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国士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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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欲掩金盘(南安王)

    魏期行两年都没做的事情,我说话,恐怕是不太好用。

    甄玠自是不愿触这霉头。

    不过,他既然把樱桃送到身边来了,应该会对尤氏有个交代,或者,是等着我对他家有个交代。

    往尤家一行,无论如何是免不了的。

    “待得手头之事了结,小子亲自上门拜谢。”

    甄玠半试探,半应承地向老人说道。

    他是很想喊一声师父的。

    只是盘子还没找着,尚未行拜师之礼。

    魏期行似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哎,老朽家中还有一双孙女,一母同胞之女,一等一的人品相貌,只是……只是年纪尚幼,与你家中妹妹相仿,甄小哥儿可等得?”

    李老拈须急道,似乎是才想起来一般。

    您这健忘也是跟师父学的?

    烦死了!

    甄玠瞥了一眼魏期行,心道过几年的事情,过几年再说吧。

    忽地一惊,这面沉似水,了无波澜的老人,到底拥有怎样巨大的能量?

    值得山阴侯家如此对待?

    姓魏……

    难道说是……

    这猜测,或许得找姚恩之要个答案。

    眼瞧樱桃捧了茶包袅袅婷婷近身,伸手替他掸了掸肩头的雪,蓦地带起一阵香风来,甄玠也不自觉多看了她两眼,目光相接,又各自挪开。

    姑娘脸儿粉红地委坐炉边,探手腕用木勺舀沸水入壶。

    “姑娘,这用的可是后投法?”

    甄玠见她放了茶包却没打开,虽心知岩茶水温要高,极少用后投茶叶之法,却如是提醒说道。

    “是呢。”

    樱桃面色更红,稍低了头,急忙去拆茶包,再没开口。

    甄玠眼看李老似又要出言调侃,念着姑娘面皮薄,抢先向魏期行说道:“小子此来,原是想借府中宗卷一观。”

    “所为何事?”

    魏期行顺口问道。

    “一为秦氏,一为金盘之来历。”

    甄玠简单说道。

    若是方向正确无误,只这两句话,便能从魏期行的反应上看出昨夜猜测的真伪。

    其实,这两句话本来无关紧要,便是没那许多猜测,只说做事稍微严谨些,也会有这般寻常要求。

    但万昶昨日已有收获,依那线索探访过去,大概也会有个论断。

    此际此话问出口来,魏期行自然知道他甄玠不会等那结果,也不满足于这样的结果,若是不问这话,想必不是魏期行想要的结果。

    “嗯。”

    魏期行点头一笑,转向李老问道:“如何?”

    李老亦是拈须点头。

    “进亭说话。”

    此时,甄玠已在雪中站了足有两三刻钟。

    自此之前诸多示好,从他迈入草亭中那一步,才算真正生效。

    未久,樱桃起壶分茶,四杯各七分满,依次给魏期行李老甄玠奉茶过后,自己身前留了一杯。

    “饮尽杯中之茶,你便领樱桃去罢,宗卷,也不必看了,直往尤家去吧。”

    魏期行沉闷道。

    话音甫落,便见樱桃红着眼眶端起茶杯,也不顾茶汤烫口,猛抬手尽数饮下,咳了两声,哑着嗓子低声说道:“往后不能侍奉左右,还盼……父亲,保重,只愿来生当真有这般好福气。”

    “好姑娘……”

    魏期行脸上的褶皱抖了抖,眼眶处闪烁着两点光亮,“从今往后,南安王魏山,有你这样一个妹妹。”

    果然是他!

    大埥开国第一谋士之长子。

    白启麾下,四王之中,功劳最高者莫过北静王水氏,其次东平王穆氏出资甚巨,西宁王钱氏乃因外戚之身受得重用。

    南安郡王的封号,则属魏某,其人号谋而无言,白启能以孱弱之基占据中原之地,北抗满清,南压遗明,内政外交之策皆出此人手笔。

    大埥立国之后,魏某对王爵之封坚辞不受,委身学宫之中,直至离世。

    传言,有人亲眼见他羽化登仙。

    魏某不曾留下仙法,只留下两个孩子,长子年寿无后,次子晚得早亡,及至白启宾天,新帝再三施恩之下,魏家终于成了大埥第四处异姓王府,长子受封三日之后,让予幼侄魏山。

    而后……

    这个扬州府龙策卫的身份,似乎意味深长。

    只有一点可以确定,与之相比,长安贾氏也能算个靠山?

    甄玠转眼看看樱桃,一张脸蛋自是极美,然而只两年的功夫就让老谋深算的魏期行呵护至此,这番心计,是否有些太深了?

    但见一双眸子清澈如溪水,他又不免疑心是自己多虑。

    “回魏老,这二日路上雪厚难行,不知薛镇抚处,可否宽限一二时日,待我将家中之事安排妥当,再启程去往扬州尤家。”

    甄玠淡然笑问道。

    哪怕眼下阵营不同,他要是说句话,薛昌也绝对不敢还个不字。

    两天的时间,自然要是留给才把话说破的二人。

    “好,好……”

    魏期行望着甄玠缓缓点头,“待得两日之后,我与你一道回去。”

    言罢蓦然两声闷咳,声音不大,表情却是异常痛苦。

    “老师,您……”

    李老神情倏地一紧,近前来探指按上腕脉,几个呼吸时间,面色再沉,吩咐樱桃道:“遣人去太子府,请王君效太医过来。”

    “我去吧。”

    甄玠急起身奔至五进西院,与雷打不动的甄琇交谈两句过后,其人便扯过槐树枝丫上挂着的单薄长衫,阔步出门,脸色虽平静,动作却紧称利落。

    正要返身回来赶赴魏期行身侧,忽被叫住。

    “甄兄早啊。”

    万昶自东屋端着铜盆出来,亦是衣裳单薄,打了个哈欠,寻干净积雪往盆里装。

    “早。”

    甄玠简短回道,又沉声把方才之事与他言说。

    “王君效确是太医馆的圣手供奉……”

    万昶本来端着铜盆往屋里走,脚步忽地僵住,几番思量,“可大医不医命……如今太子府更有一人,或可有所帮助……甄琇走了多久了?”

    “大概,盏茶时间。”

    甄玠回说。

    “这却追不上他,罢了,我自己往四皇子处走一遭,请戴公公过来。”

    万昶说着话,把铜盆往雪堆里一扔,伸手往门内一探,搭了衣裳边穿边往外走。

    甄玠只感觉心头一阵无力。

    却只能暗自干着急。

    身处古代,身体素质实在是太重要了。

    急急几步回来草亭,便见两位老者早已离了后园,只有樱桃姑娘一人等着,近前来还没说话,便见甄玠无措地抬手指向亭子,声音颤抖:“我……”

    “没事的。”

    樱桃伸柔荑过来,合秀手盖住甄玠的手掌,“父亲说,没事的,他都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