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虚破天道
繁体版

第二章,陈凝儿

    前世,朱逸无数次幻想自己的婚姻,自己的人生,可到最后他还是没有走出那一步。无法契合的灵魂,又怎么能真正做到幸福。无数次委屈自己,只为去融入他人,到头来,换来的只有无情的伤害与回忆。

    一次次失败,本以为能一次次站起来。到最后才发现,站起来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再次倒下。索性好好躺平,享受春暖花开,享受狂风暴雨,享受和熙的风,和烈日的狂暴。头顶的繁星,也有消失的时候。所以快乐与悲伤,从来都不是永恒的,而且交替出现的。

    对于爱情,对于婚姻,朱逸早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稳了稳心神,转头看着露出小梨涡的陈凝儿。似乎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无法拒绝眼前这个俏皮的姑娘吧!然而朱逸却只是摇了摇头,见陈凝儿没事了,他也便没有了担忧。虽说与大刚约定的时间还早,但这荒山野地的,朱逸也不知道有没有凶猛的野兽出现。毕竟来到这里这三年,朱逸见过太多太多不知名的大型野兽了。

    “喂!怎么样?”

    “不怎么样,走吧!这里不太安全。”

    “去哪里?”

    “回柳树镇啊!”

    “我不要。”

    朱逸转身看着瘪着嘴儿,一脸不开心的陈凝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说:“真不想管这家伙。”

    “跟你说了,这里不安全,到时候有什么野狼,鬣狗之类的冒出来,别怪我没提醒你。”

    “切!出来就出来呗!正好把我吃了算了。反正我就是个没人疼,没人关心的,呜呜呜!”

    说着说着,陈凝儿的眼角竟然真的挤出了一滴眼泪。这种演技,又怎么可能瞒得住朱逸的眼睛。

    “别装了,走吧!我说了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放心就是了。我回去还有事,没时间陪你瞎闹。”

    “嘻嘻!什么事?是不是去打家劫舍?还是去惩治坏人?”

    朱逸闻言,直翻白眼,心说:“这家伙脑子有问题吧!”

    然而朱逸的沉默,并没有让陈凝儿安静下来。

    “我说的是真的,虽然你丑是丑了点,不过看久了,应该会没事的。”

    “切!你不答应就答应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句话啊!你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了?”

    “我叫陈凝儿,马上就十五岁了。你呢?说句话。”

    ……

    絮絮叨叨的陈凝儿,一直在朱逸身边转悠,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般。朱逸很好奇,他怎么也想不通眼前的小姑娘,为什么会黏着自己。用陈凝儿的话来说,他不帅,更何况还很穷。每天都过得有这顿没下顿的日子,又何谈结婚。与陈凝儿这种大家之女相比,朱逸在前世便清楚,他们不过是过客罢了。交流越多,便可能会出现牵绊,出现意外。那种痛,朱逸再也不想尝试了。

    看着不远处冒出头的房屋,朱逸知道这趟意外,即将画上终点。

    “好了,我们就此别过吧!你玩会儿,就回家吧!我知道你到了叛逆的年纪,但家还是要回的。别让你的父母太伤心了,这样不好。”

    手指在秀发上不停地打转儿,陈凝儿努着嘴儿,一脸的不开心。面对油盐不进的朱逸,陈凝儿此刻对自己的魅力有着严重的怀疑。

    也不管陈凝儿是否答应,朱逸自顾自的朝着与大刚约定的地方走了。大石桥,连接柳树镇两岸的唯一的一座石桥。比起晃晃悠悠的索桥比起来,大石桥显然更加安全,也更受欢迎。每天络绎不绝的过路人,便是最好的证明。而这座石桥便是柳树镇唯一的大户陈家建造的。

    朱逸本以为又要等几个时辰,大刚才会哭着脸出现。然而这一次,大刚却已经出现了。只是一如往常,坐在桥头的石墩上,埋着头。无视所有人异样的眼光,宽厚的身躯,给人一种莫名的有些失落。

    朱逸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安慰,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大刚身旁。

    时不时从身旁传来的抽泣声,朱逸也只能叹气作为回答。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有些东西是不可避免的,也无法逃避的。

    不知过了多久,大刚抬起了头,盯着逐渐落下的太阳。

    “朱逸,我可能要走了。”

    “走呗!不早了,再不回去,又要抹黑了。”

    大刚摇了摇头,道:“我是说我要离开了。”

    朱逸伸手摸了摸大刚的额头,接着又摸了摸自己,发现好像没什么感觉。

    “我要去工作,赚钱,不能再这样了。”

    “额!你被打击了?去呗!你这么大人了,确实该工作了。赚不赚钱是另外一回事,主要是体验生活。”

    大刚摇了摇头,道:“等我存够了十枚金币,她就嫁给我,所以我要去工作,去上班,赚钱。”

    朱逸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心说:“这里也有彩礼?哎!”

    拍了拍大刚的肩膀,道:“你想好了去哪里不?”

    “青州。”

    青州?朱逸觉得有些耳熟,但很快便想到了。第一次听说还是来自陈凝儿的父母嘴里,抬头望了望远方。这个陌生的地方,在哪里呢?朱逸想看看到底有多远,可他又怎么看得见呢!

    “哦!什么时候走?”

    “过两天吧!我得为你准备点肉食。你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少了肉可不行。”

    朱逸笑了笑,道:“后山不是有你备好的陷阱嘛!隔几天我去看看,不就行了。你就放心去吧!你不总说追求爱情嘛!这次有希望了,可千万要加油啊!”

    大刚点了点头,突然又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朱逸。

    “呜呜呜!”

    “咦!大老爷们,哭什么?”

    对于这种动作,朱逸实在有些受不了。一把将其推开,鄙夷的说着。

    大刚转哭为笑,对于这个突然闯入自己生活的少年,却拥有一颗成熟的心。大刚把朱逸当做朋友,当做知己,从来没有当成晚辈来看待。朱逸这么说,他自然心里也清楚,并且放心将自己的“家”交给朱逸。

    “走了,不早了。”

    朱逸没有理会可能还要抒情的大刚,至于开始听到的哭声。朱逸把它当成大刚的习惯,亦或者说喜极而泣。

    夕阳落在柳树镇的狭小街道上,将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身影拉得越来越长。成熟稳重的朱逸,习惯性的单手放在背后。昂着头,打量着街上的建筑,试图感受它们的历史,经历过的风雨一般。

    “喂!站住。”

    大刚闻声,站在原地,前后看了看。除了身后的散发姑娘,并未发现任何一人。然而朱逸却不闻不问,自顾自的走着。甚至还叫着大刚,道:“走,不会有人找我们的。”

    “嗯!”大刚似乎觉得朱逸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便要跟上去。然而一道白影掠过,大刚不由得愣在原地,皱着眉。然而下一刻,大刚嘴角便扬了起来。

    只见一白衣少女,嗖的一下的窜到朱逸身旁。用力拍在朱逸肩膀,怒道:“喂!臭小子,叫你呢!”

    朱逸叹了口气,看着不开心的陈凝儿,道:“大小姐,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还不回家干嘛?难道还要跟着我去深山老林啊?”

    “嘿嘿!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要跟着你去大山里。这样他们就找不到我了,哈哈哈!”

    朱逸直翻白眼,内心再次确定之前的想法,这丫头有病。

    此时大刚凑了过来,露出猥琐的表情,在朱逸耳边询问道:“臭小子,你在哪儿拐骗的小姑娘?可以啊!长得真不错。”

    朱逸一巴掌将大刚推开,怒视着大刚,道:“你最好收起你那龌龊的想法,我跟她不熟。”

    陈凝儿突然沮丧着脸,语气带着丝丝幽怨的道:“我都要嫁给你了,你居然还说不熟?呜呜呜!”

    大刚见状,目瞪口呆,一把抓住朱逸,怒道:“臭小子,快说,你做了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朱逸很无语,白了一眼陈凝儿。道:“姑娘家家额的,怎么喜欢污蔑好人呢?我哪有说过要娶你了?你还是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再不回家,真的晚了。”

    陈凝儿没有理会朱逸,干脆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大刚怒道:“臭小子,平时我怎么教导你的,做事就要负责。你看人家小姑娘,哭得这么伤心,你还说你什么也没做?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我就不行?”

    说着说着,大刚也来了个现场飙泪。

    朱逸直摇头,心说:“这是要干嘛?哎!服了,算了,不想离他们。饿了一天了,再不回去弄点吃的,非饿死不可。”

    朱逸选择无视陈凝儿,但大刚却没有。对着陈凝儿,信誓旦旦的说道:“弟妹,你放心,又大哥在,我保证那家伙一定会负责的。”

    前方的朱逸,闻声,差点吐血。

    陈凝儿抹了抹眼泪,瘪着嘴儿,道:“谢谢大哥,只是我现在回不了家。”

    大刚一拍胸脯,道:“那家伙都干了这种事,当然得负责。以后我家就是你家了,先跟我们回家,我再好好教训教训朱逸那家伙。”

    陈凝儿听到朱逸的名字,嘴角微微一笑。随后便对着大刚,道:“好吧!那也只能如此了。”

    朱逸转身看向二人,道:“干嘛?一个大小姐不当,非要到深山老林去。一个完全不清楚状况,到处认弟妹。再说了就两个房间,她去了,睡哪里?那么脏乱,别人大小姐,哪里睡的下去。”

    陈凝儿道:“呜呜呜!你就是不想要我,嫌弃我。呜呜呜!”

    大刚怒了,道:“朱逸,你个臭小子,你不会好好打扫一下吗?再说了,你小子惹出的事,当然你负责了。我奉劝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就让你尝尝拳头的味道。”

    大刚紧握的拳头,吓得朱逸缩了缩头,最终只得认命。

    一路上陈凝儿像个没见过“世面”一般,东看看西瞧瞧,这问问那摸摸。更是将两人的事,酱油加醋的讲述给大刚听。什么英雄救美,什么不畏强权之类的,朱逸听得差点以为自己真的那么厉害。朱逸有些解释,但都被大刚给驳回了,毕竟此时他的意见根本不重要了。

    在大刚的提议下,差点就要给他们举办婚礼了。好在陈凝儿说什么父母还不同意,要慢慢来,朱逸这才放心。秉承着眼不见心不乱的态度,朱逸加快了脚步。

    这一路,竟比平时少用了三分钟一时间。路过村子其它住户时,大刚那大嗓门彻底释放开了。

    “二婶,这是朱逸的媳妇儿。”

    “三叔,朱逸,朱逸的媳妇儿,哈哈哈!”

    “六爷啊!你老了,看不清啦!凝儿可漂亮了。”

    “对对对!没错!是朱逸的媳妇儿。”

    ……

    见人就介绍,不见人,便敲门见人。弄得朱逸完全没脸见人了,低着头,自顾自的走着,只想早点回家。一旁的陈凝儿则脸越来越红,与夕阳比起来丝毫不逊色。

    趁着大刚一个注意,朱逸拔腿便跑,陈凝儿紧随其后。

    回到住所,朱逸才缓了口气。

    “后悔了吧!大刚那张大嘴,今晚大杨村大的小的,老的少的,一个不落全都会被他通知到。”

    朱逸指了指面前的破旧的房屋,继续说道:“就这条件了,你想走,现在还来得及。”

    朱逸的住所原本只有两间的,一厅一卧。后来大刚给朱逸也搭了一间,便有了现在的三间房屋了。厨房和厕所,分别在院子的左右两边。都是经过朱逸打理的,算不上差,但比起前世还是差很远的。

    陈凝儿见状,笑了笑,说道:“也没多差啊!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没想到你们两个男人住,居然打扫得这么干净。”

    朱逸也是闲的无事,所以平时不是打扫卫生,便是种点花花草草的。院子里看起来还是不错,连院子里的石桌,朱逸都会将它棱角磨掉,打磨得既好看,又实用。不仅如此,朱逸的木工活,也越来越厉害。椅子,凳子应有尽用他的话来说,完全是自己太闲了。

    “得了,你觉得没问题,就行。你别乱跑,我去弄饭,没什么吃的,你将就一下。”

    “哈哈哈!你还会做饭啊!那太好了,正好我不会。”

    面对好奇都快写在脸上的陈凝儿,朱逸不知道她要干嘛!但都无所谓了,毕竟他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来到厨房,看着早上准备好的食材,朱逸想了想,转身又离开了。

    做饭是一门艺术,朱逸很喜欢做饭的感觉,也很享受自己做的美食。前世的记忆,并没有丢失,这是他的财富。即便是蔬菜,朱逸都会尽量让它以最完美的形式出现在餐桌上。荤素搭配,中西结合,朱逸没有丝毫保留。将能够拿出来的食材,统统展示了出来。唯一不足的,便是没有足够的肉。朱逸也只能尽量将仅剩的一点腊肉,还有昨天没吃完的半只野鸡多样化。

    一,二,三,四,……一共十二道菜,全部以完美的形式出现朱逸脑海里。仔细构思,朱逸觉得没问题了,又看了看锅里的米饭。估算着时间,点多一盏烛灯,朱逸便开始了今天的“演出”。

    当朱逸还在埋头苦干时,大刚带着一群妇女出现在了家里。刚从朱逸房间里出来的陈凝儿吓了一跳,那一双双尖锐的眼睛,从上到下,不停地打量着陈凝儿,吓得陈凝儿不敢动弹分毫。

    “嗯!小姑娘长得俊,个子也高。”

    “俊是俊,就是瘦了点。得多吃点,长点肉,才好怀娃。”

    “没错,我的看法跟三姐一样。难怪朱逸那小子不喜欢虎妞,原来早就有相好的了。”

    “五妹,那你可就说错了,我们虎妞可从来没有看上朱逸那臭小子。这可是朱逸自己说的。”

    “切!四姐,朱逸本分,老实,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不就是给你们家面子嘛!谁不知道。”

    “哼!老五,我家虎妞怎么了?哪一点配不上朱逸那小子了?他有什么好的?要本事没本事,又穷又丑,我家虎妞才看不上他呢!”

    二人正要展开厮杀,大刚见状,瞬间感觉与自己想象的不一样,连忙打断,道:“几位姐姐,我是让你们来帮我看看,我家弟妹人怎么样?及时能让我抱上侄子,不是让你们来讨论陈年往事的。”

    这时这群妇女中一直没说话的大姐站了出来,对着陈凝儿,道:“姑娘,你是哪里人?”

    陈凝儿回答道:“柳树镇陈家。”

    大姐继续道:“不知陈安海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爹,怎么了?”

    大姐笑了笑,道:“没什么,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大刚啊!我就先走了。”

    二姐道:“对对对!我家里也有事,我也走了。”

    紧接着,二姐,三姐等人,也突然宣称家里有人,纷纷告别。大刚摸了摸头,一脸的不知所以。最终只得朝着陈凝儿傻笑了两声。对于大刚这种行为,陈凝儿有些反感,但并没有动怒。因为左手边传来的香味,实在是太香了。同样一天没吃饭的她,哪里抵挡的住这种来自味蕾的冲击。

    “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