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你怎么睡在这里？

    在这个偏僻的地方，除了当兵驻扎在不远的几个堡垒内核偶尔出来巡逻之外，就是服役前来送交日常生活用品的夫役，可谓是人迹罕至。但是也为却意外的非常丰富，李自成出去不久就打了两只山鸡和一只野兔后才慢慢地转了回来。

    天色已经快要黑了，山林里已经传过来一些不知名的野兽的叫声，听着倒也感到瘆人，但是对于经常在野外宿营的人说，不但不觉得害怕，相反的倒有另外一种趣味。

    李自成又给邢姑娘吃了点自己配的具有麻醉的野草，免得这个女人到时候伤口发作会疼的受不了，这也是李自成的家传秘方。李自成虽然是一个兽医，但是人畜同理，特别是治疗外伤，更是他们这些所谓的练武的人都应该具有的本领。

    内服外敷的作用之下，邢姑娘倒也安静了不少。当李自成带着自己丰盛的猎物赶过来的时候，邢姑娘早已经把火给生起来了，而且还很能干，不愧是经常出来的人，生出来的火居然真的没有一点烟，而且还很体贴的做了一锅糊涂汤，钓到了几条不大不小的草鱼，收拾的有模有样的。

    “真是一个贤内助，如果不是生在乱世，不那么的水性杨花，不管嫁给谁都是一把好手。”李自成暗暗夸奖，最后还不忘诅咒一句，这该死的乱世。

    “自成，你回来了，还打了这么多的东西，你真能干。”邢姑娘看见李自成回来，赶紧上前去接过李自成背上的东西，热情地说。

    “叫大哥，你叫我自成还真不习惯呢？”李自成说。

    “好，叫大哥。自成哥，你去收拾野味，我给你熬鱼汤，今天晚上我们喝几杯。”邢姑娘说。

    “没酒了！酒葫芦都快空了。”李自成说。

    “有，我爹也经常喝酒，他的酒葫芦我拿过来了，还是很好的西风酒咧。你也正好看看我的手艺，看你找我亏不亏。”邢姑娘说。

    “我们的事还是等你伤好了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还是做饭。”李自成说，然后拔出自己身上的匕首，蹲在水潭边开始收拾野兔和山鸡。邢姑娘蹲在李自成的身边有话没话的说上两句，而李自成也只好应付他几声，心里却十分的难受-----他和她的结局本来就是悲剧，这就是历史吗？李自成不觉苦笑着。

    “弄好了吗？我等着下锅呢。要不然我做的面糊糊都放凉了。”邢姑娘再次走过来说，李自成看见他的腿似乎好多了，瘸的也不想过来的时候严重，终于放下了心，现在想的却是怎么样和她好好分手，好去干自己的事，这女人以后最好是不再见为好。

    “既然我们缘分让我们相见，又因为缘分让我们彼此痛恨，那么这一切本就不应该发生。”李自成想。

    “哦，好了，你把这个拿去下锅耙，我还要在这里呆一会。”李自成把收拾好的野味递给过来的邢姑娘，慢慢地说。

    “这有什么呆的，到哪里陪我说说话，我不让你干活，就是聊天。”邢姑娘说。

    “我不会聊天，我就想坐在这里歇歇，不行啊。”李自成有点不高兴地说。邢姑娘不觉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噘着嘴拿着收拾好的野味走了-----男人么，谁还能没有个脾气！邢姑娘想。

    明天早上就走，告别的仪式就不举行了，偷偷的离开，应该把自己的金疮药给他留下来，还要写好怎么用法就没事了。这个邢姑娘是个有大本事的人，武功高强而富有韬略，实在不是池中之物，并且在明朝末年的历史上留下了很了不起的一笔，但是也让我成了笑话。或许这就是命吧？

    往哪里去？当然还是送公文，到驿站的时候打听一下总兵的下落，如果总兵已经走了回头路，那不妨就在舒适的驿站等一天也好。想到这里，李自成把走过的路开始在沙滩上绘成了一幅草图，用石头摆出他们的位置，不知不觉间已经把地图扩充到了长安以东的潼关，想象着自己领着千军万马冲破潼关，冲破南原，挥师直捣洛阳的宏大场面，不觉间已经是热血沸腾。

    男子汉当有凌云壮志，以天下苍生为念，岂能有儿女惺惺作态之状。李自成想。我想悄悄离开，不带走他心中的一丝云彩。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何必管那么多呢？邢姑娘是个有本事的人，他也应该有自己的人生道路要走，何必会在意我这个人生短暂的又是小小的驿站呢？看了我给他留下的药和用药的条子，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潼关吧，过了潼关就是洛阳了。”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把李自成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这是潼关。”李自成惊奇地说。

    “我不但知道这是潼关，还知道这里是清水堡，孤山堡，现在总兵王威王大人正在皇甫堡巡视，你们迎头走，也就是三两天就能碰见。”邢姑娘指着李自成画的地图说。

    “你认识堪舆地图？”李自成惊奇地说。

    “这有什么，我爹经常带着我到处乱跑，有时候问路也是经常在地上指指画画的，我就看明白了。再说你画的这几个地方我都去过，一眼就看出来了。”邢姑娘撇撇嘴，淡然地说。

    “你有什么事？”李自成问。

    “叫你吃饭，烤鱼加上红烧野兔清炖野鸡，怎么样？尝尝我的手艺，很好吃的。我在做的时候就偷吃了几块，味道不错，”邢姑娘笑着说。

    李自成给她一个笑脸，站起来就向做饭的地方走去。

    “你不知道我身上有伤吗，忍着痛给你做饭，你也不扶我一把。你这没良心的？”邢姑娘在身后生气地说。

    “我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你就像你们家的那匹马一样，都是外伤，看着鲜血淋漓的，实际上不碍事。”李自成回头说。

    说实话邢姑娘的手艺还真的不错，李自成吃的还是很满意的，但是邢姑娘觉得并不满意，因为李自成喝的酒太少，自己还真的并没有尽兴。但是不管邢姑娘怎么劝李自成就是不在喝了，也只好作罢。吃过饭后，李自成非常自觉的开始洗洗涮涮，这都是在穿越前养成的好习惯。

    “你的伤口怎么样了，现在还疼吗？”在闪烁的篝火中李自成坐在对面问邢姑娘。

    “还好，现在好多了，早就不是太疼了。我想过两天就好了。”邢姑娘说。

    “那好，天色不早了，你还是赶快休息吧，忙了一天还受了伤，你不困吗？”李自成说。

    “你不睡？你不也是忙了一天了？”邢姑娘说。

    “我不困，我还要四周去转转，看看有什么事没有。”李自成说。

    “应该的，虽然离大路比较远，还是小心一点好，我等你回来。”邢姑娘自然说。

    “等我回来干什么？你休息吧。”李自成说。

    “当然等你回来睡觉啊？你不睡觉吗？”李自成说。

    “不用等我了，你先睡觉吧，有我在你睡觉踏实。放心睡吧！”李自成柔声说，把斗篷轻轻的铺在光踏踏的大石头上，又把邢姑娘扶到石头上躺下，又到两匹马前面给那两匹马家里一点草料，还细心的给加了点黑豆麸皮，才慢慢的往树林里走去。

    这种习惯必须养成，以后很长时间都要这样的度过来了。李自成心想。

    以邢姑娘为中心，在方圆百步的地方都认真的看看，再有的地方又用投石问路的地方认真的看过，有认真的聆听了四周的动静，在夜风中认真搜索着可疑的任何声响。丝毫也不敢大意。因为现在不但是流民作乱，还因为这里是边关，这里还是偏僻的野外，出了意想不到的敌人还有野兽什么的，还真的大意不得。

    从远到近有从近到远的看里几遍，听了几遍，又走到驿路上看看倒在路上的马车和几个被杀死的人尸体旁看看，这才放心的走了回来。看看邢姑娘蒙着头用斗篷把自己包得像粽子一样睡的正香，不觉有点好笑。看看晨露好像要上来，不觉有点寒意，就把自己身上的斗篷也盖邢姑娘的身上，才走到附近一棵树旁边，解下腰间的宝剑，伸直腰舒舒服服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一屁股做下去准备靠着大树打个盹，天不明就要不辞而别了，还真的不敢睡得太死了。

    邢姑娘是个有本事的人，大概不会太把自己放在心上，找到李继迁寨去找自己吧。李自成闪过这个念头，心中有点后悔把自己的所有的底细都告诉给邢姑娘。

    “哎呦，你干什么？不知道我有伤吗？”一声惨叫吧李自成吓了一跳，手中的宝剑早已抽了出来，不觉厉声喝问：“谁！”

    “你先把宝剑收起来，看着怪吓人的。你四周看看，到自己睡觉的地方也不认真的看看，这么一个大活人你都看不见，真是.......”分明是邢姑娘的声音，真是不能饶恕的巨大的疏忽、李自成不觉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你怎么睡在这里？”李自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