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卦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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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市井新变化(下)

    杨太真出身于寒门之家,一直跟生活在蜀地。杨家算不上大富大贵,衣食无忧还是能够保证,有条件让子女受到良好的教育。杨太真十岁时到洛阳,寄居在她的叔父家,学习到更多伎艺。

    杨太真一直搞不懂,自己的“泽水困”什么意思;及笄之后,嫁给寿王为妃,读了很多书,还是搞不清楚此卦何意。武惠妃去世后,杨太真入宫觐见皇帝,皇帝吩咐她求取女官,借以入宫,又以女官的身份出家为女冠。这个时候,杨太真才琢磨出一点“泽水困”的皮毛。

    象曰:君子以致命遂志。杨太真的志向是什么?只能是变卦“泽地萃”所表达的含义。乾为皇帝,坤为皇后;杨太真以为,坐上皇后位,才能真正摆脱“泽水困”所说的困局。用什么手段呢?

    杨太真肌态丰艳,通晓音律、歌舞,性敏锐、聪颖;入宫后,尽心尽力侍奉皇帝吃喝玩乐。仅一年时间,皇帝宠她如武惠妃;宫中人称之为“娘子”,待遇如皇后。因为宠爱,皇帝大肆赏赐其姊妹、亲戚,财货、宅第、官位等数不胜数。

    据说,杨家的老祖为汉朝杨震;如此世家,家教严苛,又是刚刚进京的暴发户,杨家子弟个个懂分寸,皇帝赏赐虽多,无人招摇,也无人挥霍。

    天宝四年(七四五)八月壬寅,皇帝册杨太真为贵妃;赠其父玄琰兵部尚书,其它亲眷官阶不等。一夜之间,杨家赫然成为京城中,最有权势的家族之一。在权贵眼里,杨家权势不应该弱于李林甫家族;然而,杨家人太拘谨,不懂得何为权贵,也没有为官的天赋,不过是皇帝身边的花瓶而已。

    杨贵妃从未想到过,皇帝突然雷霆大发,以“妒悍不逊”为名,将其遣送出宫。一家人的富贵,全部来自于皇帝的宠爱;失去宠爱,杨家人将会生不如死。到底为什么?一家人愁眉苦脸,想了一整天,也没有合适的对策。

    晚上,高力士带着皇帝赏赐给杨家的百余车财货,接杨贵妃回宫。杨家人终于明白,作为贵妃亲眷,仅仅本分做人享受富贵行不通,还要做与身份相称之事。

    自此以后,杨家人以皇帝赐予的无穷无尽的财富,掀起花钱新风潮。杨家人还借贵妃之势,横行京都,收纳贿赂、礼物,帮人求官、办事,借此形成京兆杨家新势力。杨贵妃的从祖兄杨钊脱颖而出,得到皇帝的青睐,成为杨家领袖人物,一定程度上能够左右朝局。至此,杨家才被认可为权贵之家,能够决定无数人的身家性命。

    杨家豪奢,李林甫家族也不甘示弱,竞相豪奢,而京城百官随之攀比,形成新风尚。商贾、大户闻风知雅意,挥金如土更胜百官。按照财赋公卿的设想,富人、大户赚到的钱越来越多,花销应该越来越大才对;想不到的是,各家族的老顽固齐齐出山,打压子孙后辈。从商税收入可以看出,花钱的势头戛然而止,再也无法抬升。

    有感于恶钱泛滥,人民怨声载道,宰相李林甫请出绢布三百万匹,平估收恶钱,准备再次禁用恶钱。按照常识,这么多绢布流入市场,绢布价格肯定要崩盘;加上市井中铜钱猛然减少,所有货物的价格都会大跌。然而,人们视恶钱生意为非正当生意,朝廷却有意纵容;如今恶钱泛滥,朝廷又用绢布冲击市场。由此推断,整个事件均是财赋公卿的圈套。

    李林甫的策略遭到强力抵制,没有商贾贪便宜去买朝廷的绢布。长安东市、西市,洛阳南市、北市,从摊档到店铺,价格齐齐上涨。

    长安城的小商、小贩成群结队,到朝堂之上找百官喊冤。洛阳城也有同样的戏码上演,权贵、大商贾、大户人家均不出面,由街头的贩夫走卒前去告状。大槐树下也不清楚朝廷公卿如何商议,又准备如何对待此事;只知道贵妃家杨钊出面,杨鞭市门,大喊道:

    “明日,诏复行旧钱!”

    两京四市,大小商贾欢天喜地,恶钱买卖还能继续玩。后来发生的一系列重大变故,让大槐树下不得不怀疑,皇帝真的无为修道问长生,而不理朝政?

    天宝四年(七四五)八月壬寅,册杨太真为贵妃。

    天宝五载春正月,刑部尚书韦坚贬括苍太守;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贬播川太守;太子少保李适之贬宜春太守。

    春三月丙子,遣礼部尚书席豫、左丞崔翘、御史中丞王鉷等七人分行天下,黜陟官吏。

    秋七月,皇帝大怒,遣杨贵妃出宫;当晚,高力士接其回皇宫。同月,李林甫派人杀韦坚、皇甫惟明。

    天宝六载正月辛巳,杀北海太守李邕、淄川太守裴敦复;李适之忧惧,仰药自杀。

    十一月丁酉,杀户部侍郎杨慎矜及其弟少府少监杨慎馀、洛阳令杨慎名。

    传闻,宰相李林甫雷霆出击,整肃吏治,仅两年时间诛杀、贬黜数十公卿之家,以及相关联的官吏。韦坚、杨慎矜是财赋公卿领袖,皇甫惟明出身与西域镇军,与韦坚关系密切;李适之为皇室成员,不通财赋。

    世人都知道,财赋公卿起于宇文融,以括逃户、籍外田、转运漕米而闻名于世,结局悲惨;韦坚以漕运闻名于世;杨慎矜管理税赋,曾接替韦坚的转运使职务,以及铸钱令使。李林甫发威,大批财赋公卿被诛被贬,罪名各异。

    韦坚妻姜氏为姜皎之女,李林甫之舅子;韦坚又是太子妃之兄。李林甫与杨慎矜给韦坚、皇甫惟明、李适之的罪名是:图谋立太子,发动宫变。太子亨恐惧,与妃离婚,从而安然无恙。

    搞掉韦坚等之后,杨慎矜也没能逃过厄运,罪名更加奇特:为隋炀帝孙,与凶人往来,家有谶书,谋复祖业。

    对这一系列案件,大槐树下与世人的看法差不多,都与恶钱、漕运有关。那么大的利益,那么多钱摆在眼前,又有几个人能够抵御其中的诱惑?案件到此并未结束,相传李林甫恨韦坚等人入骨,派御史沿漕路,从长安到扬州,一追到底、绝不姑息,寻找韦坚罪状,甚至抓捕无数纤夫、船工,更过分的是,竟然殃及那些待罪之人的邻居。

    大槐树下不会轻信传闻,也不会放过任何线索;仔细分析以上传言,老头子们相信,朝廷一直在追查黑、白两道的恶钱贩运网络。老头子们记得,朝廷有法令,恶钱贩子、盗铸者的邻、伍有连坐之罪。李林甫大力打压之下,市井中的恶钱照旧流通,而恶钱生意暂时停滞,没人敢顶风作案;没有新铸恶钱入市,物价趋于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