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招安，举人和县太爷都出面了

    “如果不算今天上午挨得二十板子，应该算是托举人太爷两人的洪福，算是无恙！”李自成说，竭力想挤出一丝笑容来，好像没有成功，嘴巴只是咧了咧，哼了一声。

    “还是那句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在公堂上你公然顶撞本县，理直气壮说没钱，公然赖账，本县处置并无不当之处。倘若你当时能说明自己没钱，然后定下一个还款日期，本县也不会那样处置的。”晏知县说。李自成的嘴再次咧了咧，虽然说笑容很是僵硬勉强，但眼睛里却掩饰不住的轻视和嘲讽。

    “能笑出来就笑出来，不能笑就不要笑。”艾举人看到李自成这个样子，忍不住嘲讽说。李自成看了看艾举人，没有说话。艾举人慢慢地放下酒杯，接着说：“我和令尊大人也算是很能说的来的朋友，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晚辈。以前我说不上对你有多大的恩德，但也总算是没有什么仇怨吧？你为什么老是给我过不去呢？你今天挨了太爷的打，你自己觉得很憋屈，很冤枉，很生气，但我说打得好，让你小子长点记性，吸取点教训。与老夫作对，你不仅仅是死路一条，而且还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不过我还是小看你了，我只知道你从小舞枪弄棒的有点武艺，能相马治马病是个好医马的兽医，却没有想的你人缘很真不错。都披枷带锁了，还有那么多的相亲为你鸣冤叫屈，伸以援手。你神通不小啊！

    “这可不是李自成的主意，是那些人自己来的。”高一功在旁边说。

    “那就更不简单！”晏知县说。

    “老夫自来爱才如命，再说冤家易解不宜结。我爱惜你一身好武艺，好手艺，你不妨到老夫舍下去，养马医马或者看家护院都可以，我绝不会把你当下人看待，和我的清客幕宾一样，你看怎么样啊？”艾举人说

    “化干戈为玉帛，艾举人真有名士风度，李自成你看如何啊？”晏知县又说。

    “过奖过奖，实不敢当。不过是看在故人的面子上而已。再说鸿基也的确是人才难得。”艾举人举手为礼，谦逊地说。

    “那李自成所欠老爷的银两怎么办呢？”高一功陪着笑问。

    “倘若李自成答应到我这里来，那就是一家人了，所欠区区银两当然是一笔勾销，我还要另外给他一点银两以补贴家用。”

    “子成，你是怎么想的？”高一功问。但是李自成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倘若说你不想把艾举人府上去，也可以到我们县衙里来。你和高班头可以做搭档。倘有功劳，本县一定论功行赏，向上举荐。你看怎么样呢？”晏知县看着李子成说。

    “这两个主意都不错，足见老太爷，老爷爱才敬贤之心。我想是不是让李自成自己再好好想想。我也劝劝她！”高一功说。

    “我知道你们两个在驿站时就是好朋友，你劝他一下也好。倘若李自成仍然执迷不悟，迷途不返。可就唯有一死，孰轻孰重？你劝他还是多多掂量掂量吧。”艾举人举杯喝了一口酒。对着高一功说，也是说给李自成听的。

    “破门知府，灭门县令！李自成。我们这样做，是为你着想，也是为受你蛊惑的老百姓着想。现在流民造反者多，只见人头落地，血流成河，但成事者又有几个呢？本县念你粗通文墨又有一身武艺。不管是在艾举人那里，还是进入公门之后，你都会大有作为的。你看看现在的你有什么？哼哼。欠债不还，无赖一个，你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望你好自为之。来人哪。押下去！”晏知县话音刚落。几个衙役立即涌了进来，从地上拉起李自成，其中一个头目模样样的人问：“押到哪儿？”

    “还押到厢房吧？我劝他也比牢房里方便，太爷老爷，你们看行不行啊？”高一功说。

    “高班头，你好好劝劝李自成。倘若他能从此不惹事，安分守己也是一大善事。”艾举人说。

    “是，是，属下一定陈述利害，劝他向善。不过，不过，李自成今天上午刚挨了20大板，又在大太阳底下晒了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是不是给他点东西吃？”高一功说。

    “我们给他东西？他敢吃吗？他会吃吗？”艾举人说。

    “他会吃你弄的东西，你给他弄点东西吃吧！高班头。，如果你劝不回李自成，今天上午你给我说的话……”晏知县看着手里的酒杯轻轻地说。

    “是是是，属下明白，明白！”高一功说，弯腰走了出去。

    县衙门口的厢房原来是是一个库房，放置着县太爷的仪仗杂物，伺候老爷出行差役也会在这里暂时休息。只是最近市面逐渐动荡，因为连年灾荒，出现了大量流民吃大户等不安全的现象，有些地方还出现了杀官夺府等造反事件。晏知县为了安全起见，就把那些官差衙役都安排在二堂以内，目的是保护自己的安全，这个厢房就暂时空了出来，当做羁押听审犯人的地方。这个房间似乎好长时间都没有打扫过了，放着强烈的刺鼻的霉味。闷热的像是蒸笼，李自成刚进来就除了一身的臭汗，屁股上的伤口更是发痒发痛，难以忍受，蜷缩在房间的一角，艰难的选择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半卧半躺着。

    房间里没有灯，黑沉沉的，这让李自成心里发毛，总觉得有什么恐怖的怪物就在黑暗中狠狠的瞪着自己，好像随时就会扑过来一样。有的时候也会感觉到有些鬼魂似的什么东西在自己的眼前飘过，这让李自成不由得又想起了鬼门关的情形，那里可比这里好多了。

    “门上的谁在？”李自成听到高班头的声音，艰难的扭回身循声望去，只看见从门缝里透出一丝橘黄的亮光。

    “高班头，我和二狗在！天气真他妈的热。我们只好在院子里凉快一会、”李自成又听见一个公鸭嗓子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

    “三伏天还不热？我听说最近都有热死人得咧。你们谁拿着这房间的钥匙，把门打开。我奉太爷谕，要问李自成公事。”高一功的声音。

    “好好好，你稍等一下，把灯照近一点。妈的这天也太黑了，连钥匙也看不清楚。”外边传过来哗啦哗啦找钥匙的声音。

    “给你们说点好事，这里也不用看了，你们回家也凉快凉快吧？可别太淘气了，见着嫂子就猴急猴急的，防备中暑。”高一功说。

    “那哪能呢？我们也是好久没有回家了，这里你老受累了。”外边的人说。

    “记着我的话，明天不要睡过了，误了点卯，那县太爷可是要打屁股的。”高一功大声说。

    “知道知道，误不了，你放心。这里你多受累。”两个人连声说，然后就听见脚步声慢慢的远去，最后终于消失了。

    “过来吧，现在没有人了。”外边的高一功好像又对别的人说话。随着脚步声响临近，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李自成欠身一看，高一功提着灯笼走在前边，后边还有一个人提着一个篮子跟在后边向自己走来。

    “你们来了？”李自成问。

    “自成哥，你怎么样？我今天才知道你落难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说。

    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挎着篮子站在高一功的身后，俊俏的脸上满是关切，不觉惊奇地说：“桂英，是你，你怎么来了？”

    “我是一功送饭来了。我今天上午才听说说你落难了，叫我给你们送点吃的。你怎么样？打的重吗？”高桂英说。

    “哼哼哼，四十板子。唉------”李自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不重吧，那明显是说谎话，要说太重，又怕高桂英伤心，只好含糊其辞地唉了一声。

    “我看看怎么样？”高桂英说。

    “不用不用看了，县太爷打的地方实在不对，我要知道你回来，我就告诉他换个地方打。”李自成勉强笑着说。

    “我这里带了点金疮药，内服的你现在就先吃着，外敷的晚一会让一功给你敷上。这药不错的，还是河南来的那个尚神仙给的呢？”高桂英笑着说，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红布包，芊芊细手慢慢的打开后拿出两粒黑色的药丸味道李自成的嘴里，李自成忽然就闻到一阵轻轻的女人的清香，心神不觉一荡，这可是能给自己过一辈子的妻子！当然现在还不是，更何况人家弟弟还在这里呢？为人可不能太禽兽，万一历史在这里拐一个弯，那不就耍流氓了吗？挨两耳巴子那还是轻的。

    “喝水，想什么呢？没见过我吗？”高桂英又说。李自成回过神，才看见高桂英手里端着一碗粗瓷大碗放在自己的嘴边。

    “不用不用，要我已经吃下去了？”李自成笑着说。

    “咦，你算是什么人呢。吃药不用水吗？”

    “他呀，今天饿了一天了，你给他吃什么他都会吃的。”高一功一边从篮子里往外拿东西一边说。“你也吃点东西吧？这都是桂英做的。”