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第六史躺平等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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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桥(二十二) 虚伪

    “我吗?我算是他的弟子,但他抛下了我。”此言半真半假,渡鸦先生想来不会喜爱我称呼他为老师,且他还会争辩说当时是我自愿走上了那座桥梁,故而更多的是我抛弃了他,或是我们彼此都选择了一拍两散,而如今我的回归既算是背弃又算是自讨苦吃,因此他躲藏起来,或是继续了他的旅行,又或者那双面门神最终仍旧为他的羽翼所遮蔽而真正彼此角力。

    “渡鸦的弟子?噗呲,他有亲口承认吗?”圣杯看上去对渡鸦先生的作风了解的透彻,因此她忍不住笑出了声且揭穿了我扯得大旗,不过她倒是不觉得我在说谎,只是以半带怜悯半带讥诮的神情俯视着我,如同看到一只将只是每日喂些粮食的过客当做是主人的,自以为被抛弃,实则压根都不曾被放在心上过的流浪狗,“我可不是第一次遇见和你遭遇相同的人。”

    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且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对渡鸦先生那颇带玩味的态度认真过,我的父母祖先自幼教导了我谎言的价格及信任的一文不值,因此只是抽了抽嘴角,为那些当真满心满意的信任那些所谓盗火者的可怜人们默哀了一阵。这态度令圣杯有些惊讶,“你比他们强些,如果你只是猜到而不是根本就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的话,我很高兴你没有失魂落魄。”

    “圣杯大人,我能够看得出他不愿与我交心,那我又如何能不暗自揣度他的善意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呢?”我知道不知内情的圣杯想到了别处去,大概是将我与那些受了渡鸦先生那不明动机的指引后倒了大霉,因此来兴师问罪或是拿这位至少貌似友善的先生当救命稻草的人们混为一谈了,而我也乐于她继续如此看待我,我知道这种居高临下的怜悯足够有用。

    “我没得选哪,圣杯大人,你知道我当时找不到第二个愿意为我指明道路的人,而现在也同样如此。”我重重的叹了口气,做出了明知与虎谋皮但走投无路的样子,这很有用,我看到她跟着我一同叹息,“我必须找到他,我有我的理由,但在那之前我想要回家看上一眼,即使它现在已成为了虫蚁的巢穴。”此时若是落下泪来效果会更好,可惜我的泪腺做不得假。

    “还有您哪,圣杯大人。”我不喜欢称呼他人为大人,即使是司辰,我在当面虔诚的匍匐在地时,被掩盖的绝对有难以控制的皱眉,正如同现在这样,因此我提前低头掩面,并通过适时的恭维使她眉开眼笑因而不会太过在意我的神色,“我自幼便喜爱您殿堂之上的画卷,而如此精妙的设计即使是星辰神殿也难以寻见,这便是为何我宁愿走了远路也先到这里来。”

    “是了,你曾提到你从前见过我,不过我倒是当真不记得了。”我的演技不算太好,又或者是太好了,以致于完美之物会显得虚假,听到圣杯语气变化的那瞬间,我的背后冒出了冷汗,但脸上却仍是惶恐与无辜,“不过眼下你的心思我可看的明白。”她不知是没有戳穿我,还只是我因为心虚而产生了误解,总之她不再愿意同我多说,但到底是为我指明了道路。

    “你既是他的弟子,至少你自己如此认为,那大概多少也是去他的酒馆寻过他了,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渡鸦先生在乌鲁克经营它,出售着美酒,而报酬是故事,或是秘密,当然还有其他。”圣杯一定是怀疑我其实根本就不了解渡鸦先生了,而我大概的确如此,至少这个众所周知的去处我闻所未闻,且实际上我从未去过乌鲁克,也少有通往那里的船只在航行。

    但她仍将那酒馆描述的足够仔细,我知道那意味着圣杯仍愿为我提供足够的引导,我感激她,十分由衷,但对于其中一些不实的吹嘘则嗤之以鼻,我可不觉得她不知道乌鲁克是多么危险的地方,当然,对于她来说自然没什么可怖的,但我们这种寻常人可是难以自那扭曲之神的坛前走过而仍能为此与生俱来的形态的,并且我想在那里开酒吧可不算什么明智之举。

    真菌与亡者本无需珍馐甘醴,它们只是做出了宴饮的动作,假装自己仍旧活着,或者以接下来的不良反应以及索然无味提醒自己的确不再有生命体征,又或者有些当真不甘心的人,他们怀恋从前的欢愉甜腻,而我能够想象的到当它们意识到这一切都不再后,会是何等反应,当然,渡鸦先生有着足够的实力,但我可不保证它们不会因此而将怨恨迁怒血液仍温之人。

    好吧,由我这个有时需要阳光与火焰来维持体温的人说这句话有些惹人发笑了,但我的身上毕竟尚未沾染来自虚界的寒意,纵然我的祖父告诉我无论是虚界还是辉光对我们来说都应当是畅通无阻的,而我一向赞同他的睿智之语,只是这句我始终敬谢不敏,如果可以我更想要以桥梁链接生与第二次生诞作为两岸,而之间的死亡,便让它如流水般奔腾而去为好。

    “是的,我自然早就自它的门前经过了多次,而过会儿我还会再回去看看,或许这次便有幸遇上了。”虽然满心无奈,但我眼下也想不到更多解法,只得闷声应下,心想这是否也算是一种作茧自缚?意识到自己身为自己口中孤家寡人的我自嘲的笑了笑,但大概很是难看,不过倒是引得圣杯有些心软,语气也放平了不少,“寻不到也正常,他这些日子可忙着呢。”

    “他说他在寻找桥,什么不知道谁会是第一个之类,我对此不感兴趣也就没有多问,而且他多半也不会和我说实话。”圣杯轻轻地哼了一声,抱怨着自己的旧友从不坦诚相待,又对我与渡鸦先生或许是共同的目标发表了属于自己的看法,“只有他和那个祭司小姑娘会对桥梁那种东西感兴趣,而要我说,不如使得浪潮涨升,往后无论上哪儿去便都由得舟行便好。”

    “您说的极是,但我有必须同他见面的理由,且您知道一位长生的存在,他有着无限的时间去完成自己的目标,因此哪怕看似难以置信也未尝不能想出同样闻所未闻的法子来,但我的生命对你们来说只弹指一挥间便会走到尽头的。”所以我只能一条道走到亮,或者走到黑,我的时间比起寻常人已多出了数倍,但那只是能够保证我不会中道崩殂,而仍无暇试错。

    “不错,孩子,你的真诚打动我了,所以让我来想想,他可能去往何处呢?”圣杯在“真诚”二字上读了重音,这与我所猜的一样,这个混蛋,她一定早就想好了说辞,但她喜爱看我恳求,而我也必须扮演低声下气,不过她大概从一开始便看穿了我的虚与委蛇,而如今算是我那如同小丑般粉墨登场的演出姑且满足了她那傲慢的欲望,因此她在敲打后便放过了我。

    “你可知晓那些桥梁本是七蟠的手指,或是伸长的脖颈?当他离去后它们的影子依旧投在他曾行经之处,而踩在他尚未风化的足迹之上的人,或许便会看到他曾往来上下的桥梁。”圣杯向我解释了那些桥梁的成因,以及它们为何寻常难以得见,且行踪如此难测的缘故,她了解的如此深刻,而那是渡鸦先生都不曾告知我的故事,可见她的不关心是在诓骗于我呢!

    又或者那在曾经度过了如同她这般长久的岁月之人眼中从来都不是秘密,而渡鸦先生,或者是他觉得我无需或者还无资格知晓此事,又或者,虽然我知道以貌取人不对,且双面门神为我讲述了一个堪称可怖的故事,但我总觉得他站在圣杯面前如同一个刚过成人的孩子站在经验丰富的母亲面前一般不算柔弱却缺乏阅历,他在二次诞生后可能还太过青涩与无知。

    “那些影子终究会消散,因为七蟠已不再向他曾经的子民伸出手来,而其他石源诸神也同样不再行经此道,他们只留下了一道狂暴的门,但我不建议任何人尝试开启,当然,你也没有能耐拿到钥匙。”圣杯说着这些话事笑意更浓,但眼神却飘往了远处,我不知道她是乐见此事,还是怀念从前的鲜亮光辉,“不过不是现在,乃至成千上万年后,但出现了意外。”

    “渡鸦告诉我说,有人想要提前斩断它们,作为对七蟠的一个侧颜的削弱,他的计划自然是没有错误的,但,你知道的,男孩子们总是喜爱做事但不喜欢收拾,而我们这些年长者可不能放任他们如此。”圣杯的神色更是暧昧不明,我不知道她是在抱怨还是在欣赏此人,或许是我那日在桥上见到的那位的莽撞,又或者兼而有之,“你不会喜欢那些伤口的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