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卦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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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机会(中)

    大半夜,月光下,龙溪出海口,一群种地的漳州人,与一群跑船的渔民群殴。远远看去,场景十分怪异;更怪异的是,又有一群人跑过去,将群殴的人抓捕。来人亮明身份,是龙溪县尉、漳浦县尉。两县尉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大半夜带人跑到海边,想干什么?

    二官带人,将群殴各方分成小队,就地刑讯;被刑讯者均是老实人,回答问题,不狡辩,不反抗。被捕之人加起来过百,县衙没那么大地方,也没那么多余粮管饭,就地审讯,应属正常之举。

    第二天早上,大约朝食时分,两南安帮派,相约偏僻之地,打架定纠纷;这在南安为正常冲突,县衙从不过问。南安苦力、摊贩,结成帮派,保护自家利益;而帮派之间的冲突,需要手上见真章。前武荣州刺史行无为,定下一个口头法令,南安港及商业区,不许打架斗殴;所以,帮派之间的恩怨,只能到偏僻人少的地方解决。盗亦有道,帮派之间为了利益,又没有生死大仇,通常都以武功高低定输赢。

    双方首领仰头看天,确定太阳从大海方向升起,而不是山的那一边,为什么南安主薄会来看比武,还带着乡长、乡老,以及一批手持农具的民?显然,主薄不是郊游看太阳,而是抓人;村民将帮派成员分散,押进数个村子刑讯。

    同一时刻,南安海外一无名小岛,两个渔村的村民,聚集在两村之间的地域,不知道为什么而争执,摆出一副想要群殴的架势。即将动手之际,几年都难得一见的宁海军小队,在数十艘破渔船的簇拥下,介入两渔村的争斗。两村长同样抬眼望苍天,没错,太阳在深海方向。

    发现大案要案,漳浦县丞代表漳州,牒泉州刺史;而龙溪县尉越过县令,直接将案子送交刺史。南安主薄同样德性,直接找到刺史,卖县令求露脸刺史府。宁海军首领仅仅是队副,审讯完毕,同样移牒泉州刺史府;村民太多,也是麻烦,只好让周围的渔民,将两村青壮,送往刺史府。

    刺史刚到任没多久,连手下的官都认不全,还是看着官服的样子,才认出南安主薄、龙溪县尉。渔民级别太低,肯定见不到刺史,有积年老吏接待,将案犯妥善处置。案子不小,刺史品级太低,无法处置,怎么办?泉州比漳州人多,为中州,刺史府有官十四,比漳州多了数位。刺史召集下属官议事,问道:

    “案子怎么处置?”

    弄清楚案子始末,十三官分为三派,力主严惩的一派,保业绩、保俸禄的一派,余下的为骑墙派。

    意见难以统一,刺史拍桌子定调:先将嫌犯控制起来,不要影响店铺生意,上报闽州都督府处理。于是,温和的保绩、保禄派出面,将泉州晓月社的掌柜及骨干伙计软禁,明确告诉他们,继续营生不能影响生意;可能有些误会,需要都督府澄清,人员暂时不能离开店铺。

    上任不久的都督,正在发呆,自己可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到闽州。上任后才发现,闽州真是蛮荒之地,想做出一番业绩,很不容易。于是,整天发愁,如何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这比考绩重要十倍。泉州刺史带着疑虑,快马加鞭,赶到都督府,呈报案情。都督正觉无聊,接到案子后,仔细阅读,反复琢磨。终于,一拍桌子,吓了刺史一大跳:

    “这种案子还用问,一定要严办!不管对方有什么背景,定要一查到底,还泉州百姓一个公道!”

    刺史难为,将泉州的实情告诉都督,最后说道:

    “公,泉州人手有限,经验不足,需都督府派人主办!”

    都督善解人意,深知泉州刺史之无奈,找来一位强硬派僚属,带属吏及二百经略军将士,前往泉州南安,按察逃税大案。

    官府办案很简单,只需亮出吓人的刑具,一般的黎民百姓,甚至官吏,都会老实交代。相传,狄仁杰被关进牢狱,还没动刑,即刻承认自己的犯罪事实,还带有签字、画押。

    都督终于完成夙愿,发现重大逃税走私案;由于案情重大,八百里加急,移牒洛阳县、河南县。通过走私案,都督府挖出上届官吏贪赃枉法案。地方官府权力有限,不够级别处置,只能表送朝廷,由诸公斟酌。

    闽州都督办案的时候,幽州都督府辖区发生一件小事,某军城队正,抓住一个商队不放,拼命找麻烦。团校尉赶来圆场,让队正做分内事,不要扰民,赶紧放人。谁知道,队正不买账,直接将官司打到军城总管府。总管接到案子,无论心里想什么,都不能轻易放过,最起码做到程序正确。于是,商队被军城扣押,待审。

    诸如此类的事件,同时发生在并州都督府辖区,以及通往长安的阌乡县等地。繁花似锦如大唐,这样的纠纷天天有,任何地方都可能发生,不会有任何波澜。大部分时候,商队息事宁人,花钱买平安;所以,商队掌柜也不当回事。

    转回洛阳城,南市晓月店的织绣女嫌工钱太低,难以维持家用,集体离职。掌柜无奈,将工钱提升到原来的水准;不成想,为时已晚,织绣女再也不信掌柜,直接回家休息,等待掌柜结算剩余工钱。因为库存低,晓月店无货可卖,即将关闭。

    南市晓月茶叶店也不太平。这里的茶叶定点供应,味道特殊,不可替代;当初筹建的时候,小豕等野路子品茶匠,走遍江、淮各地,跋山涉水,选定的山头、茶树、茶农。康惠澄找到当初的运货商与茶农,给出合伙入股的新条件;于是,茶店断货,即将关闭。

    北市晓月店的日子更难过,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一批南香迟迟不能到货,搞得北市行情看涨。掌柜有不祥预兆,好像与泉州晓月店断了联络。北市晓月丝帛店同样不省心,几条商道的商队迟迟不来购货,本来已经空荡荡的仓库,又堆满货物;店里缺钱,无法支付各家织染坊的货钱。各坊掌柜焦躁,相约住在晓月店,不给钱不离开。大掌柜焦头烂额,不知道如何是好。

    洛阳县令收到闽州都督府的破木板,本来不当回事,准备当垃圾丢掉,被一县尉捡起,义正言辞地对县令说道:

    “公,商贾是特殊职业,时不时需要敲打;不然的话,他们以为钱能解决任何问题。我们要让他们铭记于心,商贾虽然富,对朝廷的重要性,还不如田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