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无常
“爸,那老秃驴呢?”
看着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在自己面前,李长生惊讶万分。
“老秃驴?你真是个傻大胆啊!”
李拴住听了儿子的话,浑身打了个哆嗦。
“爹,枯月和尚什么意思?”
李拴住看着李观澜面对大荒山沉默不语,走过去低声问道。
“管他作甚!”
李观澜看了看那一地的狐狸血肉和毛皮,嗅了嗅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皱眉道,“放你小子去大荒山打猎,你爷俩倒好,把这老家伙也给惊出来了。”
“哎,爹,您老不知道,那些狐狸……”
李拴住正要说话,却看到李观澜一步步朝李长生走去。
“小家伙,怕吗?”
李观澜看着面前的小家伙双手紧握着一根木棍,虽然两股战战,神色中的傲气却掩饰不住,淡淡笑问道。
李长生甩了甩手中的雷击老桃木,撇了撇嘴,嗤笑道,“人气卵朝天,有什么好怕的!”
“好、好、好,不愧是我李观澜的孙子!”
李观澜闻言,开怀大笑,突然,盯着李长生手中的那根雷击老桃木,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奇怪,奇怪,这根桃木虽然被天雷劈了几次,其中蕴含着一丝天雷之力,对邪灵有一定的伤害。”
李观澜拿起那根老桃木抚摸一遍,感受到老桃木的变化,神色中的疑惑更浓,“但诡异的是,这老桃木怎么能吸收阴煞之力?”
“老家伙,这玩意邪性?”
李长生小脸皱了起来,这老桃木他用了可是十分顺手啊!
“说不上来,不过应该不是坏事,你放心用便是!”
李观澜翻了脑海中所有的记忆,也没有找出相关的内容,神色有些尴尬。
“爹,那我们继续?”
李拴住知道他爹喜洁净,看了脚下还有一堆狐狸皮没扒,对李观澜询问道。
“好不容易打来的,赶紧处理吧!”
说完,李观澜转身就要离开,在离开之前,走到李长生面前,抬起的右手在空中迟钝一下,然后揉揉了那个小脑袋,温和道,“小家伙,不错,没让爷爷失望!”
然后,大步离开,留下一脸懵逼的李拴住父子。
“这老家伙,一直都这么酷吗?”
李长生看着李观澜远去的背影撇了撇嘴。
李长生似乎陷入了回忆,半晌,才扬起嘴角笑道,“你爷爷年轻时候的风采,何止一个酷字?简直就是霸气侧漏啊!”
“那么……牛逼?”
李长生看了一眼老爸脸上崇拜的神色,迟疑道。
李拴住硝制毛皮的手法称第二的话,绝没人敢称第一。
当刘建刚带着硝制好的毛皮去了市里一趟回来的时候,把一个黑色的皮包放在了李拴住面前。
“这、这么多?”
李拴住打开皮包,看着里面四捆纸币,兴奋地双手微微颤抖。
“哥,那大老板也是个实诚人,没坑我,他看了毛皮的成色后,非常激动,给出的价格是平常的两倍!”
刘建刚,个头不高,黑胖,虽然为人比较精明,但对于李拴住一家,他从来不会耍任何心眼。
“这一共多少?”
李拴住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刘建刚问道。
“七十二张皮子,除了六只带箭眼,其他的都很完整!完整的皮子人家给出了六十一张的价格,带窟窿的也给了三十块的价格!”
刘建刚喝了口水,语气兴奋道,“大老板很大气,一共给了四千块啊!哥,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
刘建刚虽然给人家跑货车,但工资也就一百三一个月,在这个平均月薪七八十块的时代,虽然也算高薪了,但是四千块的巨款,他是绝对没见过的!
听说,在刘家集镇所隶属的颍水市,一套商品房的价格,也不过一万块左右。
“建刚啊,那些皮子能卖这么多钱,全靠你了!”
李拴住闻言点了点头,从皮包里拿出一沓捆扎好的十元大钞,轻轻推到刘建刚面前,笑道,“咱兄弟俩,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这一千块,算是你的辛苦费,你别嫌少!”
“哥,这、这可使不得!”
刘建刚闻言,吓了一跳,拿起那捆钞票就要放到包里,却被李拴住死死拦住,不由得苦笑道,“哥,你不说我也能看出来,这些钱可是你拿命换的,我怎么能拿?”
李拴住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虽然大部分已经好了,可是仍有几处,隐隐渗着血迹。
这触目惊心的伤疤,都是描述一个刘建刚没看到的惨烈画面。
“命?呵呵,你哥这条命,大荒山中的那些东西还没资格收!”
李拴住嗤笑道,随后瞪了一眼刘建刚,“兄弟,这钱你再不收,以后哥哥就当不认识你了!”
刘建刚闻言,也只好作罢。
“啧啧,云兰,你看,咱家儿子帅气不?”
李拴住看着面前,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短袖,下身穿了黑色短裤,脚上穿了一双崭新的凉鞋的少年,捏着下巴,啧啧称叹。
“也不看看是谁生的儿子?”
云兰打量着穿了一套新衣服的李长生,脸上也露出一丝得意。
“哎,哪有这样夸自己娃的?”
李长生翻了个白眼,背起军绿色的小书包就朝外走去。
“臭小子,报名这么大的事儿,你一个人行吗?”
李拴住看着儿子的背影,拿着户口本,出生证明之类的材料,就追了出去。
刘家集小学,坐落在刘家集镇最南头,是一处三进三出,拥有十个班级,规模较小的学校。
“二狗,看我这书包咋样?”
“鼻涕虫,你这凉鞋在哪里买的?”
在去报名的路上,李长生遇到了几个关系好的小伙伴,几人吵吵闹闹,一路朝学校奔去。
李拴住则和一些熟悉的学生家长,边走边聊。
那时候小学新生报名手续很简单,交了费,名字登记上就完事了。
“哇,这鱼好大!”
“这是什么鱼呀?”
在学校旁边,有一口五六亩大的水塘,此时,围满了学生和家长,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在指着水塘,议论纷纷。
“屁大点水塘,能有多大鱼?”
李拴住给儿子报好名,心中高兴,嘴里哼着小曲,好奇心驱使下,走近鱼塘一看,瞬间呆住了:只见一条长约两三米的大鱼,在水面上欢快的游动。
似乎对岸上鼎沸的人声毫不在意,那条大鱼游着游着竟然接近了岸边。
“我的天,这么大一条鱼?”
“这鱼,怎么好像和长生钓上来的那条差不多?”
“不会吧?你们看,那鱼背上的一个窟窿,像不像生仔咬的那个?”
二狗、鼻涕虫等几人,挤过人群,看着水面上,距离岸边不过一米多远的大鱼,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这他娘的怎么回事?”
李长生在看到那条大鱼第一眼的时候,就毛骨悚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在他眼里,那条大鱼已经微微抬起头来,双眼如血,正怨恨地看着自己。
“握草,快,大鱼靠边了,弄死它!”
“这大鱼至少两百斤以上,捞上来能卖不少钱!”
看到大鱼逐渐靠近岸边,那些不明真相的学生和家长,纷纷四处找家伙,准备把那大鱼打捞上来。
“二狗,我们走吧,有点不对劲!”
突然,一股莫名的阴寒之气滚滚而来,李长生脸色大变,冲二狗等人喊道。
“乖乖,有点邪门,我们离远一些!”
二狗听到了李长生的喊声,看了那怪鱼一眼,转身就要离开,突然,一头撞进了一个黑衣人的怀里。
“你有病吧!”
二狗也是个暴脾气,嗅到那人身上一股莫名的臭味,推了他一把,抬头看着那人骂道。
可是当二狗看到那人脸的时候,瞬间说不出话来,站在他面前,那个披着黑色斗篷、身材高大的家伙,脸上竟然光秃秃的,没有五官!
“嘿嘿……”
也不知从哪里发出的一阵阴沉的冷笑,只见那人轻轻一推,二狗的身体瞬间倒退,掉进了水塘里。
“草泥马,你有病吧?”
李长生看着那黑衣人竟然把二狗推进水塘,心中大怒,指着那人破口大骂。
那黑衣人转过身,抬起头来,没有五官的脸部,突然,龇牙一笑,缓缓朝李长生飘了。
对,就是飘!
那个黑衣人好像没有重量一般,更是直接穿过人群,被风吹着似的,朝李二狗飘来。
“生仔,咋啦?”
李拴住发现了儿子的异样,看着他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样子,惊问道。
“爸,那、那个无脸的黑衣人把二狗推进河里,现在朝我飘来了!”
李长生虽然内心十分害怕,还是用最简短的话,把事情说出了出来。
“黑衣人?在哪里?”
李拴住看着众人都在下水打捞二狗,脸色难看起来,儿子不会说假话。
“那、那里……”
李长生颤颤巍巍地指着一个方向。
李拴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哪有什么黑衣人?只有一团小旋风,卷着一些树叶、纸片朝这里移动。
“坏了!”
李拴住脸色大变,弯腰抱起李长生撒腿就跑。
那个黑衣无脸人,不徐不疾地朝李拴住追去,无脸的面部,似乎勾起一抹笑意。
“爸,他、他快追上来了!”
李长生抱着李拴住的脖子,看着那逐渐靠近的黑衣无脸人,声嘶力竭道。
“王、王姨,救命!”
李拴住听了儿子的话,心脏差点吓了出来,看着不远处刘家集镇口那个简陋的民居,大喊道。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道黄色符菉从那小院中飞了出来,形成一堵符菉墙,挡在李拴住二人后面。
“阻挡阴差办事,死!”
那个黑袍无脸人,看着那堵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符菉墙,冷声说道。
“随意拘人魂魄,不知道你这阴差办的是哪门子差?”
李观澜冷着脸从树林中走出来,看着那黑袍人厉声喝道,“无常,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