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仙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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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百灵围村

    “咔嚓,轰……”

    一道接一道的紫色闪电,撕裂了黑压压的天幕,雷声大作。

    暴雨如注!

    “啊,拴住,我、我好像羊水破了!”

    某处农家院里,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正着急忙慌的收着院子里晾晒的干菜,突然感觉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根流了下来,脸色大变。

    “羊、羊水?那是啥玩意?熬汤用的吗?”

    面相憨厚老实的一个农夫,光着精壮的上身,端着一个装满干菜的簸箕正往屋里跑,闻言,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媳妇。

    “你个憨熊,老娘要生了!”

    那孕妇看着自己这傻丈夫,瞪了他一眼,笑骂道,随后将手中的几把干菜放在一旁,挺着大肚子,颤巍巍地往屋里走。

    “爹,娘,云兰要生了,哈哈哈,娘,快去请王姨。”

    李拴住,也就是那个憨厚的庄稼汉子这才明白过来,满脸激动,跳着脚冲住在隔壁院子里的爹娘喊了起来。

    “不该啊,这还有段日子呢,羊水怎么破了?”

    一位相貌慈祥,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坐在床边,看了看儿媳妇的脸色,摸了摸她下身,皱眉道。

    “娘,是不是这段日子云兰吃得太好了,营养足,我儿子发育的好,所以提前出生了?”

    李拴住激动地揉搓着双手,笑地合不拢嘴。

    “你个憨货,算日子,云兰这身子才七个多月,正常还有将近两个月呢!”

    老太太收起了笑容,看着儿子怒道,随后看着儿媳妇皱眉道,“云兰,你和娘说实话,最近是不是管不住嘴,又偷吃了什么稀罕物?”

    床上的孕妇闻言,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娇羞道,“娘,我、我也没吃什么,前几天拴住打了一只野兔,我、我多吃了两块。”

    老太太闻言,脸色稍缓,自己这儿媳妇虽然哪里都好,就是有点贪吃,还好比较听话,怀孕期间没有吃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兔肉温和,不会伤身,多吃几块也没事!”

    老太太又摸了摸儿媳妇的脉象,跳动有力,便又皱眉道,“这分明是要临盆的征兆,才七个多月,怎么回事呢?”

    “拴住,你去集东请你王姨过来吧。”

    这时,院子里响起了一道沧桑,浑厚的声音。

    “好的,爹,我这就去!”

    李拴住看着那个披着蓑衣,站在暴雨中,好像一杆标枪一般的身影,恭谨地点了点头。

    “孙子啊,你他娘的这是什么命格啊?”

    那名老者身材十分高大,傲然地站在风雨中,昂首望着雷电纵横的天际,皱眉道,“九宫飞星,青龙离位,阴气肆虐,邪气凛然,这是邪魔入道之相啊!”

    “不该啊不该,我老李家是大唐国师的后裔,血脉纯正,怎么会出现邪魔入道之相?”

    李观澜,观望着天相,脸色阴沉。

    “王姨,王姨,云兰要临盆啦……”

    狂风卷着暴雨,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肆虐,李拴住兴奋的吼声,似乎能穿透整个刘家集镇。

    “呀,赶到这样的鬼天气出生,那娃娃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啊!”

    刘家集镇东,紧挨着颍水河边,年逾七十的接生婆王氏,打着一柄满是窟窿的油纸伞,推开了厚重的大木门,瞟了一眼浊浪滚滚,阴风怒吼的河面,皱了皱眉头。

    “王姨,您这小脚太不利索了,要不我背着您得勒?”

    李拴住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了看王氏穿着一双手工黑布鞋的小脚,心中不明白,这王氏年龄也不算太老,怎么还裹着小脚?

    王氏闻言,脸颊泛起一起红晕,瞟了一眼拴住,笑骂道,“混小子,男女授受不亲,礼也!”

    “呃、呃……”

    李拴住挠了挠头,神色有些尴尬,虽然他没上过学,可是这个男女授受不亲他还是懂的。

    “放心吧,现在离午时还有半个时辰,耽误不了事!”

    看到这个憨厚汉子神色中的急切,王氏笑了笑说道,脚下却加快了步子。

    大荒山,刘家集镇西的一处山脉,虽然算不上雄伟壮观,却绵延不绝,纵横数百里,向南连接大别山。

    大荒山没有奇峰峻岭,也没有参天古树,之所以叫大荒山,是因为这绵延数百里的山脉,大部分都是光秃秃的,看上去十分荒凉。

    大荒山深处,人迹罕至,却有一片古色古香,十分气派的建筑群。

    诡异的是,那片建筑外荆棘满布,竟然没有一丁点人类的痕迹。

    高大的门楼,描金画银,显然用功用料都十分考究,只是门头上三个斗大的黑色古篆,却散发着森冷的寒意,触目惊心:黄泉寺!

    门楼两侧,那副猩红的对联,更是让人毛骨悚然:黄泉路上无老少,奈何桥上骨肉分。

    黄泉寺最后一栋大殿中,一位穿着灰色长袍,形容干枯的老和尚,拄着一柄锈迹斑斑的权杖,从大殿深处走了出来,看着院子正中一栋九层高、纯铁打造的铁塔,竟然微微颤抖,皱了皱眉头。

    那老和尚拄着权杖,赤着光脚,一步步走出殿外,没入风雨之中,诡异的是,风雨好似感受不到老和尚的存在,透体而出。

    “善哉善哉……”

    老和尚浑浊的双眼,好像能穿越过去未来,方圆数十里的一草一木,无不落在他的眼中。

    “呼啦”一声。

    大荒山深处,一条水桶粗的黑色巨蟒从一口深潭中窜了出来,身下弥漫着一团水雾,托着它巨大的身躯在灌木丛上掠过,朝刘家集镇飞入。

    “嗷呜……”

    只见一头三米多长,两米多高的灰色巨狼,在地上打了个滚,通体变成银色,仰天长啸。

    似乎听到了那巨狼的召唤,一只只土狼从大荒山深处钻了出来。

    还有那数不清的罐子、刺猬、狐狸等,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纷纷从洞里爬了出来,惊慌不安地聚集着。

    平时里十分荒凉的大荒山,突然间就热闹了起来,甚至连平时都已经绝迹的白猿,竟然也出现了十多只,嗷嗷叫地冲出了大荒山。

    很快,大荒山脚下,聚集了数以十万计的各种动物,叽叽喳喳,暴躁不安。

    在刘家集镇东,颍水河上大浪滔天,一条长约十多米,水桶粗细的黄色巨物浮浮沉沉。

    突然,那黄色巨物昂起了水缸大小的头颅,竟然是一条超级大的黄鳝。

    在那条巨型黄鳝不远处,一个更大的黑影从水底缓缓浮了上来,竟是一只直径超过十米的大王八。

    当这两个巨大生物浮在水面后,一条条一只只各种巨型水生物从水底浮了上来。

    河面上黑压压一片,水浪似乎都沉寂了下去。

    “咔嚓、轰……”

    半空中雷电大作,紫色、银色的电蛇纵横交错,雷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好像世界末日一般。

    “云兰,用力,再加把劲……”

    王氏一手抓着孕妇的手,一手抚摸着她的腿部,仔细观察着胎儿的动静和孕妇的神态。

    孕妇的婆婆站在一旁,不停地擦拭着儿媳妇脸上的汗水,小声嘀咕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门外的李拴住急得满头大汗,来回踱步,恨不得替媳妇用力。

    当李拴住不经意看了一眼始终站在院子里,傲然挺立在风雨中的老头子的时候,瞬间震惊了:只见那老家伙腰带上插着的一把赶牛鞭竟然熠熠生辉!

    “来吧!”

    李观澜右手缓缓抓住赶牛鞭,感受着刘家集镇外越来越暴动的气息,双眼微微眯着,一股强烈的战意冲天而起。

    “哇……”

    突然,一阵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刘家集镇外那暴躁不安的气息瞬间凝滞。

    李观澜脸色一沉,右手握紧了赶牛鞭。

    “观澜大哥,你快看……”

    王氏震惊而恐慌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观澜心中一紧,在李拴住目瞪口呆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进了屋内。

    只见一头一米多长,通体血红,背生双翅的老鼠形生物出现在那个刚出生的婴儿面前,睁着那双暴虐的小眼睛,龇牙咧嘴地盯着他。

    “好强!”

    感受到那老鼠形生物庞大无匹的灵力,李观澜惊得面无人色。

    “不要!”

    突然,那只老鼠形生物抬起锋利的爪子朝婴儿脑袋上抓去,李观澜将全身灵力灌入赶牛鞭准备殊死一搏,却发现身体竟然被禁锢了。

    正当李观澜绝望地闭上眼睛的时候,却看到那个婴儿竟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捏住了那只老鼠生物的头颅。

    然后,轻轻一捏,爆了!

    “想杀我?”

    婴儿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观澜,老王妹子你们怎么了?”

    李观澜的老婆,并没有看到那诡异的一幕,看着自己的丈夫和王氏奇怪的神态和表现,周围道。

    “没事,没事,看到你和观澜大哥喜得孙儿,妹子高兴!”

    王氏慌忙解释道,看着那初生的婴儿,眼神深处震惊越来越强烈,因为在她的感知中,刘家集外聚集的那些妖修邪灵,此刻好像遇到了天敌一般,惊慌失措的逃窜。

    李观澜看着床头的孙儿,微微皱眉,继而面无表情,走出屋外看着自己的儿子,淡淡说道,“拴住,这是你的仔,名字你来取吧!”

    “真、真的吗爹?太、太好了!”

    李拴住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在他心目中知识渊博,又比较威严的父亲,没想到取名这么大的事儿,竟然让自己这个没上过学的人做主。

    “自然是的!”

    李观澜看着儿子激动的模样,心中有些愧疚,哎,这古怪的祖训到底什么时候能终结。

    “哈哈哈,爹,娘,这娃的名字我早就想好了!”

    李拴住冲进屋里,心疼地看了脸色有些苍白的媳妇一眼,随后轻轻抚摸一下那个婴儿的脸蛋,看着众人得意说道。

    “拴住,你取的啥名字,快说来听听!”

    对于公公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的丈夫,云兰也有些意外,同时心里也有些感激,自己的丈夫并不傻,相反非常聪明,只是不明白公公为何不让他上学,甚至也不让他出去打工。

    李拴住闻言,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门外的父亲,挠了挠头说,“我对这娃的期望,和爹对我的期望一样。”

    说到这里,李拴住神色变得平静起来,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看着婴儿轻笑道,“我也希望我的儿子,健健康康,平平凡凡过一生,将来娶个好媳妇,幸福的过一辈子!”

    李观澜听到此处,不自觉点了点头,嘴角却露出一丝苦笑,“一辈子平平凡凡,可能吗?”

    接着就听到李拴住骄傲地说道,“因此,我决定给我的娃娃取名叫,李长生,长长久久,快乐一生!”

    “轰……”的一声。

    李拴住话音一落,半空中响起一道超级炸雷,震得地动山摇,随后云开雾散,艳阳高照!

    “李、李长生……”

    李观澜神色未变,眼底深处却涌出一抹恐惧之意。

    “长生,长生,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王氏闻言,满脸震惊,随后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苦笑道。

    也许,对别人而言,长生是个稀松平常的名字!

    可是对李家来说,这长生二字,是掩盖了将近两千年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