你遇到的那个人是我。所以，你真正喜欢的一直都是我。”

    “可你还不够了解我。”他的语气里带着魅惑，“所以就从今夜开始，让我们更深刻地互相了解一下吧。”

    夜雪纷飞，少年将她压在了被褥上。

    “把所有的力量都交给我吧，我什么都比他好，只是我来晚了一些而已。”他俯下身亲吻着身下的女人，十指继续往下滑，冰晶已经全部散去，神主系统的主控制权正在向自己的灵体融合。

    只要过了今夜……

    “唔……”少年雪白的喉咙突然被一把扼住，双脚离地，竟被这样硬生生地提了起来。

    “就凭你，也配碰我的东西？”沈璐的瞳孔变为血红色，喉咙里发出低吼般的话语，眉心处血色的彼岸花纹样若隐若现。

    右手发力，直接将他扔了出去。

    巨大的力量把朔弥连同纸拉门一起甩到了院子中的雪堆里。他从地上站起来，还未转身，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怎么？生气了？”朔弥依旧笑着，缓缓回过头，正对上了那一双黑色的瞳孔。他做了帝君后，便不再用美瞳掩饰自己的瞳孔颜色，反正，沈璐已经没有自我的意识了。

    “敢碰我的东西，找死。”他咬牙低喝道。

    “哦？东西……哈哈，看来你也没把她当人。”朔弥并未反抗，脸上笑意不减，“既然如此，你不喜欢的东西，我还不能喜欢吗？”

    中村翼握紧手里的刀，寒声道：“篡改记忆，呵，你用了这么卑劣的手法，也配说喜欢？”

    “帝君大人，您说我卑劣？您怕是忘了当初您自己的做法吧。”朔弥的眼神里带着无尽的嘲讽，“您问问您自己。”

    “你高居王座霸占她的灵体百年，心安理得地带着这个木戒指，里面仅存的一缕残魂不知为你挡过多少次生死危机。”不等他回答，朔弥尖锐的声音犹如一把剪刀，无情的戳烂了他的面具，“学院里也好，千年之前也好，你对她可曾用过半分真心？”

    “不仅如此，你还让她和真正所爱之人永远分离。白为你征战百年，冰曜帝国之中众人皆知白发战神。因为每一次战役永远都是他冲在最前线。”朔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准确无误地刺入中村翼的心脏。

    他说的全都是事实。

    “也就只有她会蠢到吃下你那一套，在神主系统抽取灵体时自愿把命都给你。”朔弥从怀中拔出短刀，可爱的脸上泛起森冷的笑意，“帝君大人，论起卑劣，朔弥比不上你十分之一！”

    中村翼提着刀，百年来他一直在思考为何那一日她会死。其实早该猜到的，她是自愿的，为了那个虚假的契约。

    朔弥的短刀近在咫尺。此刻，胸前的木戒指迅速筑起防御，直接弹开了他的攻击。

    “看看，竟然还这么不要脸地在用她的东西。”朔弥退开一步，嘴上依旧恶毒，“我们的帝君大人真是厚颜无耻到了一定境界啊！”

    中村翼挥刀格挡住朔弥的几轮攻击，脸上阴晴不定。他想说不是那样，可根本无力反驳朔弥。

    事实就是这样。

    他伸手取下胸前的木戒指挂在樱花树的枝丫上。那是朔弥的激将法，他很清楚。但此刻，他真的很想把眼前这个毒舌的少年抓起来暴打一顿。就像暴打卑劣可耻的自己一样。

    “明明不喜欢她，却一直为了自己的目的让她以为你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存在！”朔弥的攻击并不强，甚至在中村翼看来可以说破绽百出，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宣泄着内心不满的普通少年。

    “你懂什么！”终于，他不耐烦地一脚踹在少年的小腹上，“我……没必要跟你解释！”

    “确实没必要，你本就是利用完别人后就把对方扔掉的人。”朔弥捂着肚子勉强站起来，“可你现在还在装，在周围的人眼中，你对圣女以礼相待，近乎完美。这么做是想着有一天她醒过来后还义无反顾地继续爱你，继续为你奉献一切吗？”

    又是一击，他用尽全力，声嘶力竭，可爱的脸上带着愤怒，那双眼睛里是无尽的悲哀。

    “你不当我们是朋友，我们又怎可能把你当做同伴，对你真心相待。”朔弥捡起地上的短刀，擦了擦嘴角渗出的鲜血，突然又笑了，“可偏偏就是有这么蠢的人义无反顾地信你。”

    “我只把她记忆中的人改成我，她就不再反抗了，即使我要对她做那种事。”朔弥咬着牙，再次冲向前。那份记忆里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原封未动，所以她眼里根本没有自己，全都是他，无论百年来自己怎么做都是徒劳的。

    “喂，帝君大人，你行行好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你？”朔弥捂着脱臼的手臂冷冷地笑着。

    他不会剑术，也不会体术，身材纤瘦又娇小，在中村翼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可这样的他却依旧再次握住短刀冲向眼前的男人。

    “离开这里。”中村翼收起刀，厌恶地看着再次被自己击飞的他。这个柔弱的少年不知在发什么疯，今天非要挑战自己的底线，明明根本不可能赢。

    “明天就是元旦了啊。”朔弥扔下刀，苦笑着跪在了雪地里，好像再也没有力气动了似的。

    中村翼抬起脚步走向沈璐的房间，不再去看他。

    “新年快乐，帝君大人。”

    忽然，朔弥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结晶捏碎。碎片他手里化成了一把利剑，凌空飞起，瞬间穿透了中村翼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