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凌波抱枕

    白芷和流云听到的巨响，冲出内室，就看到满地的狼藉，无数的红漆木架断裂，本来精心存放在架子上的武器散落满地，正在二人惊讶不知道发生什么得时候，金子拄着一只短剑从武器堆里钻了出来。

    “金子，怎么了，被袭击了吗？”白芷连忙上前，只见金子衣衫破败，但是神色却异常兴奋。

    “没错，攻击我的是一把刀。”他脸上笑容灿烂，仿佛身体上的疼痛完全没有影响，望着随后而来的流云。

    “哦，应该是鬼切吧，他又调皮了。”流云上前拿起被称作鬼切的暗红色武士刀，“因为生来就是为了斩鬼，所以取名鬼切，从到我手里他已经斩杀了六百多只鬼，大概是杀伐太多，以至于刀身杀气过重，现在我也偶尔无法控制它的杀气。”

    金子从地上站起来，仔细端详着手里那把短剑，剑体通长大概半米，剑身布满对称的黑色暗纹，细看之下竟然是一柄十分华丽的宝剑。

    流云瞥了一眼金子手中的短剑：“越王勾践剑。”

    金子和白芷齐齐一怔，勾践这位名人在中国可谓家喻户晓，勾践灭吴的故事甚至入选了九年义务教育的高中课本，白芷也经常在语文考试的作文中引用他的故事，可是眼前这把剑竟然是传说中的越王勾践剑吗?!

    “当然这只是复刻品。”流云接着说，“真品现在在HUB省博物馆，不过虽然是复刻品，也是由现代的铸剑名家王疯子以1:1的比例精心铸造，剑长55.7厘米，宽4.6厘米，柄长8.4厘米，重875克，剑身有中瘠，两丛刃口锋利，前锋曲弧内凹，茎上两道凸箍，圆首饰同心圆纹，剑身上布满了规则的黑色菱形暗格花纹，剑身有鸟虫书错金铭文：“越王勾践，自作用剑”，跟真品完全是一模一样，王疯子一生打造兵器无数，自认当世铸兵第一人，可是当他听人说起正在展出的越王勾践剑如何的好时，他很鄙夷，自认为现今的科技和锻造手法都比古代高超了无数倍，那么古老的东西有什么可称道的，于是他第一时间奔赴湖北，出了机场毫不休息径直前往博物馆，可是当他看到那把剑的第一眼，他当场跪倒，泪流满面，时隔两千多年的岁月，可是宝剑还是如同新筑一般的锋利，寒气逼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输给了两千多年前的古人，从那以后他连着半年的时间每天都去看那把剑，记住他的每一个细节，然后闭关不断的锻造，他想打出一把一模一样的剑，当然是手工打造，亦如两千多年前的古人，结果经历的是无数次的失败，据说他铸剑的失败品堆满了他别墅的前后院，拜访他的客人甚至无处落脚，最后只得悻悻而回。此后他一直闭门不出，也不再有别的作品问世，就在世人以为王疯子可能已经积郁成疾，八成已不在人世的时候，5年后的一天他突然对外宣称已经成功做出一模一样的越王勾践剑。人们刚开始不信，可是亲眼见过之后连专家都服气了，说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湖北博物馆里那把剑还好好的放在展柜的话，他们简直要以为王疯子思剑成疾，疯狂到把剑偷出来了，此后王疯子隐世不出，三年只筑一柄兵器，然而他所筑兵器之精良韵味更胜往昔，如果说以前他的兵器是上上品的话，那么自此剑之后他所筑之兵则可称为神品，他也成了当世不折不扣的铸兵第一人，每柄兵器出世皆引得众人抢购收藏，然后当他筑完七柄兵器之后他却说，看着这些兵器只能沦为收藏，放在展示柜里受人瞻仰他觉得痛心疾首，于是宣布金盆洗手从此再不碰一丝金戈。此后便无人知其去向，他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金子想不到一柄复制品背后还有这么多的故事，一时有些呆住，白芷突然插嘴说：“哇，这上面的竟然是琉璃啊，那个时候就有玻璃啦。”

    流云指着剑格正面的蓝色晶体说：“没错其实琉璃是当时铸铜的副产品，当时的工匠看到这些蓝色绿色的晶体觉得很好看于是就用来做剑的装饰了。”

    白芷恍然大悟又追着流云问东问西，金子却有些心不在焉，刚才自己竟然被一把刀的杀气给恐吓住了，这得是浴过多少血，斩过多少怨念才能达到那样庞大的杀气，然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把剑，鬼切刀虽然杀气磅礴，但是有些过于外漏，而勾践剑却不同，当它放在架子上甚至拿在他的手里的时候，他的威压都是隐藏的，甚至金子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他有什么特别，可是当他发出全力的一击之时，这把剑的杀气甚至压过了斩鬼无数的鬼切，越王勾践剑！金子心里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真是一把适合他自己的剑啊，他想。

    “这把剑可以卖给我吗？”金子打断白芷和流云的对话。

    白芷看向金子，那一瞬间他觉得金子脸上的表情那么陌生，然而只一秒金子的脸上又绽放出生动明快的笑容，“我真的很喜欢这把剑。”他补充道。

    “听了我刚才的话你也应该知道了吧，虽然这是一把复制品，可是也是当代罕见的珍品，自从王疯子失踪以后他在这世界上留下的成名兵器也只有七件，虽然收藏兵器比较冷门可是这七件兵器的价格早就被炒成了天价。”

    金子面有难色可他还是不愿意放下剑：“请您出个价吧，无论如何我真的很想得到它。”

    “那你可要听好了，别吓到你。”流云严肃的说。

    金子暗暗咽了一口口水，他其实说了大话，虽然只要跟家里说上一句，他们自会出面买下他无论如何都很想要的这把剑，可是那就是他输了，他并不想让张家的人发现他有一丝丝的野心和企图，更不能将房子卖了买剑，倒不是不舍得，只是这么做会引起他们的疑心，所以要是在这个范围内的话，他所能动用的资金其实十分有限，金子闭上眼睛等着流云说出那个数字。

    “因为很珍贵，又是七兵器之一，所以我开出的价格是。。。”流云停顿了一下，白芷紧张的看着他，金子则垂着眼帘，“送给你。”

    “啊！”“什么！”白金二人同时惊呼出声。

    流云无奈的笑笑，他这一笑真的有流风之回雪的清美在里面，白金二人不自觉的无法移开目光，“如你们所见，我偏爱长刀，这柄剑我得来确实十分不易，可是自入手后我也只是每日观摩鉴赏，并没有真的用过他，想当年王疯子说看到他细心所铸的兵器只能被人观赏，他觉得很伤心，我这么做却也是布了凡人的后尘，那个老疯子要是知道了，只怕也要摇头叹息，只有人使用的剑才能称为剑，没人用的剑只是一块枯铁而已，既然如此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金子我知道他到你手里，你绝不会埋没了它，我从你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来。”

    金子郑重的点头。

    “剑你可以拿走，不过。。。”听了前半句金子都快要高兴的跳起来了，然后在听到最后两个字，金子的心里又是一沉，“你把我这里搞成这样，钱还是要赔的。”流云扫视了一下狼藉的地下室，”一共损坏了15座精雕紫檀木架，一共是5万块人民币。

    “什么？这几根破木头还这么贵啊。“白芷瞠目结舌，忍不住小声喃喃。

    金子却直接拿出一张黑卡，“没问题，不过绫波丽等身微笑抱枕当赠品送我吧。

    流云接过卡片豪爽的说：“没问题！”

    金子抱着绫波丽抱枕兴高采烈的走出了里屋の游鱼，白芷知道那柄剑就藏在抱枕的背面，流云在门口冲着他们挥手；“各位客人走好，期待下次光临！”

    白芷摸摸裤兜里冰凉的鲛珠，心下稍安，这样至少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喂，金子咱们现在去哪啊？”

    金子本来大步的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还在哼着歌，心情超好的样子，可是听白芷这么一说他突然停下来：“对啊，咱们现在去哪啊？”

    白芷还以为他早就有想法了才走的那么干脆，没想到这货全没想过往哪去。

    “回家吗？”金子茫然。

    “哎，先回去吧，秦遥说一有梅家人的消息就会通知咱们的，对了金子，你现在能自由的控制核了吗？”

    金子一边往他家的方向走一边自豪的说：“当然啦！对了，你知道为什么鲛人会被灭族吗？”金子突然说。

    白芷摇头，后来才发现金子走在他前面根本看不见，忙说：”不知道。

    “因为鲛人的肉，传说吃了鲛人的肉可以长生不老，而且它们的油燃点极低，且一滴就可以燃烧数日不灭，是制作墓室长明灯最好的材料，秦始皇本纪中有记载写到‘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就是说用鲛人油制作的长明灯，所以从古至今一直有权贵花重金购买鲛人。”

    白芷沉默，在他看来葛师流云，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类，一想到要把他制作成长明灯，白芷只觉得毛骨悚然，“人类还真是自私的生物啊。”白芷叹息。

    “正是因为自私，才能活这么长久，不是吗。”金子扔下一句话疾步向前走去。

    噼里啪啦的雨滴就在此时重重砸在天地万物上，白芷拿着出店门时流云塞到他手里的一把黑伞想到他刚才的话：“马上就要下雨了，二位一路小心。”白芷快跑几步，将黑伞遮在金子头顶，二人慢慢走远。

    流云刚刚洗完澡，黑色绸缎的睡衣裹胁着大理石雕刻一般的躯体，然而绸缎睡衣的下摆漏出的却不是一双腿，而是一条暗青色的鱼尾，流云端着一杯热牛奶坐在床边望着店铺棚顶的天窗：“还是这样最舒服啊，那两个小鬼。”流云的眼前闪过白金二人的脸：“看来是两个有意思的家伙，怪不得楼主会这么重视他们。”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一只小猫从店门口的猫洞钻入，在进入店内的一刹那触碰了猫洞上的铃铛，那是一只有着褐色条纹的野猫，它熟络的穿过店铺，走到里间，来到流云的卧室，流云看到它似乎并不吃惊，对它勾勾手，猫咪蹭的一下跳到流云的膝上，将嘴里一直叼着的一枚粉色信封递到流云手里，流云一手接信，一手揉搓这猫咪的下颚，很快猫咪就发出享受的咕噜声，然而就在青龙看到信内容的时候，他的脸色突变，腾地一下站起，吓得膝上的肥猫急忙跳开，流云的脸色铁青，双目中的暗蓝色越发深沉，几乎接近漆黑，粉色的信笺飘摇着落地，纸上只有八个字：“夜魅，在中环出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